上官靖羽扬唇晒笑,时下也不知何故,竟兴起了千字文。连带着街口的幼童,都跟着书塾先生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你笑什么?”暮雨问。
“没什么,觉得越发热闹了。”上官靖羽抿一口菊花茶,淡淡的应着。
芙蕖扭头看一眼底下,“小姐,这公子生得好颜色,倒是鲜少的俊俏。”
暮雨看了看外头,“倒是如此。白衣翩然,果真是极好的。”
“不知六姨娘说的,可是与奴婢相同?”芙蕖道,“底下可有好几个白衣少年,数都数不过来呢!”
“有我俊俏吗?”上官靖羽打趣。
芙蕖摇头,“谁都比不过小姐。”
店家高声道,“今儿个答上我这副对联,我请谁喝酒。”
底下哗然。
上官靖羽始终记得,那副联子写的是什么,不由的吟出声来,“千古傲霜色,寒月花始发。”
语罢,她却忽然沉默。
“小姐?”芙蕖低低的喊了一句。
“什么?”她这才回过神,眼底带着茫然。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淡淡道,“谁爱答题,谁去。”
暮雨一笑,“想来你都是看不上眼的。对了,外头的菊花极好,我去看看,若是遇见好的,也教人带些回去,想必相爷也是喜欢的。”
上官靖羽颔首,“自便。”
及至暮雨出去,上官靖羽随即看了芙蕖一眼,“悄悄跟着,不许靠得太近,宁丢勿醒。”
芙蕖颔首,“明白!”
倚靠窗口,想着当年的赏菊大会,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当年的他拔得头筹,当年的年玉莹,更是名动东都。
那么当年的自己,又在做什么?
记忆有些模糊,时隔太久,仿佛都不太记得了。
门外响起了微弱的叩门声,上官靖羽心头一怔,芙蕖怎么这么快回来?但方才她只听见车轱辘的响声,并未听见脚步声,怎么……
“谁在外头?”她问。
没有回答,敲门声依旧。
上官靖羽抿着唇,数着步子站在了门口,低问道,“是谁?”
“到处人满为患,委实不得已,想……”外头的人顿了顿,大抵是顾及房内传来的声音是名女子,语气中略带迟疑,“若姑娘有所不便,在下告辞。”
这声音像极了他!
可是……
手,缓缓的抵在门口,芙蕖不在,上官靖羽是断不敢随意让人入内的。
哪知她这厢还在犹豫,外头竟响起了年玉莹的声音,“这位公子,我这厢还有空余,若你不嫌弃,可以来坐坐。”
年玉莹!
上官靖羽想要打开门,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来。身子狠狠撞在门面上,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在骨子里肆意乱窜,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剜目之痛!
断足之苦!
灭族之恨!
杀身之仇!
她怎能不报!
可是她看不见啊,如何能报?现在出去,不是自取其辱吗?
“公子?”芙蕖在外头喊着。
上官靖羽的眉睫陡然扬起,“芙蕖?”
“公子,是奴婢!”芙蕖忙道,“公子你没事吧!”
在车轱辘还未开动之前,上官靖羽哗然打开门,站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