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长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到林部长,因此微微一愣,道:“他?他还是老样子。官场如战场,一时失意,很难再,再重新恢复以前的辉煌。老林他是太大意了,我怀疑他的身边,至少有一半的人,是陈富生的人。现在的公安部,从上到下,都被陈富生的阴影笼罩着,甚至是几个,几个高层。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富生的确已经到了,已经到了最辉煌的时候,他很难再辉煌下去了,因为他的一切,已经到达了顶点。政界军队社会三条大河里,都撒满了陈富生的网,我越来越感觉到,陈富生想要的,不仅仅是河里的鱼,他还想要,还想要整条江,整座山。”
整条江,整座山?
合起来就是整个江山!
陈富生不会是想要整个中国吧?
莫非,这便是由局长的潜台词?
我猛地怔了一下。我不能明确地肯定这个判断对与不对。但是从由局长的语气里,我已经察觉到了太多太多的伤感。
我发现由局长脸上充斥着一种特殊的焦虑,这种焦虑致使他脸上的皱纹暴显了起来。我一直觉得他还很年轻,还很有精力,但今天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凄凉。是啊,由局长为部队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年过六旬的他,还在绞尽脑汁地为国家的安全稳定奉献力量,可真是难为他了!目前的局面,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处处隐藏着危机。就拿陈富生一事来说,实在算得上是危及国家命运的大课题。财大气粗的陈富生,几乎垄断了全国的保安行业,政府都很难直接插手。而且,陈富生手中的大财团,其经济实力过于雄厚,一旦有什么动静,足以让整个中国的经济震荡数年!更令人可怕的是,陈富生手里,有那么多反党反社会的人才和高手,那个神秘的集团,仅仅是展露出了冰山一角,便让我感觉到了它的强大和它的神秘。他们玩儿的是高科技,玩儿的是破坏主义,在一系列和谐的表象之下,他们的三步走计划,正在逐步进行,而我们,到目前为止,尚且还不清楚这三步走计划的具体内容。这一颗定时炸弹,实在是过于凶险,过于让由局长牵心了!
望着由局长,我忍不住地关切地说了一句:“由局长,您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您要注意休息,别累着!”
由局长淡然一笑,道:“是吗?我老了?”
我摇头:“不老。但是您操心呐。”
由局长自嘲地道:“我就是这操心的命!等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了,我也该退了。哈哈,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也怪我,我当初没有及时发现陈富生这颗炸弹的强大,否则的话,在几年前将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天龙集团这个名字,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响亮了!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便能解决的,我们需要,需要多方面的努力,你,你们,还有我,我们。我期待着早有那么一天,我们里应外合,将这个社会的毒瘤,彻底摘掉!”
我点了点头,表态道:“我有信心!”
由局长笑道:“有信心就好,就好!”由局长再叼燃了一支烟,接着道:“我现在准备试着拔几颗陈富生在官场上的钉子,打草惊一下蛇,看看蛇的反应。今天正好遇到的那个张万春,算他倒霉,恰好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我这里搜集了很多贪官腐官的资料,其中有三分之二和陈富生以及他的天龙公司有不法往来,甚至是密友。但是我现在不敢把这些全放出来,那样的话,陈富生一急,我们将会陷入更大的被动。所以我想逐个击破,先借扳倒张万春这个小人物,试探一下陈富生的反应,然而再从长计议,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一怔:“张万春,只是个小人物?”
由局长道:“那当然。陈富生的朋友,遍及各个行业各个岗位。政府高官,他肯定也拉拢了不少。”
我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在车上聊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由局长开始下了逐客令:“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过我真有点儿担心你,你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开车。我又不能派人送你!”
我笑道:“由局长,我的开车技术您还不知道吗?别说是喝了酒,就是睡着了我照开不误。”
由局长道:“吹吧你就!路上开慢点儿,红灯停绿灯行,注意礼让行人和车辆。”
我汗颜地道:“这些基本常识我能不知道吗,您就放心吧!”
由局长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想下车,却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冲我道:“一会儿回去以后跟陈富生通个电话,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一下。这几天你再过来一趟!”
我愣了一下,追问道:“我还要过来几趟?”
由局长道:“多来几趟,让陈富生更安心。”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着由局长要推门下车,我冲他追问了一句:“由局长,由梦她,她什么时候回来?”
由局长怔了一下,道:“她,她说不准。最近这丫头玩儿的疯,跟她那些老同学们倒是交往的够勤快的,经常不着家。”
我道:“由梦她是不是真的离开特卫局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由局长支吾地道:“她嘛,她表面上离开了,实际上,没离开。行了别瞎想了,她呀,现在比谁过的都舒服。至少,在表面上!”
我追问:“在表面上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实际情况是,她过的并不好?”
由局长道:“好,很好。你平时多给她,给她打几个电话,前几天她还念叨着你打电话有点儿少,还在我面前把你牢骚了一番!你呀,要学会体贴,明白吗?”
我苦笑道:“我倒是想体贴,但是现在想联系上由梦太难了,她动不动就关机,要么不接,我往哪儿联系她去?”
由局长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我得提醒你,你的任务比什么都重要,别把过多的精力都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吧!”
我心想由局长真够奇怪的,一会儿让我我给由梦打电话,一会儿又劝我适可而止,这未免显得有些过于自相矛盾了吧?
但是我没有提出疑惑,而是目送由局长下车。
然而还没等他走下车,一阵急促的铃声,几乎是吓了我一跳。
我打开手机一瞧,竟然是由梦的!
惊喜和牵挂参半。我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由梦熟悉的声音:下午的时候打电话找我了?找我干嘛?
我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那哪是由梦的声音啊,虽然也很甜,但却多了几分干涩。由梦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因此对耳边的这段声音持怀疑态度。
我皱眉道:你是由梦?
本来已经推门出去的由局长,听到这句话,马上重新返了回来,盯着我打电话。
我有些暗暗埋怨由局长的多此一举,他在场,很多话说不出口。况且,对方是不是由梦,我暂时还没搞清楚。
且听那边的女孩儿轻咳了一声,道:感冒了,有点儿变声。现在听出来了没有,是我,是你的小梦梦。
我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还是微微地听出了几分由梦的声调,我埋怨道:你怎么整天跟个幽灵似的,下午给你打电话,都晚上八九点了才回,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吧?
由梦笑道:赔罪,老婆向你赔罪啦。你在干什么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没事儿我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吧?
由梦道:当然不是。我跟你说呀,我现在正在一个同学家呢,玩儿的很。我的嗓子,就是在昨天晚上唱歌她们非逼我唱女高音给稍微拉伤了一下。但我很高兴,你不知道呀,同学之间那种情谊,是最珍贵的,本姑娘决定了,在有生之年要将所有的小学初中高中军校里的同学们全部走访个遍,回忆一下寒窗苦读时的乐趣和好玩儿的事儿。那是一笔财富,一笔巨大的财富呢!
我苦笑道:你疯了简直是!你现在简直是无所事事了是吧?你就不能象以前一样,有点儿追求,有点儿什么的。
由梦道:我有追求啊!我的追求很大呢!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道:我在你家!
由梦道:你跑我家去干什么?
我道:找你,玩儿。联系不上你,所以我直接身入虎穴,谁知你不在家。唉,白来了这次。
情急之下,我竟然把由梦家形容成了‘虎穴’,话毕之后才觉不妥。眼睛的余光里,发现由局长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由梦道:现在天气转暖,春天来了,正是疾病高发期,你要——
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要预防感冒发烧,要多喝水穿暖一些,这些呀,你都说过十万八千遍了。
由梦调皮地道:我这次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是让你转告心洁的!心洁她身体素质没你好,是个女生,不懂得照顾自己,你这个当姐夫的,要尽到责任哟,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