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听说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愣怔,直到宫女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怔怔看着来回话的宫女:“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是,不过皇上对宁王殿下……”
“宁王到底无母家依靠,如今的林家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林麓之去了西南还妄图能活着回来么?单凭一个林锦澄,要成气候,没个三五年怎么可能?”德妃冷哼一声。
“可是还有徐家……”
“徐家就更不必急了,左右他家一双儿女正好未婚配,岂不正好控制?到时候徐家到底是要向着林家向着宁王,还是向着本妃,那就走着瞧。”她越发得意起来,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徐家眼看着越发坐大了,徐泊山乃是德高望重的国子监祭酒,徐程青更是稳稳坐着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就连徐昭昭那个毛丫头也封了郡主,若不早点捏在手里,往后迟早是麻烦。
宫女垂眸不再多说。
德妃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本妃说会想办法放你出宫就一定会做到,你先回去继续盯着吧。”
宫女心里生出些希望,行了礼才赶忙退下了。
等她走后,德妃才沉思起来,皇上忌惮熊家她是早就知道的,但是现在熊家却成了阻碍阚儿攀上那个位置的绊脚石……
她皱起眉头来,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宫女道:“备笔墨,本妃要给哥哥写封信。”
“是。”
立即有宫女来备下了笔墨。
信写好后,才道:“嘱咐送信人,一定要尽快让哥哥把他女儿送入京城来。”
“是。”宫女应下,赶忙出去了。
德妃这才想着怎么安排徐昭昭来,徐家最疼宠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她要把她的价值最大化才行!
宫外。
赵倾看着被拉入府来的定南侯,才遣散了周围的人冷冷道:“是不是林锦婳让你来这么说的?”
“只有她能救我……”
“她只会害你,然后让你把本王也拉入水。”赵倾冷嗤一声:“你忘了是谁把你害成如此样子的了?”
定南侯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冷笑起来:“若不是王爷当初放我出来去害她,又岂会又今日?说到底,王爷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如今就不必说得好似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赵倾看他如此说话,眸底杀意浮现:“侯爷的意思,是怪本王?”
“微臣怎么敢怪王爷?不过王爷既然救不了我,那我只能自谋活路了。”定南侯冷嗤一声,不过林锦婳他也不会放过的,只要这次的病能治好,迟早一日,他要把她碎尸万段。
赵倾看着他眼底的杀气,淡淡看了眼自己的侍卫,侍卫会意,抽出了腰间的剑,抵在了定南侯的脖子上。
定南侯皱眉,看着赵倾:“难不成王爷打算在你的豫王府内杀了我?方才可是不少人看着我进来的,我若是死在了这里……”
“你胆敢蓄养私兵,还敢在此叫嚣意图谋反,本王如何杀你不得?”赵倾冷冷说完,淡淡扫了那侍卫一眼,侍卫提剑便狠狠割断了他的喉咙。
定南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急急捂住喉咙惊愕的看着赵倾,一想要说话,血就瞬间涌了出来,让他直接无力栽倒在了地上。
定南侯府人的人都吓傻了,有人要跑,赵倾的侍卫很快上前全部杀了,还剩下两三个,见状,当即跪在了地上求饶。
“想活命?”赵倾缓缓起身走到定南侯的尸体旁边,踢了踢他的脸,才淡淡笑道:“那知道该怎么说吗?”
那三人互相看了眼,忙道:“定南侯妄图拉王爷谋反,王爷不肯他便起了杀心,结果失手被王爷处决了。”
赵倾满意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记住现在说的话,到时候说错一个字,你跟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是是……”三人点头如捣蒜。
赵倾冷淡看了他们一眼,才吩咐道:“去找马来,本王要立即入宫请罪。”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倒不如将计就计,林锦婳以为自己这么容易就落入她的陷阱么,她也太轻看自己了。
豫王府外。
林锦婳一直等到墨月回来说赵倾独自出门了,不见定南侯出来,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定南侯已经死了。”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能把他如何去的,她要先斩断他的手脚,让京城无人肯帮他,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他敢有夺位的心思,德妃都不会轻饶了他。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去吧,乏了。”林锦婳淡淡道。
墨月连忙应下赶了马车走了,不过等才回了王府下了马车,就见徐昭昭已经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袁绍?”林锦婳侧身看去,那一身淡青色锦衣冷着脸的小公子,不是袁绍是谁?
袁绍走到她跟前,规规矩矩行了礼,才道:“见过宁王妃。”
林锦婳浅笑:“你怎么来了?”
“刚好去徐府拜会,见徐小姐要来,便想着一道来给王妃请安。”袁绍条理清晰道。
林锦婳还记得他上次传来的消息,知道他并非是跟平西王妃一般的人,才道:“先进来说话吧。”
徐昭昭撇撇嘴,她可没忘记上次被娘亲罚是因为什么。
她上前挽着林锦婳的手低声道:“锦婳姐姐,我有话想跟你私下说。”
“徐小姐请便,我可以在外面等着。”袁绍淡定道。
林锦婳眉梢微挑,看着徐昭昭鼓起小脸的样子,浅笑:“说什么?”
“就是明日的畅春园宴啊,爹爹要带我跟哥哥一起去,说好物色一下人家,你帮我瞧瞧。”徐昭昭说到这儿的时候,难得羞涩的红了脸。
袁绍闻言,抬眼看了看她,没出声。
林锦婳浅笑:“可以,你可是早已有了认识的公子?”
“当然没有。”徐昭昭忙红了脸,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辅国公家的公子不错,只不过他们不住在京城,前年还见过一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林锦婳眉梢高高挑起,这丫头果然是思春了。
不过……
她往后侧方看了眼,袁绍已经停下了脚步没往前走了,兀自转过身在看花。
林锦婳眨眨眼,可袁绍今年也才十一岁,满打满算才十二,还是个孩子,应该不懂男女之事才对,但隐隐的,她总觉得这孩子又聪明理智的厉害,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子。
她拉着徐昭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晚上干脆把徐家人都请来了,袁绍也是吃了饭才走的,席间跟徐程青聊得很开心,以至于徐程青还感慨袁绍太小了,若是大些,一定要跟他一起入朝为官。
饭毕,林锦婳拉了徐程青出来说话。
徐程青一见她拉自己出来,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笑道:“郑尚书这几日都要崩溃了。”
“怎么说?”林锦婳边往安静的小道上走边问道。
“豫王殿下这几日自顾不暇,根本没空来管他的事,张大人又尽心,我们一天审问三次,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再过几日,任凭他再好的意志也要熬不住。而且只要他把责任推出去,他顶多是包庇窝藏而已,罪不至死,但他若是全扛了,贬为庶民不说,至少这辈子都不要在想入朝为官了,奋斗了一辈子,郑家也算是几代为官的大家族,若是因为这点事就没落了,岂非是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照这样说,郑家还不会这么快出事。”林锦婳顿了顿,才转头看他:“张大人可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难,除了你看到的尸体是从郑家运出来以外,查不到郑家跟林端和老族长的纠葛。”
“那表哥且先拖着他,不管结果如何,能拖多久拖多久……”林锦婳道,最好是拖到赵倾等不及甩开郑家,到时候郑家就不再是他的左膀右臂,而是绊脚石了。
徐程青颔首:“放心,这件事我还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轻易不会放他出来的。”
林锦婳点点头,不过赵倾如今因为定南侯的事,想来已经是手忙脚乱,等明日蛮夷太后一来,魏云依的身份一旦揭晓,他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不过何须等到蛮夷太后来,现在赵倾就已经在懊悔当初为何要先拿林家动手了,现在他被绑缚住手脚,只能任人宰割。
他在宫门口等到天黑,才见安公公出来。
“豫王殿下。”安公公行了礼。
“父皇怎么说?”赵倾略带着几分急切问道。
安公公歉意看他:“皇上乏了,要不王爷过几日再来吧。至于定南侯的事,王爷直接转交给大理寺审查便是,相信徐大人会公正的。”
赵倾手心冰冷,父皇终究还是不肯见他么,他就厌弃自己至此?
赵倾冷淡一笑:“本王明白了。”
安公公看着他这样子,行礼退下了了。
赵倾平静回到马车边,却还是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了马车上。
“这不是九皇弟么?”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赵倾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行了礼,看着轩王妃怀里抱着的小郡王,阴冷起来;“小郡王真是可爱。”
轩王妃吓得立即让乳娘抱着孩子跟在身后,才跟轩王道:“王爷,我们先回去吧。”
“急什么,难得见九皇弟跟我这样恭谨,以前他跟着大皇兄的时候,可是正眼都不看我的,对吧九皇弟?”轩王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以前母妃要他隐忍,可现在不同,他有儿子,母妃也想争一争,他根本不怕如今一无所有的赵倾。
赵倾眸光微深,起身笑看着他:“四皇兄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什么意思?”轩王听出些不好的意思。
赵倾看着他这根本不机灵的脑袋瓜,也没了兴致,转身要走,却被轩王叫住:“九皇弟,既然现在大皇兄不要你了,你不如跟着我怎么样?我不比他差多少,虽然现在皇后娘娘放了出来,但早已不是以前的皇后了,跟着我,等我……”
“四皇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多生几个儿子,儿子这么可爱,一个怎么够呢?”赵倾回头讽刺看他,让他跟着这么个蠢货,纵然可利用他也不愿意。他赵倾总有一日会凭自己的力力量坐上那个位置!
轩王听出他的讽刺来,面色越发不好看了,轩王妃不敢出声,等赵倾上马车走了,才敢道:“王爷,这里到底是皇宫外面,咱们还是……”
“不必你来提醒!”轩王说完,又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有宁王妃一半的本事,本王也不必如此操心了。”说完,才怒气冲冲上了马车走了。
轩王妃红了眼睛,提起林锦婳,她也是一肚子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那么爱出风头么,明日就让你出尽风头!
赵倾这厢怒气冲冲回到豫王府,看到门口早早候着的人,倒是意外了下。
“孙小姐怎么来了?”他看着穿着齐胸轻纱襦裙,半露着雄伟的人,眉心几不可闻的皱了下。
孙婉婉娇媚行了礼,才轻声道:“臣女是担心王爷气坏了身子,想来安慰王爷的。”
赵倾淡淡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既如此,孙小姐,里面请。”
孙婉婉看着他俊朗的脸和直视自己时那双桃花眼,浑身都酥了一半,直接就挨了上去,赵倾也不推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便带回房间去了。
一夜过去。
林锦婳醒来时,赵怀琰已经换好衣服了。
看她贪睡的样儿,坐到床边将她抱起,由她闭着眼睛,给她穿好衣裳才道:“还不起?”
“起。”林锦婳抬了抬手,看到手腕上的蝴蝶玉佩,浅浅一笑:“王爷可知道那位蛮夷太后?”
“早年丧夫,中年丧女,如今跟蛮夷皇帝不亲近,孤寡一人,却是位睿智的太后,蛮夷若不是她撑着,早被虎视眈眈的南疆吞并了。”
“丧女……”林锦婳喃喃念了这两个字,才道:“那这位蛮夷公主可曾嫁了人?”
“嫁了个汉人,姓魏。”赵怀琰道。
林锦婳诧异看他,心里却更加觉得这位太后可怜起来,女儿孙女都死了……
她换好衣裳,赵怀琰才揉了揉她的头,道:“不必多想,这位太后远比你想象的冷静。”
林锦婳点点头。
徐昭昭昨晚歇在这儿,一道早梳洗好就蹦蹦跳跳跑了来,来了也不喊王爷,甜甜唤了声姐夫,直接得了赵怀琰两包金豆子的赏,高兴地她差点跳起来。
“锦婳姐姐真好看。”她瞥见里间正走出来的林锦婳,睁大了眼睛,一袭大红交领长裙,里面衬着素白的里衬,外面罩着一件轻纱的罩衫,行走间,仿若要飞起来了一般。
她再瞥了眼一侧的神情柔和五官俊朗的赵怀琰,更加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了。
林锦婳看她瞪着大眼睛的样子,浅浅一笑露出贝齿:“昭昭也好看。”
徐昭昭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几人收拾好,很快便往畅春园去了,一路上马车里都搁着冰块,不然这么热的天儿根本出不了门。
畅春园在离京城十几里地的地方,他们到后,要等到傍晚宫里的贵人们才会过来,所以林锦婳还有时间先逛逛。
畅春园不算很大,几十间屋子围着一个偌大的湖而立,湖边一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小山脚下是一条横跨湖泊的白玉桥,湖畔垂柳随风摆动,风景的确美不胜收。
赵怀琰不算第一次来,领了几人去山上的凉亭里休息说话,下人们也拿了瓜果来,倒是很惬意。
“咦,袁绍?”徐昭昭看着桥上走着的人,一眼认了出来,不过他旁边好似还有人,她眯起眼睛看了半晌,差点跳起来:“是辅国公府家的公子……”她忙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又紧张的整理了下仪容,便一阵风似的下去了。
不过林锦婳看着那袁绍,怎么总觉得他小小年纪很腹黑的感觉?
“锦婳。”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转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正是端慧公主和凌未野。
端慧公主看到她,勉强笑笑,才跟赵怀琰点了点头。
赵怀琰也起身行了礼,喊了声姑姑。
“公主今日也来了。”林锦婳笑道,之前怀琰说公主知道了皇后的事,她以为端慧会因为皇后在而特意不来这里。
“过来看看。”端慧笑着坐下,才跟凌未野道:“跟你表嫂去园子里转转吧。”
凌未野倒是高兴,林锦婳知道公主是有话要私下里跟怀琰说,也只点点头,便带着凌未野先暂时离开了。
她见凌未野跟袁绍年纪相仿,便把人带了过去,不过才到,就听到徐昭昭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我何时要跟你定亲了!”
袁绍神色淡淡,对那辅国公府的公子道:“听闻今日云家的小姐也来了,就在花园扑蝶呢。”
那一身素锦的公子闻言,当即行了礼,便急急往花园去了。
凌未野也都看明白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你知道什么!”徐昭昭看着辅国公府家的公子跑开,一颗心都碎了,她能记得的长得俊俏又年龄相当的就这么几个,难不成真要随便找个男人配了过一辈子么……
林锦婳知道她健忘的性子,只上前笑道:“指不定这宴会上还有其他家优秀的公子,不急。”
徐昭昭闻言,这才抹了眼泪点点头,却是瞪了眼袁绍:“你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湖里去!”
袁绍不以为意,左右徐昭昭现在也就比他高了一点点,等再过两年,他一定能长得比她高……
“小鬼,矮八栋!”徐昭昭气得朝他扮了个鬼脸,才也跟着朝花园跑去了,再不自己物色,回头她娘就要把她随便嫁了。
袁绍哑然,林锦婳跟在一侧却是笑得不行,凑到袁绍跟前笑问道:“你不生气?”
“小孩儿气性,说的是气话,没什么好气的。”袁绍淡定道。
“你不也是小孩么?”凌未野跟在一侧笑起来。
袁绍淡淡睨了他一眼,才对林锦婳道:“今儿祖父祖母都会来,还有我的远房表姐。”
林锦婳眉梢微挑,这孩子是在提醒她皇后已经挑好要赐给怀琰的人了么?
袁绍说完,也朝花园的方向去了。
凌未野看着,还扯了扯林锦婳的衣袖:“锦婳,他们……”
“叫表嫂。”林锦婳纠正他。
凌未野语气一滞,干脆闭上了嘴。
林锦婳见此,只能无奈的不再多说。
两人从桥这头走到对岸,却是一眼就看到独自一人鬼祟走着的薛闻心。
林锦婳觉得奇怪,宫里的贵人们,不是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会过来么,她怎么来的这么早?
“未野,你先回公主身边去。”林锦婳道。
“你去做什么?”
“嘘……我没事。”林锦婳说完,赶忙往前跟去了,直觉告诉她薛闻心肯定有鬼,而且说不定就跟那孩子有关。
她跟着薛闻心的脚步一路往前,很快就见她进了一个湖上的一个四面无遮挡的凉亭,但去往凉亭的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小桥,林锦婳根本不可能靠近,只得远远看着。
站在薛闻心对面的人她也认识,是以前皇后的御用御医章御医,不过两人好似是在争执什么,直到最后薛闻心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章御医的脸上。
章御医忙跪了下来,薛闻心似乎很生气,但只紧张的四下看了看,才又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她一走,章御医似失了魂魄一般,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凉亭里不说话,他年纪不算大,今年应该也才四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
林锦婳听到身后还有脚步声传来,这才装作自然般转过身往回走了,迎面而来的侍女给她行了礼便走了。
林锦婳便往前走便想着章御医跟薛闻心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才转身上了桥,就听得噗通一声,而后便是一阵慌乱。
她拉住其中一个人问道:“怎么了?”
“有人投湖自尽了。”
“谁?”
“章御医。”侍女答道。
林锦婳立即回头看去,很快有侍卫过来了,但这湖面很大,章御医似乎没有求生的意识,跳下去后就再没动静了,就算侍卫要去救,也不知去哪儿救了。
她站在桥上,看到薛闻心还未走远,她回头急急朝这边跑了几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表情很复杂,带着痛苦却又像带着几分解脱,很快便捂着嘴跑开了。
林锦婳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跳水的章御医,疑惑起来,他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难不成薛闻心肚子里的孩子跟这个御医有关?可章御医年纪不小,在宫里行走这么多年,不会犯这种错才对。
“这位夫人,请问素雅阁在哪儿?”
正在她思虑间,忽然有人在身后问道。
是一道礼貌的声音,林锦婳转身才见她身上穿着非锦朝的衣裳,发饰简单朴素,气质很是温柔平和。
林锦婳看她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个一头白发的妇人,不过虽然白发苍苍,却不显老态,端端站在那儿,只有一种久居高位而来的高贵和孤寂。
她见林锦婳看过来,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林锦婳看着她的目光,立即就想到魏云依。
“我也是初次来畅春园,这位是蛮夷太后吧。”林锦婳浅笑道。
那仆妇惊讶了下,看她态度并无锦朝人的倨傲,笑着点点头:“太后本想先四处走走看看,奈何一路行来都没见着下人。”
林锦婳闻言,知道定是这里的下人故意薄待,毕竟蛮夷还在跟锦朝开战。
她朝不远处的侍女道:“过来。”
侍女闻言,立即走了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送太后去素雅阁,好生伺候。”林锦婳道。
侍女点点头,这才上前行了礼:“请随我来。”
蛮夷太后看了眼林锦婳,朝她浅浅一笑,才提步往前而去,不过走时,仆妇却看到了林锦婳就带在手腕上的蝴蝶玉佩。
她没多说,毕竟这个王妃温和又知礼。
只等到了歇脚的素雅阁后,才走到太后身侧轻声道:“奴婢瞧见方才那位夫人身上带着赤虹玉。”
太后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在她身上?”
“是。太后,此番来锦朝,未曾接到郡主的消息,是否要遣人去问问这位夫人?”仆妇道。
太后垂眸看了看茶水,神情落寞:“迟些吧。”
仆妇看她如此,心里只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多说离开了。
林锦婳却是在桥上站了许久,今早听怀琰说这位太后的平生时,她就觉得悲凉,如今看到,的确如此。可赵倾当初骗了魏侧妃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想得到蛮夷的势力么?
她一时有些想不通,在桥上站了许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才终于收回了思绪。
“在想什么?”赵怀琰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
林锦婳摇摇头,看了眼端慧公主没来,浅笑道:“与公主谈完了?”
“嗯。”赵怀琰点点头,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边往前走边道:“皇后所有的动作都交给了平西王来做,自己分毫不露面,这次宴会是个机会。”
林锦婳抬眼看他,见他面色平静,才松了口气。
赵怀琰似乎察觉到她的担忧,边走边道:“皇后虽是我名义上的养母,但这么多年,除了利用,并无感情,而且她多次要加害于你,她现在满心的戾气,也的确不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林锦婳也明白,皇后自上次事件后,便怕极了没有权利,想把一切都操控在手中。
两人一路走到花园,便有不少小姐们上前来行礼,目光无不是落在赵怀琰身上,毕竟曾经孤僻的王爷如今宠妻如命,哪个女子不羡慕?谁都希望自己是下一个让他倾心的人。
赵怀琰看着围过来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就见轩王迎了来。
轩王见过礼后,才笑道:“方才臣弟正在跟二皇兄和其他几位皇弟讨论大皇兄呢,不知要有什么样的福气,才能迎娶到皇嫂这样的女子。”说完,特意打量了眼林锦婳,红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如如画,明眸皓齿,比画中的美人都要更美三分。
赵怀琰看他目光挪不开,眉心更紧,转头跟林锦婳道:“婳儿,你在这花园里歇会儿。”
林锦婳应下,看着赵怀琰快步走了,轩王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转角处,轩王妃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握。上次王爷还说自己不如林锦婳,如今他的目光就黏在她身上了么?可见林锦婳就是个狐狸精!
林锦婳隐隐察觉到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轩王妃。
她眉梢微挑,如今的轩王妃见自己,还要唤一声皇嫂呢。
她笑着走过去,浅笑:“弟妹在这儿做什么?”
轩王妃听到‘弟妹’二字,别扭的不行,敷衍行了礼喊了声皇嫂,才谎称有事便匆匆走了。
墨风跟在一侧笑出声:“这个轩王妃,竟是这样小家子气。”
林锦婳淡淡浅笑,转过身就看到了徐昭昭,不过她面色不大好看,裙角还沾了泥土,人也显得狼狈,而不远处的廊下正在对她指指点点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孙婉婉。
“小姐……”墨风才要上去,林锦婳看到跟在徐昭昭身侧的袁绍,笑笑:“且先不急。”说完,干脆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徐昭昭咬着唇瞪着孙婉婉:“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扔水里去!”
孙婉婉掩唇轻笑,跟旁的公子小姐道:“都说徐家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竟是这样的粗鲁,不知道的,还是因为是乡下哪个野丫头呢。”
“我好歹是郡主!”徐昭昭上前就要动手,之前那辅国公府的公子立即就站了出来道:“永乐郡主,这次毕竟是你不对,你不该推孙小姐的。”
徐昭昭看他也帮着孙婉婉说话,眼睛都气红了:“分明是她故意撞我,还把我撞到了花坛里……”徐昭昭想辩解,孙婉婉立即委屈道:“我可不及郡主力气大,而且郡主身份尊贵,我哪里敢故意去撞?分明是你不喜欢我,故意栽赃我。”
“你……你胡说!”徐昭昭气得要跳脚,看着周围全是嘲讽的眼神,想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她今儿可是来寻未来夫君的啊,这样子,谁都不会要她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委屈了。
“我哪里胡说了……”
“是不是栽赃,你心里有数,这里这么多双眼睛,总有不是瞎的。”袁绍冷淡的递了自己的帕子给徐昭昭,才看着那辅国公府的公子道:“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个草包。”
辅国公府的公子气得脸通红,半晌没说出话。
孙婉婉冷笑出声:“哟,永乐郡主还要一个小孩子来保护?身边没人了?”
袁绍睨了眼孙婉婉,淡漠吩咐着身后的侍卫:“把她扔水里去。”
这话一出,孙婉婉身边的婆子也立即站了出来,但袁绍的侍卫却不简单,几乎没怎么动手就把那两婆子扔到了一边,一把轻易拎起孙婉婉就给从廊上扔到了后面的湖里去了。
徐昭昭瞪大了眼睛,但又莫名觉得痛快。
“你们欺人太甚了,孙小姐好歹是侍郎之女……”
“让孙侍郎来平西王府找我,我会好好跟他说说他教养的大家闺秀是怎么栽赃陷害和辱骂本公子的。”袁绍冷淡说完,才负手看了眼徐昭昭,道:“走。”
“去哪儿?”徐昭昭擦了擦眼泪。
袁绍看她沾满泥土的衣裳,道:“换衣裳。”说完,直接提步离开,小小年纪,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
徐昭昭闻言,才瞪了眼那有眼无珠的辅国公公子,扭头跟着袁绍走了。
那一群人交头接耳的还在指指点点,林锦婳这才走了过来,看着众人淡淡笑道:“方才本妃表妹是不是妨碍到诸位了?”
众人看她来,忙噤声。
林锦婳笑笑:“没有啊,那就希望各位守好自己的舌头,对了,湖里那位是孙小姐?”她扭头看着湖里扑腾的人道。
“是,是永乐郡主她故意……”
“故意?”林锦婳眉梢微挑:“为何本妃眼睛看到的,是孙小姐故意去撞昭昭呢?难不成是本妃眼神不好?”
其他人看她这是摆明了维护徐昭昭,没有谁想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孙婉婉去得罪宁王府,赶忙闭嘴不再说话,那辅国公公子也是气得俊脸铁青,到底还是没能跟宁王府作对。
林锦婳眉梢微挑,这个宁王妃的身份还真是好用。
才想完,一阵突兀的掌声便传来。
林锦婳转头一看,所有人已是跪下行了礼。
林锦婳也赶忙行了礼:“见过皇上和众位娘娘。”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林锦婳,她这性子,若是没有独大的心思,必能打理好后宫,但若是有那心思,只怕她就不适合坐上未来那个位置了。
他笑道:“朕刚来,就看了一出好戏。”
“臣妾看,永乐郡主还是管束不多,倒不如早点给她赐婚,这样一来,她也能收收心。”德妃在一侧看了眼那辅国公公子周蔚康一眼,浅浅一笑。她现在很自信,既然皇上想立阚儿为太子,那必定不会阻碍自己为阚儿拉取势力,而辅国公府以前便一直跟熊家有旧交,如今虽无兵权,但朝中不少大臣都是辅国公的门生,有辅国公相助,不怕朝中那些老顽固不听话。
皇帝笑笑:“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锦婳目光微紧,笑开:“不瞒父皇,舅母早已给昭昭物色好了人家。”
“是吗?”德妃的声音立即冷了些。
林锦婳嘴角微扬:“自然。平西王府早来徐家议亲过,只是舅母考虑昭昭年纪尚小,想多留她两年,却对平西王府的小公子格外满意。”
话说到这里,皇帝也听明白了,徐家不想其他人插手儿女婚事。
他对徐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徐家忠心耿耿也是他所需要的,闻言,笑笑:“既如此,便由着徐爱卿自己去定吧,朕也不操这个心了。”
林锦婳笑着应了是,不过看德妃已经算计上了徐家,还有一个徐程青也要早点定下婚事才好。
在这儿说了会儿,皇帝便带着众人走了,从头至尾,皇后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仿若看破红尘一般。
“王妃。”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一道低语忽然在她耳旁响起。
她转身一看,看到熟悉却清瘦了不少的脸,诧异不已:“罗夫人,你们已经……”
“皇上已经查清楚了,大人未曾谋反。”罗夫人说起这事,心里泛着心酸,不过去还是急道:“王妃,请随妾身来。”说完,便低着头快步往前而去。
林锦婳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前因为罗家被污蔑谋反一事而牵扯出不少事来,如今皇上竟是悄无声息的就把罗家放了,是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怀琰着想?
她跟着罗夫人一路往前而去,等走了好一段,才随她在一隐僻的假山后停下。
“王妃且稍等。”罗夫人说完不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廊下走来两个人,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则是平西王妃,不多会儿,两人便走近了些。
平西王妃一脸苦色,道:“娘娘,王爷实在不想卷入到这些事里去了。”
“荣华富贵你们要不要了?”皇后冷笑一声看他:“而且已经做了,你们还想全身而退么?你以为赵怀琰会放过你们?”
平西王妃当即跪了下来,哀求道;“皇后娘娘,臣妾老了,王爷也年纪大了,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后冷嗤一声:“别说什么有心无力!这件事办不好,别怪本宫翻脸无情,让你们整个平西王府陪葬!”说完,直接独自折返了回去。
平西王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才扶着丫环的手颤颤站了起来,慢慢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林锦婳看完这些,还是不懂,便听罗夫人道:“王妃一会儿请一定要来救妾身。”
林锦婳还未想明白,她就跑了出来大喊救命了,边喊还边往方才来的花园跑去。
她这声音一出,还未走远的皇后很快就听到了。
她转过身看到从假山后面跑出来的人,牙关紧咬:“给我把她抓回来……”
“可是皇后娘娘,这里毕竟是……”
“快去!”方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到就惨了,而且平西王府早有不想插手的心思,此事一旦被人知道,他们一定会趁机抽身。没了平西王府,她就真的什么资本也没有了。
宫女们闻言,立即就去了,但她们仅仅是想把人抓回来而已,哪知罗夫人跑到了花园湖边,一脸的惊恐看着来人,大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皇后娘娘,你放过我吧……”
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娘娘吩咐一定要把人抓回去……
想到这里,她们还是靠近了去,罗夫人却似乎脚下一个不稳,自己就栽到湖里去了。
林锦婳看皇后离开,才立即带着墨风出去了,却在进小花园的时候被端慧拦住了。
端慧看着她,道:“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但是罗夫人方才……”
“她太胆小了。”端慧本不想把林锦婳卷入这件事,毕竟若是自己出事,她还能指望林锦婳给她照顾凌未野。
看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人,她立即冷着脸上前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救上来!”
林锦婳见她如此,眉心微皱。
墨风低声道:“怎么不见小郡王?”
林锦婳也发现了,凌未野不见了。
她看着端慧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她好似有一种赴死的决然般,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先去找未野。”林锦婳说完,这才快步跟了过去。
这会儿罗夫人已经被人救了起来,皇后的那几个宫女见状,想悄悄溜走,却被端慧一声冷喝:“你们敢逼死罗夫人,还想走?”
“公主,奴婢们没有……”宫女们忙道,她们只是想带罗夫人走而已,分明是罗夫人自己投水的。
不过罗夫人救上来这会儿,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她看着端慧,眼眶发红还有些恐惧,道:“公主,救我……”
“你先说说,她们为何不顾这儿这么多人还要追杀你?”端慧声音不小的问道。
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也是一脸惊异。
罗夫人将呛进去的水又吐出来一些,才道:“我听到了皇后娘娘的一个大秘密。”
宫女们慌张起来,想要立即去回禀皇后,奈何端慧早让人把她们看了起来,根本走开不得。
“什么秘密?”
“皇后娘娘勾结平西王府,杀害了驸马和凌老夫人,还妄图谋杀公主的秘密……”罗夫人说完,便晕了过去,端慧听到这回答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浑身颤抖,她就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会给驸马报仇!
皇后的宫女们听到,立即跪下了下来,端慧却只让人抱起罗夫人,带着这几个宫女去见皇帝了。
皇帝初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不信:“皇后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端慧就知道他不信,红着眼跪在了地上,道:“皇兄不信,可以召平西王妃过来一问。”
皇帝看她是非要在这儿闹开的样子,面色不大好,毕竟来畅春园主要是招待使臣,要是传到蛮夷耳朵里,还不得嘲笑他堂堂一国之君,连几个女人也管不好?
“皇兄若是不查,臣妹今日就自缢在此……”
她话音未落,就见她贴身的嬷嬷哭着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
“怎么了?”
“是小郡王,被人灌了毒药,现在还昏迷不醒!”嬷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端慧拳头暗暗攥紧却立即扭头看向皇帝:“皇兄,若是不信,你现在去查,毒害未野的人必然跟皇后有关!她就是恨我,所以要杀死我一家!皇兄,你难道忘了皇后滥杀百姓之事吗,她就是如此狠毒之人!”
皇帝面色都沉了,看向那嬷嬷怒道:“你们怎么看着小郡王的,竟然让他被下了毒!”
“奴婢该死,不过当时小郡王馋了皇后娘娘摆在外头的一碟子糕点,这才趁奴婢们不备跑了去。”嬷嬷连忙磕头道。
皇帝面色黑沉,看了眼底下的端慧,寒声道:“立即传皇后和平西王妃来见……还有,这件事不许外传!”
安公公闻言,立即安排人去通传了,才问那嬷嬷道:“可曾给小郡王请大夫了?”
“请了,好在宁王妃去的及时,现在小郡王只是昏迷,想来不会危及性命。”嬷嬷说完,还悄悄看了眼一侧的端慧。
“那就好。”皇帝庆幸说完,之前驸马被杀一事,他虽也震怒,但从未想过竟会是皇后下的手。
很快平西王妃便来了,一入大殿,看到地上泣不成声的端慧和上首严肃的皇帝,当即便跪在了地上颤颤道:“臣妇参见皇上。”
皇帝看着她,面色沉沉:“朕问你,驸马和凌老夫人被杀一件事,与你平西王府可有关系?”
平西王妃的脸瞬间煞白,她并不如皇后镇定,皇帝一问话她的态度就出卖了她。
皇帝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大喝起来:“混账,敢戕害驸马,可是诛九族的罪!”
平西王妃当即磕头:“皇上,不关臣妇的事,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臣妇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若不是皇后娘娘威胁,臣妇一定告诉皇上了!”她可不敢担这诛九族的罪,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过错都推到皇后身上。
皇帝闻言,冷嗤一声:“胡说八道,若是没有你们从旁协助,皇后怎么可能派出那么多的精锐!”
“因为……”平西王妃咽了咽口水,看着当真震怒的皇帝,一咬牙,道:“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胞弟其实一直就藏在宫外军营里,皇后娘娘威胁臣妇,让臣妇代为传达,臣妇当初不知道那信件的内容是刺杀驸马和凌老夫人,否则也不会传了。”
“她胞弟藏在京城?”皇帝拳头越发紧握,当初故意遣散了皇后娘家,就是怕皇后借机坐大,没想到她竟然还瞒着自己将胞弟藏在了军营中!
“是。就是王爷安排的。”平西王妃满头大汗。
她话落,皇后也被请来了,可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时,只拧拧眉心,上前见了礼:“臣妾见过……”
“朕问你,是不是你派人刺杀了驸马?”皇帝打断她的话寒声道。
皇后放在身前的手微微紧了些,才浅笑道:“皇上,您可是查到了什么证据?臣妾从未做过,您这次是否还要像上次一样无凭无据就要关臣妾的禁闭?”
皇帝听她还敢提这句话,声音更沉:“你还觉得朕亏欠了你不成?”
“臣妾不敢,不过皇上无凭无据就抓人杀人,想必已经习惯了,之前对茵嫔如此,如今对臣妾也可以如此。”
“混账!”皇帝暴怒。
平西王妃吓得不敢出声,但皇后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驸马是不是她刺杀的。
端慧见状,才道:“皇兄,人就是皇后杀的,人证就是平西王妃,如今她还差点杀了罗夫人灭口,还险些毒死未野……下一个,不知道是臣妹还是皇兄。”
皇帝听到这话,只觉得钻心的疼。
他冷冷盯着皇后,从茵嫔的错里面抽出身来道;“朕问你,驸马和凌老夫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臣妾……”
“朕只问你是不是!”皇帝猛地一拍桌子。
皇后当即跪了下来,直直看着他:“臣妾没有。”
“那追杀罗夫人呢?人证物证具在,毒杀未野也是,你还能狡辩?”皇帝怒道。
“臣妾没做过,是有人要陷害臣妾,望皇上明察!”皇后已经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的不信任,而且这一次端慧好似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呢,但那又如何,自己是皇后,是国母,皇上就是对自己不满,只要自己不承认,他就杀不了自己,只要不死,她就还有机会!
皇帝看着她这样子,耐心都已经耗尽了,阴鸷看她:“你当真觉得朕不敢罚你吗?”
“请皇上为宁王殿下考虑。”皇后拿出最后的底牌,自己是赵怀琰的养母,自己若是因罪被杀,受影响最多的一定是赵怀琰。
皇帝果然犹豫起来。
端慧重重在地上磕了头,哽咽道:“皇兄,臣妹恳请皇兄还驸马一个公道,为国效忠的忠臣都可以被滥杀,如今她更是容不下我凌家人任何一个,这样的恶魔,还能做我锦朝的国母吗?”
皇帝面色冷沉,看了眼皇后,沉沉呼了口气,才道:“证据确凿,皇后废除后位,打入冷宫……”
“皇兄!”端慧见他还是舍得不杀,心里失望之极,不过她也早已猜到了,她的皇兄永远只会为自己考虑。
“端慧,你别闹了……”
“皇兄,驸马和老夫人死的冤枉,被皇后害死的人也死的冤枉。皇兄今日不除后患,后日她可能要杀的就是你!”端慧大喊出声。
安公公赶忙低下头。
皇帝面色铁青:“你说话注意分寸!”
“皇兄不杀她,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我不如现在就成全了她!”说完,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心口便狠狠刺了下去,登时血腥味便在大殿中满蔓延了开来。
端慧感觉到簪子刺入肉中的时候,才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倒下去时,看着皇后惊慌的眼神,嘴角冷冷扬起,带着必死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