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挺郁闷,“秋思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当时离开多兰药业也不全是因为宫城,还有,还有……老板娘。”
我哦了一声,“为什么?”
她叹气,“老板娘不喜欢我。她就来一次北疆,不知为什么左右看我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最后我实在忍不下去就辞职了。”
我笑笑,“这很正常啊,她嫌你太漂亮放在邱炳坤身边不放心。以我对她的了解吧,她也不是坏人,就是女人的通病,小心眼儿,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就行。晚上吃饭你和宫城一块来,让她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她自然也就没什么意见了,懂吗?”
晚上在忆心斋订了位子,钟庭早早的把人接了送去酒店安顿下来,等人休息够了便出来吃饭。
果然,看到阿古丽出现,金羚的表情有点不好看,是妒忌。
我笑呵呵走过去,热情的拉住她,“羚姐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笑了笑,精神头没之前好了,“是吗,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像黄脸婆了。”说着摸了摸肚子,那里一片平坦。
我惊讶的看着她,“孩子呢?”
她叹口气,什么也没说,我只好什么也不问,正好钟庭招呼大家落座。
忆心斋有最正宗的江南菜,因为地处南方,又聘了一位粤菜大师,所以菜品以江南菜粤菜结合为主,因为邱炳坤和金羚都爱麻辣,又临时找了位川厨。
饭菜搭配也算是别出心裁了,邱炳坤和金羚吃的都挺满意。
拉了半天家常,邱炳坤终于说到来南都的真实目的,原来是来拉投资的。
前些时候,邱炳坤喝多了,当众给谭粤铭难堪了一下,他直接收回了大笔投资,项目已经启动,搞得邱炳坤骑虎难下,几乎就要资金断链,而得罪了谭粤铭,很多银行都不给放贷,处境可以说是很艰难了。
他这次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找钟庭,让他牵线搭桥,看看可不可以和崇达拉上关系。
钟庭说林东近期在美国,面谈可能不行,但他会和林东说这个事,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尽力。
看到希望,邱炳坤一下变得激动起来,连饮三杯以示感谢。
正喝得高兴,有不速之客闯进来。
“哟,我当是谁嗓门这么大,原来是邱老板啊!”
谭粤铭大概是喝醉了,整个人都有些摇晃,言行举止都欠妥,“怎么着,找不到投资跑来找你的好兄弟啦!”
我站起来,“谭粤铭,你别闹!”
他盯着我,“李秋思,你赶紧跟他离啊,你不是天天说离婚吗,怎么还不离,老子等得花儿都谢了。你和他都没感情了还磨蹭什么,你不是说,他碰你一下你都嫌恶心吗,你不是说,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不想却要和他躺一张床上吗……”
砰的一声,钟庭直接将碗摔在地上,冲上去就把谭粤铭摁在墙上,咬牙切齿道,“姓谭的,你不要三番两次惹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干得的那些勾当,你最好离我老婆远点。”
“钟庭!”
邱炳坤见状赶忙上前拉他,“你这是干嘛,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我也上前,“你给我放开。”说完看着宫城,“你是木头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我已经在钟庭的目光下千疮百孔了,“李秋思,你现在真有这么讨厌我?碰你一下都嫌恶心?不想和我躺一张床上?”
我说你别听他胡说,他喝醉了。
这时于子新走了进来,“不好意各位,他喝醉了,我马上带他走。”
见谭粤铭和于子新走了,钟庭气得要死,指着我的鼻子,“李秋思,你踏马要是再和他往来,你就给我等着!”
邱炳坤在一旁劝,“哎呀兄弟,咱不生气,走走走,咱哥俩单独出去喝一杯。”
说完就拉着他走了。
我让宫城跟去看看,别又闹出什么事来。
他动也不动,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李秋思,你看看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哎,那姓谭的又不是什么好货,你咋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看着阿古丽,“疯狂动物城上映了,你快带宫城去看。”
说完就拉住一脸茫然的金羚,“走,咱姐俩也找个河边滩撸串去,这饭是没法儿吃了。”
江风微凉,吹得人格外清醒。
我们点了个炭炉烤鱼,又要了几罐啤酒,慢慢儿的喝。
谁也没说话,都是有心事的人。
最后是我先开口,“孩子怎么没了?”
金羚喝了一大口,“气没的。”
原来,邱炳坤生意不顺出去散心,不知怎么的就跟一女的滚了床单,事后他肠子都悔青了,那女的就打电话给金羚,说她怀孕一个月了,金羚那会儿感冒又不能吃药,一直挨着,虚弱得很,一气之下就流产了。接着便是漫长的冷战,到现在也还冷战着。
难怪她心情不佳了,这与我和钟庭相差无几,可我比他们更糟的是,我的故事里还多了一个谭粤铭。
金羚问,“你现在什么打算,和钟庭离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们养着一个孩子呢,是个女儿,特别可爱,我和他都很喜欢,想到孩子可怜我就下不了决心。可我对他确实也没感觉了,连那方面都没法忍受了。”
金羚笑笑,“你爱上谭总了,看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
我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金羚接着说,“可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始终得嫁一个可靠的男人过平稳的日子。那位谭总怎么说呢,外在条件自然是没得挑的,可本质…我之前听邱炳坤说过他不少事,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都是骗人的,浪子为什么要回头?因为玩不动,可你看那位谭总年纪轻轻,还不知道要风流到什么时候,你拿什么跟他耗。钟庭虽然有错在先,可他现在不是回头了吗,他一看就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咱们女人是经不起折腾的。听姐一回,还是和钟总好好过吧。我和邱炳坤闹,可永远不会离婚,离了还不是便宜外面的小妖精,我又能讨到什么好。”
金羚说的是最现实的观点,我何尝不懂。可有的人注定要死在爱情里,不把自己燃尽了永远不会甘心。
仰头喝了杯啤酒,于子新的电话过来,让我去一趟谭粤铭那儿,说他正在发酒疯。
我说他是装的,你直接把他按在花洒下冲冲就好,说完干脆关了手机。
金羚喝完啤酒还不过瘾,又喝了一瓶白的,这一下就撑不住了,小摊也要打烊了,这个点儿不怎么好打车,只好开了手机,跳出来于子新的未接电话,本想给邱炳坤打电话让他来接他老婆,后来想想,还是麻烦于子新了。
于子新倒是来的挺快,开一辆低调的大众迈腾,帮我把金羚送回了酒店。
路上她还吐在了车上,于子新一句怨言也没有,连面色都没改一下。
他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我说我明天帮你洗车,他说不重要,“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说我一点也不困,问他可不可以带我兜兜风,他说既然这样那不如找个地方放松放松,问我喜不喜欢玩音乐。
我说我不懂音乐,我只是个普通听众,听到好听的歌会感受它的喜怒哀乐。
他也没说什么,把车开到一间酒吧,很不起眼的那种。
酒吧里人不多,二更过后客人就陆续走了,服务台的人见了他叫声哥。
跟着于子新到了地下室,啪一声灯亮起来,是间装潢有品的练习房,有整面的镜子,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中间摆着两套架子鼓,一套黑色的,一套金色的。
我还没开口,于子新就打开了音响,dthegaps,他跟着音乐打起鼓来,“过来,试试、”
我哪会玩这个,一脸茫然,他把棍子递给我,“用食指扣在鼓棒三分之一处,其余三指顺势握紧鼓棒,以拇指和食指用力,像这样,不是打,是甩,像摔鞭一样。”
照着他说的,我跟着节拍敲打,当然是毫无章法的,他说不要紧,就是找一种兴奋的感觉,释放的感觉。
架子鼓仿佛有魔性,在金属边缘敲击,鼓腔共振,有种生命的律动感在胸口跳跃,当打鼓时,好像远离了现实,眼中耳中只有鼓声,肾上腺素随着鼓点进入,在体内激荡……
不知敲了多久,我终于感到疲倦,满身大汗,比上完一节瑜伽还累。
我和于子新并排坐在地上,他递给我一瓶水,“这个练习室是谭粤铭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从小就爱架子鼓,可我父亲觉得太不务正业,逼着我学数学和商科,我只能偷偷练习,好几次跑出去表演,都是谭粤铭帮我打掩护……”
说起年少的事,于子新脸上有柔光。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总是那样的沉静美好。
他说,“这次我妹妹为了他自杀,我们全家都很难过,好在她还活着,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我想,他是真的爱上你了,为此拒绝了我父亲。他这人从小自尊心就强,受人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如果没有你,我想他应该会娶子悦,就算没那么喜欢,至少也会疼她宠她吧。所以,李小姐,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主动离开他,我不希望我妹妹再痛苦下去,我只有这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