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万大婶家,因为要搬到另一个住处,清洗打扫,万大婶和白惜柔、靖秋都已累乏。而凌枫还未醒来,肩头的烧伤倒也被药止住,及时处理了,未另方感染。不知是鼻息进了烟雾还是在地上躺久了,柳絮菲竟全身寒抖,牙关颤动,冷汗频频,呓语连连。
守在榻边的白惜柔对靖秋愁声道:“姑娘总不见醒,这要如何是好,我感觉她腹中的孩子今天跳动缓慢,不似往日活泼有力。”
靖秋叹声道:“凌公子既为她输了内力,无尘公子又说她已无恙,如果不是这场大火,颠簸折腾,柳姑娘可能此时已经醒来了。”
白惜柔哽咽道:“都怨我,如果不是在竹林中为护我、救我,姑娘就不会受此内伤,更不会在大火中遭此罪。”
靖秋一愣,竹林之战,她和苏曼当时就隐在暗处,那杀手就是苏曼请来的,听白惜柔如此说,靖秋不由得内疚起来,喃喃道:“不,柳姑娘如此,都怨我,是我没能力阻止这一切。”
靖秋的自责令白惜柔有些不解,她深深凝视着靖秋,眼有疑虑。靖秋心有些慌,生怕自己就将苏曼的秘密抖了出来,忙改口道:“在去万象沟的路上,柳姑娘救了我的命,而我会武功,没有保护好她,自然是我的错。”
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靖秋,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靖秋和白惜柔同时一惊,相视一眼,齐望向发声处,说话者竟是柳絮菲,两人未留意间,她醒了过来。
白惜柔一怔,随即又大喜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惜柔好担心你……也好舍不得你……”
靖秋也惊声道:“柳姑娘,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两人将柳絮菲扶了起来,只是柳絮菲身子羸弱,勉强站立。靖秋道:“柳姑娘,你先在这等会,靖秋为你热些米粥来。”
“好,我也着实饿了,谢谢你,靖秋。”柳絮菲浅浅应了一声,靖秋淡淡笑了一笑,出了门。但柳絮菲未察觉的是,转过身去的靖秋此时面色舒展,犹如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步子轻松踏去。
很快,万大婶和苏曼等人也知道柳絮菲醒了。万大婶脸上阴霾淡去,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人还在门口,声音却已传进屋:“柳姑娘,我的孩子,终于醒过来了,这些天,可让我担心了。”
见万大婶神色愁苦,满是疲倦,又望见四周环境与往日不同,柳絮菲诧异道:“大婶,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换了房间?”
“这……没事,只要你安然无恙,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万大婶淡然应着,柳絮菲眼有狐疑,瞅向白惜柔。
见此事瞒不过,白惜柔如实道:“昨天夜里,万大婶家突然着了火,家中都被烧光了,我们此时是在万大婶另一处住房。”
“什么?着火?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着火?”异常激动的柳絮菲颤抖起来,身子摇坠,站立不住,急声道:“那可有人受伤?玉麒麟呢,他好么?”
万大婶忙宽慰着:“玉麒麟很好,此时小虎子正在房间陪着他呢,柳姑娘勿要激动,保住身子要紧。只是……”大婶话锋一转,眉头又拧了起来。
柳絮菲急道:“到底怎么啦,可是谁出事了,你们快说呀。”她热切的眼神扫向万大婶和白惜柔,发抖的双手极是不安。
白惜柔把心一横,如实应答:“那时,玉麒麟身子发烫,大火点着时,惜柔去了请大夫,不在家。康珏护着万大婶和小虎子逃离现场,凌公子要护着姑娘和玉麒麟。当凌公子将姑娘从火中救出,再去营救玉麒麟时,大火冲天,极是强盛,当公子抱着玉麒麟出来时……”
白惜柔话还未说完,柳絮菲已迫不及待抢声道:“凌枫怎么样了,惜柔,你快说呀。”她眼泪已然落下,声音嘶哑,就要叫了起来。
陡然,白惜柔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她想:“姑娘一直逃避着凌公子,而凌公子失了记忆,姑娘却又思念的茶饭不思,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思念的丈夫到底又是谁?此时凌公子受了伤,姑娘又如此心慌着急,我不妨将凌公子的情况说严重些,也好探出真相,也好让姑娘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好让一对有情人别再错过。”
心中这么盘算着,于是,白惜柔哭丧着脸,说道:“大夫说凌公子情况不好,大夫还说……叫我们为凌公子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
“不,凌枫……”柳絮菲凄然地叫了一声,推开白惜柔两人牵着自己的手,慌乱夺门而出。
“柳姑娘,你的身子……”万大婶嚷了一句,又对白惜柔嚷道:“惜柔,大夫明明说了,凌公子很快会醒来,说不定现下已经起来了,你明知道柳姑娘不能动气,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骗她呢?”
白惜柔应道:“大婶,姑娘一直深深思念她孩儿的爹,但她心头却一直在逃避,一直要躲开,惜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确定那男子是不是凌公子。现下,凌公子受了伤,如果姑娘能趁机说出实情,不再逃避,两人重归于好,这不是很好么?”
“有这样的事?”万大婶冷静了许多,思索着:“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初,玉麒麟就曾说过,他姐姐和他姐夫闹情绪……好了,惜柔,咱们赶紧跟上去,怕柳姑娘担心过度,身子支撑不住。”
“是,大婶。”白惜柔面色紧张,试探归试探,她也不希望柳絮菲此时真有个一个意外,便与万大婶一起,快步跟了过去。
柳絮菲匆匆转转,来到了凌枫的房间。远远地,就见他静静地躺在榻上,无声无息,肩头还绑着白纱布。“凌枫……”柳絮菲掩嘴轻泣,扑了过来,颤抖着手抓起他的大掌,哽咽道:“凌枫,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丢下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