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方堃就在窝在‘神虚’后殿专研《紫霞符篆大法》;
这两天,他的吃喝拉撒都有专人伺候,是紫婴的关门小弟子悟真,按紫枢一脉辈分排序‘紫悟元空’四代,悟字辈的弟子是相当高的。
悟真才二十岁不到,心性玩劣一些,又是紫婴幼徒,甚得师尊和师兄们的关爱,他还追求时尚,喜欢奇装异服,连发型都是这个时代中人能接受的,在网络上还混出点小名声,被誉为新潮道人。
更通俗的讲,悟真是融于这个新时代的一种道者,他也是道门中与时俱进的一个典范、一个尝试。
因为方堃的身份太与众不同,对于紫枢一脉来讲,他就是‘天’,所以紫婴也不敢丝毫大意,更让自己喜欢的幼徒和这位亲近,以期获得方堃的认可,日或提携一把,那就是悟真的福缘了。
一开始,悟真还以为这个少年是香客,但师尊吩咐他好生伺候,他才有些诧异。
追问之下,想知道方堃的身份,可紫婴很严厉的告诉他,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知道他是你小师叔就可以了,万不敢越礼逾仪,否则以叛师罪论;
这可把悟真吓坏了,心说,至于吗?还叛师罪?有这么严重?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真不敢有丝毫逾越。
而方堃则未把这个伺候他的新潮小道放在眼里,兀自沉浸在‘符篆’的专研中。
回魂之后的他,天资慧灵,后经‘紫枢丹’洗伐更是脱胎换骨,如今拥有‘过目不问’的超能力,那什么《紫霞符篆大法》他看了一遍就全记在脑海之中。
俗世中把一些道符仙咒之类的东西传的很神,哪怕是方堃的前一世,也是知道这些的。
这一世他有机会获得对符篆的深入了解,又岂会放过?
一部《紫霞符篆大法》,让他对这个尘世中的一切符咒篆法有了认识。
符篆的种种禁忌和制画方法,焚祭方式,都在他海记忆中有了深刻烙印,能被他收进识海的,就是他的资源。
符灵通天地,它亦是做为‘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是修行者与天地元灵勾通的一种玄秘媒介,通过这条秘径,上可达九天、下可抵九幽,仙神鬼怪任我驱役,真正是不凡之术。
正如紫婴说的那样,世间神棍万千,会画符的多如过江之鲫,但他们制画出来的符篆管不管用就不得而知了,招摇撞骗的太多,偶尔有一点功底的,或许能哄哄人,纯粹撞骗的那些,肯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免得被事主抓住敲断了腿。
象紫霞观这样宏大的道场,自然不会惑民欺人,但真正能起到神效的符篆也不会轻易出手,一些改善不良小问题的符篆或佑护平安、增财增寿之类的,更没有明确鉴定方式,求符者,不过是求个心安,真叫他们相信这‘符’能佑护其一生平安或一世生财,他们也不会信的。
了解了符篆的方堃就更相信师兄的说法,勾通天地神鬼的确虚无缥缈,但自身‘气’场强大起来也的确能引发天地元气的变化,所谓的通灵根本在这里。
好吧,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才是我方堃要达到的目标,有了这个基石,制符画符,小菜一碟。
就以方堃的年龄而言,才十三四岁的他,已经具备一代宗师的‘实力’,哪怕这实力是紫枢丹造就的,但毕竟是真真实实的,他现在所需要的修练的只是技法、秘诀,而非积厚‘修为’;
那么,师尊传授给自己的《紫枢道典》自然是达到三花五气之颠的捷径秘诀。
仅用一夜时间,方堃就把道典第一卷《青龙骨》熟识、练精;
青龙为骨,坚胜磐石,钢骨如龙,傲啸苍穹;
因为方堃有紫霞基功打下的坚实基础,又有紫枢丹的神效催化,可以说他的‘青龙骨’已成。
其实就是‘练骨’达到坚钢的目的,这一过程对普通人来说,不谓不难,也许积十年苦修也未必能到达‘青龙骨’的要求,但对方堃来说,紫枢丹就令他把青龙骨一蹶而就。
方堃认为自己只要熟悉青龙骨的练法即可,骨已成,无需在此卷浪费更多精力。
道典第二卷《白虎意》才是他要深入琢磨的东西。
不过方堃没想着一口就吃成一个胖子,也没想着三两天就把第二卷也搞定。
‘意’字指的精神、意志,也可以说是一个磨练心性毅力的过程,紫枢丹虽神效,但对第二卷‘白虎意’也是无助;
紫婴一句‘顺其自然’最好,尘世间磨心练志的事比比皆是,无需你刻意去寻找。
这句话给了方堃很重要的启示。
这红尘俗世不正是磨心练志的最佳所在吗?
……
绝色少妇戴着墨镜,牵着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在半上午的时候迈进了紫霞山之颠的神虚道场。
少妇年约二十五六,身姿婀娜、修长,简约的T恤配牛仔裤,足蹬平底休闲鞋子,戴着一顶遮阳帽,虽然墨镜遮去了半张脸孔,但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那股神秀气质,雪白肌色在脸颈及柔荑都有召示。
后面跟着两个深色衣饰的男子,显露出冷彪彪的悍气,一看就是保镖之流。
从这一点来看,少妇就不是普通人,但凡有保镖随身的,那肯定不是平民老百姓出身的。
而小男孩长相俊逸,五官精致,美中不足的是身子瘦弱,脸色更兼一种不正常的病态明显流露。
从大殿一侧月亮门转出来的方堃,一眼正好看到这少妇小孩及保镖组合。
他可不是真的十三四的少年,他心理年龄是相当成熟的,所以方堃望向少妇的目光不那么纯净。
他眼神中流露出欣赏意味,而且第一感应告诉他,少妇身康体健,似是心绪有些不宁,有些焦灼。
仅一眼接触,方堃就能感应到这么多,他自己也是大讶,看来我真是与众不同了啊?
目光在下一刻扫到小孩儿身上,也就发现了他不正常的病态状况,再观其面相,额中印堂略黑,似凝聚着一团阴幽之气。
此时,方堃也就明白少妇领着小孩儿上山的目的了。
当年自己被奶奶抱上山,不也是寻老道看病的吗?应该是城市里各大医院都解释不了的疑杂症,不然也不会走这条路,来求什么神明佑护吧?
病急乱投医,当医也医不了时,就要去找旁门左道撞运气了,什么民间偏方、神棍秘诀,只要能治了病的,都不在乎一试了,这时候就是一种死马当活马来医的心态。
这时,一个知客道人迎上少妇一行。
“无量天尊,女施主可是要入大殿进香许愿?请至这边香堂领香……”
“道长,我们进香肯定是要进的,不过,我们此来实为求见神虚道长紫婴。”
这一任神虚道长就是紫婴。也就是紫枢神虚道场的主持。
紫霞山道场在国内也是相当有名气的,年界七旬的紫婴也出席过国内高档次的道教文会,更是道协的成员之一,紫枢一脉名气确不算大,但也有与同道互动讲道授法的交流,一定的名气也是有的。
尤其在华青省内,紫霞山神虚道场更是首屈一指的道教胜地之一。
想求紫婴老道点化一下的世俗中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见到紫婴的真也不多。
道观也罢,佛寺也罢,生存的根本在于信奉者的施舍,上山的人谁也不好意思白白受点化,多少也有表达一点心意,而宏大道场的主持那是道行高深的存在,想受点化你可能要动用更厚重的诚意来打动人家,说穿了无非就是更大的‘施舍’;
你要只给神虚殿供奉的诸神添一百块的香火灯油小钱,那你想见到主持紫婴道长的几率等于零。
据说,紫婴道长画制的一道小小‘祛邪符’就估值过万。
对于人家来紫婴来说,祛邪符真不算什么,但对于需要这道符的人来说,就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了,世间不论什么医药可能都治不了你这个病,偏偏人家一道符就能给你治好,你可以出十万块也乐意,对不对?
知客道人一听施主要见主持,恭敬答道:“不瞒女施主,敝观主持已有年余未见任何人了,小道位位卑言微,怕是帮不上施主你……”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见到紫婴道长?”
“平素,主持不理道事,一心潜修,施主若有所求,可至‘玉虚殿’寻找本观高功执事,也只有高功执事才有资格见到主持。”
知客道人答完稽首,伸手虚引,指向西边坐西朝东的玉虚殿。
“多谢道长指引。”
少妇便要牵着小孩儿去西殿玉虚。
这时小孩儿却望着道场中间的大香鼎出神发怔。
这鼎对他来说太巨大了。
少妇轻拉了一下,见孩子不动,就对身后的保镖歪了歪头,意思是让他看好孩子,自己朝西边的玉虚殿去了。
方堃刚接触了符篆之术,心里面倒是想实践一下,却找不见对象,此际看到这个小孩儿,就象看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实验品似的,眼里就直冒小星星。
他几步过来,也不理那俩围护着小孩儿的保镖,自径就蹲到了小孩儿的面前。
保镖想拦他时,却发现慢了半拍,明明看到他才朝这边启步,却不料自己拦阻人家之前,少年已经蹲在了小孩儿面前,俩保镖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可爱的小朋友,大哥哥抱抱你可以吗?”
“你不丑,可以抱我。”
小家伙这句话,逗的方堃当时就笑了,这就是童真的心态,只论美丑,能叫他眼睛舒服就可以。
“哈哈,太可爱了。”
又在俩保镖阻止之前,方堃伸臂着就将小孩儿抱入怀里。
也在同时,小孩儿身上的一股幽香味,直冲方堃的嗅觉,呃,这味……应该是那少妇身上的吧?
猜想着这小孩儿应该和少妇是母子关系,小孩儿也就沾在少妇身上,肯定都是他母亲的味儿。
此时被方堃抱起来的小孩儿,指着大鼎道:“大哥哥,放我上去看看好不好?”
方堃微微一笑,手抚其背,默察其体内状况,这对自己也是一种考验,看看能否查出小孩儿体内的非健康原因所在。
一边默察,一边告诉小孩儿,那大鼎好高,上不去的,鼎里全是焚出的香灰,什么也没有。
小孩儿居然搂着方堃脖子,很亲热的说,只是想看一眼,大哥哥最好了。
方堃怕惊世骇俗,没有飞身上去,这两天他学会提纵术,飞越三五丈高都是可以的,但锻练太少,有时候平衡还把握不准,也没想着在小孩儿面前露一手,没必要嘛。
另外,道场中已经有不少香客进住,他要飞身上了三丈大鼎,那不是叫众人惊呆?
抚着小孩儿背心的手轻轻滑到他小屁股上兜住,默查结果出来了,小孩儿的三阴脉中潜伏着一股阴幽之气,是导致他不健康的根本原因。
而这股阴幽之气隐含‘不甘’意志,缠绕不去,不甘中还挟着浓烈的不舍,让人很难理解它。
紫枢丹造就了方堃一身修为,也造就了他堪称通灵的六识灵感,所以他能察觉到这些晦暗难明的神秘东西,甚至说出来都没人信。
西边玉虚殿中,一个五旬年龄的道人,陪着绝色少妇出来。
“女施主,非是贫道无仁心,度化众生苦难,乃我道中职守,但敝观主持年余不见外客,未奉法谕,贫道也不敢擅见主持,怕影响了其修行,女施主若信得过贫道,让贫道看看小孩儿的状况……”
“那就多谢道长了,呶,在那边……”
少妇伸手指过来,同时和道人看见了小孩儿在一个少年人的怀里咯咯直笑。
这一幕让少妇秀眉微蹙,她知儿子这段时间极为排斥陌生人,别说是抱,就是近身也会哭闹,但此时此刻被这俊逸少年抱着,居然笑的那么开心?怪了呀。
她惊诧的时候,那道人也更惊诧,他惊诧的是主持紫婴的小师弟居然会出现在正殿道场,还与这香客的小孩儿这般亲近?
“恭喜女施主……”
“呃,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妇心悬爱子病情,求助无果,心绪更是低沉,乍闻道人这句恭喜,芳心不由一震,故有此问。
道人正是玉虚殿首座,道场的高功执事之一,更是紫婴的首徒,他自然知道方堃的来历。
“令子与贫道小师叔结缘,自然是大喜,女施主若能求得贫道小师叔点头,见到敝观主持的几率就极大。”
“这个少年吗?”
少妇大讶,这少年居然是这位五旬道人的‘小师叔’?这辈份可不低啊?
乍看还以为这少年也是进香信士呢。
道人稽首微退半步,虚引了一个手式,然后就转身回殿去了。
少妇心头一动,就凭这‘小师叔’的辈份,也值得自己去求一求他吧?
两个保镖见少妇过来,正暗责自己失职,要从少年手里要过小孩儿时,但少妇摆了下手,不让他们无礼。
小孩儿看到少妇,松了方堃脖颈,张开双臂叫,“妈妈,抱!”
这三岁多的小孩儿,还是最亲近他的生身之母。
哪怕方堃身上有一种能吸引他的特殊东西,但也不及其母更亲更吸引他。
少妇过来就从方堃手里接过了小孩儿,她的柔荑素指就不可避免的触到了方堃的手臂。
那一瞬间,方堃感觉到那素手传递给他的温凉滑腻之感。
“小师傅……”
“呃,大姐是叫我吗?”
方堃有些不习惯,怎么我看上去象个道士?不能吧?
之前他小了一号的衣物,已经换了下去,紫婴在前天就打发人下山购了几件普通衣物给他换上。
无论怎么看,方堃也不会象个道士。
“还请小师傅帮帮忙,我儿子身患隐疾,城市大医院都束手无策,我才上山来求道场大师的,听闻小师傅是那位道长的小师叔,所以……”
少妇朝玉虚殿那边扬下巴说,意思是有人告诉了我,你就别谦虚了。
方堃哦了一声,“当不起大姐这称呼,叫我方堃或小方即可。”
“啊,小方师傅,不知能不能引见道场主持,给大姐的孩子看一看?大姐我必然重谢,”
她所说的重谢肯定是为道场添一份厚重的香火钱。
方堃笑了,“谢就不用,我与你家小孩儿有缘,自然会帮他的,见主持也没有必要,我就能为大姐你解忧。”
“啊?”
若不是在道场中,又有刚才那个老道指说这是他的‘小师叔’,少妇肯定把方堃当成小神棍,给他一脚。
“小方师傅你能看出我儿子的问题?”
方堃面色微凝,点点头,“大姐随我至后殿说话。”
他转身引着,少妇抱着小孩相随,俩保镖也跟着,一起从侧门的月亮门入了后院。
这后殿是闲人免进之所,若不是有方堃引着,职守道人是不会放行的,此时却要敬礼让道。
这三两日,方堃就被安置在这神虚后殿,这里包括一正两偏三个殿,紫婴道长也住在这里的。
但现在紫婴是真的闭入密关了,因为日前方堃传授了他道典第八卷《阴阳天》秘诀,紫婴难忍激动,直接就闭关潜修了,一应外事都交付他的弟子打理。
另外,老道离去,没举行什么法事,也是他有吩咐,按方堃传达的说法,老道离开紫霞山,还去解决一件世俗中事,至于何时离开,会用神念在万里之外传达给他们的。
所以,方堃即便心里不舍,但知师尊还在世间,也就不那么难受,哪怕有可能再见不到他。
后正殿也有供奉诸神法相,偏殿才是待客或休息所在。
入了偏殿,方堃请少妇落坐,随伺他的小道悟真跑来献茶,但凡小师叔礼遇的人,他也不怠慢。
奉茶后,悟真退出殿去,少妇的两个保镖也在殿外没有进来。
在这个过程中,少妇细细打量眼前少年,心里暗赞一声好一付皮囊俊相,这要长成人还了得?
当然,这只是她的观感,此际,她心里所急的是孩子的病。
“还望小方师傅费心……”
言语之间那是十分客套,柔声软语,加上泌人心脾的幽香,令方堃都有点心摇神晃了。
这少妇之美,在取下墨镜后更予人最直接的感受,本来嘛,戴墨镜对着有所求的人,那很不礼貌。
但方堃心理年龄成熟,是见过大世面的心性,他眼里尽是欣赏,却没有色授魂与的怔楞在那里。
少妇大该自知自己的国色天香,所以平时都以墨镜遮掩,此际见少年方堃如此沉稳,心里更是暗赞,换过一般少年人,见到自己真容之后流哈喇子也很正常。
方堃正色道:“大姐,你家小孩儿,用民间的说法,是中邪了。”
这话叫少妇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