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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羡的双眸,瞬间暗淡了几分。
明父气得翘起了胡子,对着明夫人道:“你怎么让她去看铺子?她一个妇道人家,看什么铺子,还将孩子带去了,不知道好好在家里头带着孩子。”
明夫人心里正一肚子的委屈呢,不过碍于徐靖羡在场,不好明说,只好生生受了这一顿骂,心里头对明似锦的怨气,却是更甚了。
“侯爷,既然锦儿暂时不在府中,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兴许她一阵子就回来了。”明夫人只好讨好似的看向了徐靖羡,柔声说道。
徐靖羡的神色清冷依旧,声音淡漠道:“既然她不在,那徐某改日再登门拜访,就不打扰承安伯和夫人了。”
明父自然不敢拦他,更不敢摆岳父的架子,好声好气地将徐靖羡送出了门。
送走了徐靖羡,饭桌上,明夫人这才将明似锦以管家为要挟,才肯回明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给明父说了,还连哭带诉的。
明父听得一肚子的恼火,狠狠地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冷声道:“等那孽女回来,让她马上来找我!”
明似锦从铺子回来后,蔡嫲嫲的脸色便很不好看。
她一把抱住了已经熟睡的铭儿,道:“大小姐,老爷被安国候送回来了,他在书房等你呢,你赶紧过去吧。”
明似锦心里头已然有准备,点了点头道:“铭儿若是醒了,便给他沐浴擦身,再喂些牛乳给他吃。”
蔡嫲嫲连声应道:“老奴省得的,你赶紧过去了,老奴瞧着老爷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他对她的面色什么时候好过?明似锦心里头暗暗冷笑了一下,面上却纹丝不动。
从前,她身为女儿,对父亲既敬且畏。
可是如今,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除了铭儿,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明似锦步伐从容地走到了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明父声音微冷。
明似锦推开门,一只脚还没有踏进书房,一盏茶便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砸了过来。
明似锦明眼手快,飞快地闪了过去,那茶杯落在了门板上,发出了哐啷一声,随即被摔得四分五类。
“这是父亲给女儿的见面礼?”明似锦不惊不怒,淡淡地抬起眼,声音既疏离,又冷清。
明父记得他这个女儿向来乖顺木纳,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何时从明似锦眼中看过如此摄人的神色,他微有惊诧,却瞬间压了下去,冷声道:“听你母亲说,你以管家要挟她,才肯回明家!”
明夫人会告状,这在明似锦的预料之中,她不仅会告状,而且还会添油加醋的告。
她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我的母亲,张家枝柔,已经长眠地下十余年了,父亲难道忘了吗?”
明父再次征愣,良久后,才咬牙切齿道:“明似锦!你不要在我跟前耍花样!我明家纵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到底是我明家养出来的女儿!你将管家之权还给你母亲,随安国候回徐府去,好好过日子。清平郡主是陛下赐婚,自然尊贵非常,你要做低伏小,勿要作出有害明家的事情来!”
明似锦勾唇,露出了一抹冷笑:“父亲要我回徐府做妾?”
“做妾便做妾,安国候已经答应,让你儿子做世子,你还有何不知足?”明父瞪了她一眼,“明日我派人送你去徐府。”
明似锦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可是眼底却涌满了一片荒凉冷色。
这就是她的父亲啊。早前,她以为他让自己低嫁一个庶子,是看在徐靖羡的人品才貌上,可后来,她才知道,她不过是党派斗争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徐靖羡才华过盛,深得太子看重,可徐家忠于安王,生怕他坏了事,所以他的嫡母,择了一门亲事,选上了同样忠于安王的承安伯府。
他们本以为借此绑定了徐靖羡,却不想徐靖羡如此狠辣,用了一招釜底抽薪,反而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真是活该。
“爹,这样跟你说吧,铭儿,他的确是徐靖羡名正言顺的嫡子,先不说他模样跟徐靖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便是诊脉医案,生产的稳婆,我都证据确凿。不过我我明似锦,既然已经下堂,便再没有享着荣华的心思了。我已经跟徐靖羡说好,铭儿养到三岁,我便送还徐家,但是你想要我去徐家做妾,我劝了死了这条心吧。”明似锦懒得跟他周旋,直接了当道。
明父从来没有被明似锦这般顶撞过,自然是气得胡子多翘了起来。
“你这个孽女,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放着这破天的富贵不享,你一个出嫁的女儿,却来管娘家的中馈,传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明父咆哮道。
明似锦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神色肃冷道:“好了,不要对我大呼小叫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躺在天牢里头跟老鼠作伴。我掌管娘家中馈就叫人笑掉大牙了?那当初我出嫁的时候,继母贪墨我娘亲留下来的十多万嫁妆,贪墨徐家给我的聘礼,怎么不怕人笑话!当初徐靖羡下牢的时候,我哀求无门,晕倒在明家大门,怎么不怕人笑话?你们断绝与我的关系,逼得我典当母亲遗物作路费,怎么不怕人笑话?如今见徐靖羡今非昔比,又想偷我的儿子来换你出来,怎么就不怕人笑话?”
明似锦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恨而不怒,直将明父说得哑口无言。
“还有,你以为你下大牢,真的是因为得罪了安国候吗?”明似锦冷笑道,“你为官几十载,竟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清。你下大牢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跟徐家,曾经都是安网一党。撤职事小,丢命事大!若果你还想保命,就向陛下自请还乡,丢掉了爵位!否则,我儿子的颜面能用一次,用不了第二次。”
明似锦冷声说罢,愤而转身,不再看他。
明父心中大骇,颓然坐到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