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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方男人用的手帕,所以颜色非常清冷,也没有繁复精致的绣花。
只在角落处绣着“哲才俊彦,肱骨栋梁”一行字,寓意着使用此手帕的人能早日金榜题名,成为国家人才。
这几个字的刺绣手法,跟他们在林家厢房里找到的那块布料上的刺绣手法非常相似。
也是绣工很好,但明显绣着不识字,所以会对字体的结构把握不准,刺绣出来的字就会出现头重脚轻,歪歪扭扭的情况。
梁垣雀把布料从包里掏出来,跟手帕一起放到桌子上对比,能看出来两个“彦”字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对比别的字,这个“彦”字算是绣得比较不错了,看来绣者是经常遇到这个字。
庄佑杰看梁垣雀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是吧,我当时也就随便一看,没想到还真有发现,哎哟我这运气,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行啦,别吹了,”梁垣雀看向他,“这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
“我从街上买的。”庄佑杰道。
刚刚庄佑杰从药铺买了药回来,在街口遇到了一个捧着篮子叫卖的年轻女人。
眼看天都已经擦黑,她还在努力地向过路的人兜售自己制作的绣品。
庄少爷这人除了钱多就是善心多,看她挺可怜的,就想着自己也买点东西,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
结果过去,从她的篮子里一扒拉,就找到了这么一方手帕。
庄佑杰反复向女人确认过,这些绣品都是她绣的。
跟闲聊似的,庄佑杰从她,以及周围一些人嘴里打听出一些消息,就是这个女人被周遭的街坊邻居称作小二嫂,因为他男人在家族中行二。
小二嫂提起自己的丈夫就是一脸娇羞且带着骄傲,他男人上过学,会读书识字,还能写能画,在她眼里是顶厉害的人。
但附近街坊们可就不这么觉得,在旁人眼里,她家那男人就是十里八街排的上号的废物。
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卖力气卖不出去,做生意做啥赔啥,会读书识字有什么用?如今不是皇帝在时,既没有科考,也找不到合适工作。
庄佑杰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在街口瞎打听来着。
他假装好奇这么号人物,称自己是大城市来的教员,说不定可以帮帮这个识字的男人。
小二嫂听了当然很惊喜,告诉他自己男人叫“柳蛟彦”,在男人堆儿里,他有个诨号叫“二彦子”!
梁垣雀一挑眉,心中确实惊喜,过去拍了拍庄佑杰的肩膀,
“嘿,还真别说,庄少爷你这个运气是真的行,出门带上你的决定真是太对了!”
庄佑杰得意的小尾巴翘了出来,继续说道,“我跟小二嫂约好了,明个儿早上在老地方,带他男人跟我们见一面,这下,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关键人物。”
“干得确实不错。”梁垣雀又夸他几句,“越来越上道了。”
这天晚上,庄少爷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天亮自然醒。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梁垣雀也在一边的床上闭目养神,房间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新罐子,里面是熬好的药膏。
梁垣雀手腕上的纱布换了新的,看来他昨晚又去放血熬药了。
趁他还没醒,庄佑杰端过药罐子来闻了闻,并不能闻到血腥味。
他实在不明白人血入药是什么原理,只能信服梁垣雀之前的那套说辞。
药膏中各种药材的占比是比较高的,所以药味儿很浓,盖过了人血的味道。
但庄佑杰就是感觉,这个药膏里面,最有用的应该就是梁垣雀的血。
越是相处,就越是对梁垣雀感到好奇,越想深刻的了解他,就越能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庄佑杰坐在梁垣雀的床边,学着他的样子做“案件复盘”,只不过他梳理的对象是梁垣雀。
目前以至,他已经做了很多年的侦探,上面有师父,应该是师父带他入行,但入行时间跟原因不想。
但其实现在这世道,很多情况下一个人进入一个行当并不是因为想或者喜欢,而只是因为能进入。
为了能混口饭吃,管它什么行当呢。
也许梁垣雀也不是自愿做侦探,只是恰好遇上了带他入行的师父。
而从梁垣雀之前的讲述中,也可以得知他不是独生子,上面有个姐姐,但家人好像都不在了。
从梁垣雀的行为,口音,跟生活习惯上,几乎判断不出来他的出身。
毕竟他日常云游四方,什么地方都待过,习惯早就杂乱了,与其说他哪里的人都不像,不如说他哪里的人都像。
他也许出身北方,也许出身南方,关内关外,皆有可能。
庄佑杰把自己的分析做了个总结,结论就是根本没有结论。
外面天已经大亮,庄佑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俯下身来准备叫梁垣雀起床,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看够了?”
庄佑杰深吸一口气,知道他又是在自己过来的时候就醒了。
算了,他也算是了解他这部分尿性,不再多说什么,去洗脸盆那里投洗毛巾,
“既然醒了就赶紧洗漱吧,我们得去见二彦子一面。”
“嗯。”梁垣雀含糊的答应着,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昨晚由于熬药的工作量变大,他几乎是整夜没睡,天亮了才回到房间躺下,结果刚合上眼睛,庄佑杰就醒了。
好在他没有乱闹动静,只是莫名其妙的过来观察自己。
要不然,梁垣雀可能会选择敲晕他,他虽然没有起床气,但人在很困的时候都会急眼。
等他们随便用昨天的剩水洗漱完,老板才拎着水壶姗姗来迟,看着他们穿戴整齐,有点好奇,
“你们要出门啊?”
“对。”梁垣雀打着哈欠冲他点头。
“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准备早饭吧,我们回来吃。”梁垣雀交代他。
庄佑杰跟小二嫂约定的街口距离旅馆不远,走了几步就能看见小二嫂在街口摆起来小摊儿。
大清早的,摆摊儿的人还并不多,梁垣雀一眼就看到,小二嫂附近哪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在收拾着篮子里的绣品。
“看来你们沟通没到位啊,人家没来。”梁垣雀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