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垣雀自然不相信世上有鬼,但邻居男人的话侧面证明昨晚确实有人来找过方婆子。
“那你看到的影子,是怎么进去的?”
梁垣雀眯起眼睛。
“哦,它敲门进去的。”男人想了想说。
哈?你之前说得那么神神秘秘,搞半天这“鬼”还挺讲礼貌的是吗?
这个男人也姓王,从他老爹那一辈开始就跟方婆子当邻居,关系算是还不错。
王大哥是做早点生意的,日日在街口摆摊儿卖一种叫“油果儿”的当地小吃。
昨天夜里,他起来查看做早点的面团发酵得怎么样了,正好听到隔壁传来敲门声。
这方婆子是个苦命人,很年轻的时候就没了老爷们,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子长大。
好不容易儿子长大,成家立业娶了老婆,结果几年前他们两口子跟着人出去打工,出意外死在了他乡异地。
只留下一个小孙子,跟方婆子相依为命。
王大哥清楚方婆子家的情况,知道平常除了请她去接生的人之外,平常也没什么人上门。
这生孩子啊,是个急事儿,大半夜突然发动要生产的也常有。
所以王大哥起先以为是有人来请方婆子去接生,也没怎么在意。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这个来人,只一个劲儿地敲门,什么话都没说。
平常很着急的人,那肯定是得一边敲门一边叫人呐。
于是王大哥壮着胆子,推开自家的门缝往外面瞧了瞧。
这一瞧就吓了一跳,门口那人个子很高,一身都是黑衣,脸也被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在黑夜里看过去,好像没有脸一样。
因此,王大哥越想越不对,觉得这可能不是个人,而是个鬼呐!
这王大哥平常应该也没少看志怪小说,在脑袋里构想出了一出玄乎的大戏。
什么阴生子,请产婆来给鬼接生啊乱七八糟的。
梁垣雀摆摆手,请他讲重点。
王大哥尴尬地干咳一声,继续讲。
想到平常跟方婆子家关系不错吗,他壮起胆子决定出去看看。
结果就在这时,方婆子突然打开了房门,把那个“鬼影”请进了家里。
王大哥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会儿就算是回去睡也睡不着,索性就凑在门口观察着方家的动静。
那个鬼影进了方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应该不是有急事来请方婆子的。
如今是夏天,天亮得早,王大哥困得不行,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知道再不去睡一会儿就没得睡了,便回屋睡觉。
因此,没有听到鬼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再听见方婆子家有什么异响。
这也就是说,方婆子被杀的时候,根本一声都没吭出来。
昨晚,方婆子把那个鬼影迎进门,鬼影还在她家待了好长时间,果然说明这个神秘的鬼影,也就是凶手是方婆子熟悉的人。
因为是熟人突然下手,所以她才毫无防备,被一刀毙命。
而当时,她的孙子应该也在睡觉,睡梦中被凶手重击了脑袋。
但万幸的是,他没有因此丧命。
又或者说,凶手本来就只是想杀方婆子,没打算对小孙子下手。
但它又不得不让这个孩子在现场暂时闭嘴。
如果小孙子不是在睡梦中被袭击,那他会不会也认得这个奶奶的“熟人”呢?
“王大爷,方婆婆的孙子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梁垣雀问老王。
“你让他给你说吧。”老王说着,扯了扯王大哥的袖子。
“哦,那孩子是我发现的,当时确实是穿着睡衣,就躺在……”
王大哥说着,往里屋的方向走了两步,
“就在里屋这张床上。”
梁垣雀顺着他的目光往里张望一下,怪不得外屋里还放着一张床,原来他们祖孙是分床睡的。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送到大夫那里去了,我家婆娘陪着呢,待会儿我去看看醒没醒。”王大哥说。
梁垣雀点点头,“他要是醒了,记得问他,昨晚有没有看到那个‘鬼影’到底是什么人?”
王大哥迟疑了一下,“呃,大师,所以呐不是鬼吗?”
梁垣雀摇着头说,“不是,这整个屋子里面没有鬼气,方婆婆是被人给害死的。”
王大哥闻言嘶了一声,虽然不是鬼,但怎么一听是人,觉得更可怕了呢?
那以后这条街,还能不能住下去?
正说话间,警局里来了两个人,是被派来抬尸体的。
方婆子已经没有成年的亲人,以往这种人的收尸任务都是街坊邻居管起来,民国之后,设立了警察局,这些就归警局管了。
管也没什么好管的,像这种没有家人能管的尸体,最后都会被破席一卷,随便找个乱坟岗子丢弃。
警局派来了一辆木板车拉尸体,两个警察把梁垣雀也当成了附近的街坊,招呼着他跟王大哥帮忙把尸体抬到车上去。
这间屋子里,敢碰尸体的人也就他们俩,梁垣雀自然推脱不得。
他跟一个警察抬方婆子的上半身,王大哥跟另一个警察抬着她的腿脚。
梁垣雀把手抄到尸体身下,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尸体的身下,枕着一个不大且梆硬的枕头,但枕头的一边鼓鼓的,似乎塞着什么小巧的硬物。
他不露声色,先帮忙把尸体抬了出去。
王大哥打听了一下方婆子的尸体会埋到哪里,想到毕竟是熟人,于心不忍,求警察帮帮忙,给方婆子选张好席子。
小警察才不管他那个,搓着手指道,“那您得有这个啊!”
“那,那得要多少啊?”王大哥也不是多富裕的人。
梁垣雀闻言走了过去,直接从手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银圆在警察面前晃了晃。
那小警察一看这玩意儿就乐了,“哎,够了够了!”
一块银圆,在这小城里,足够买一口薄棺。
看警察伸手想拿,梁垣雀却收回手去,把银元攥回手心,
“等等,我还有几句啰嗦要交代大哥你一声。”
“你想说什么?”警察皱了皱,有些不悦,但看在银元的面子上暂时忍了。
梁垣雀正准备说话,就见远远一辆马车冲着他们疾驰而来,地上的尘土都扬起老高。
那驾车的车夫张狂得很,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喊,
“哎,不想死就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