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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叶家宅子里的这几日,沈宁宁也不是然没有发现。
她的甘薯藤,居然比在狼山的时候,长势更快。
放在廊下避风的地方,这两天的绿藤居然长的更高了。
用村民们的话说,土里面肯定开始结果了。
接下来,就是甘薯慢慢生长的过程。
沈宁宁分析过原因。
大概是叶家的这个宅子,距离京郊之外,再加上处在山的阳面,所以相对狼山来说,没有那么冷。
小家伙认认真真地掏出册子,将自己的发现记录下来。
当天晚上。
姜芷来帮沈宁宁收拾行囊。
“方才路过别的小姐院子外,看见她们都在消食散步。”姜芷说。
沈宁宁会意一笑:“甘薯吃多了,要排气。”
姜芷顿了顿,哈哈笑道:“不就是放屁吗,是很正常的事,可她们要面子,我看个个脸上如临大敌,也不叫丫鬟靠近。”
沈宁宁晃着小脑袋,从枕头下的布包里,掏出肉干,递给姜芷。
她说:“甘薯真的是好东西,吃多了也不会生病哒,排排气也好。”
姜芷接过肉干,看了又看。
肉被切成了晶莹剔透的薄片,大概是拿刀背敲过,肉筋断了,让肉质更加鲜嫩紧致。
在大火里烹烤过,表面涂了一层蜜,洒了椒盐,又淋上了白芝麻。
这会一口下去,满嘴生香。
沈宁宁跟姜芷吃了个饱,末了,还不忘一人一碗热乎乎的灵泉水。
解渴去腻。
就在她们刚吃完的时候,有人敲门。
沈宁宁不由得问:“谁啊?”
“郡主,是我,陈宛如。”柔柔的声音传来。
陈宛如,陈家二小姐,也是这次被叶裳依邀请来的高门闺秀之一。
小家伙去开了门,陈宛如露出温和的笑容:“郡主,可方便进去说话?”
沈宁宁点点头,侧开小身子:“进来叭。”
她给陈宛如倒了一杯茶,是拿灵泉水泡的,但陈宛如却摆摆手,推辞了。
她说:“时辰不早,我就直说来意了。”
“深夜叨扰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也是替家兄问的,郡主的二哥即将回京上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我大哥正在大理寺担任寺丞,也就是说,等你二哥不日回京,他们二人就是上峰与下属的关系了。”
沈宁宁坐在板凳上,小手乖乖地压着膝,她眨了两下大眼睛。
“然后呢?”小家伙不明所以。
二哥?谢明安吗?
陈宛如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长盒。
打开以后,里面赫然是一条细长的七色宝石手链。
一颗颗成色上好的宝石,都有小拇指大小。
拿一根纯金的链子穿了起来,各种颜色,闪耀着华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礼物,是我替大哥孝敬谢家的,等你二哥回京,劳烦你美言几句。”
“我大哥那个人,比较莽撞,他……”
陈宛如话都没说完,沈宁宁就把盒子拒了回去。
小家伙果断摇头:“我二哥的事,我可管不着吖。”
“而且,我都还没见过他呢!”
她只是从谢肃之和谢明绪,以及谢家人的口中听说过,二哥谢明安,是个冷漠至极的人!
谢家的两个儿子,谢明绪和谢明安,都随了谢肃之的本性。
冷漠,清醒,心狠。
也很聪明。
不然就不会,两个人尚少年,就一文一武,在官场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但是谢明绪作为长子,又是沈思意亲自教养长大的,故而带了点母亲个性中的温和。
可谢明安不一样,他似乎自小就跟家里的人不亲。
陈宛如没想到,沈宁宁拒绝的这样果断。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福宁郡主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陈宛如的面上笑容挂不住了。
有些勉强地道:“你们是一家人,你比我们,更容易和谢二少爷说得上话。”
沈宁宁小嘴一抿:“我不是谢家的亲女儿,大事上,二哥怎么会听我的?”
“要是小事,你就更不用来找我啦。”
如此一来,陈宛如彻底说不下去了。
东西她收了回去,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沈宁宁便糯糯道:“我送你去门口~”
陈宛如也不好意思再留下。
只是到了门外,还忍不住回头说一句:“我大哥性子莽撞,我也是怕日后他们起了冲突,闹误会。”
“我跟郡主相识一场,就是朋友了,大哥要是闹得不好看,我怕……”
沈宁宁却说:“那陈二姑娘,你应该赶紧回家,教训好你大哥。”
“让他不要那么莽撞才是。”
陈宛如神情一僵,遂跟着点头:“是……你说的也对。”
“对了,郡主,你屋子里怎么这么香,是吃东西了吗?”
沈宁宁拿起一旁柜子上放的甘薯干。
“你鼻子可真灵,刚烤的甘薯,来一口吗?”
陈宛如急忙拒绝,脚步仓促地离开。
她走后,姜芷才说:“这个陈二小姐,真是奇怪。”
“她大哥还没得罪你二哥呢,就提前来求情了?”
沈宁宁小手挠了挠脸蛋:“所以我猜,事情大约没那么简单。”
“奶奶常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东西更不能收,否则,拿人手短。”
刚说完,小家伙就捂着肚子,听到咕噜噜的声音。
她跟姜芷对视一眼,两人都哈哈大笑。
“看来甘薯还是不能吃太多咯!”
沈宁宁睡了一夜好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正在廊下检查她的甘薯藤。
“一会就抱着你回家咯。”沈宁宁伸出可爱的小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甘薯藤。
就像对待自己亲手照顾的小动物一样细心。
就在这时,有人脚步慌乱地从外面跑过去。
伴随着家丁惊恐的大喊:“快,叫各家小姐收拾东西,赶紧走!”
沈宁宁诧异地走到门口,却见姜芷脚步生风,面色凝重地跑来。
姜芷一把将沈宁宁扛在肩头。
小家伙不解:“发生什么啦!”
“有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灾民匪徒,从山下一路上来,见人就抢,马上就要找到这边来了,咱们快走。”姜芷说。
沈宁宁急忙蹬了蹬小腿:“我的甘薯藤,不能丢!”
姜芷便又返身,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扛着小家伙。
奈何,她到底是女子,之前心口受了伤,这会儿面色微微发白,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
沈宁宁看见,顿时要下地自己跑。
姜芷却不放心:“一会乱起来,我怕你被他们捉住了。”
然而,她们跑到宅子门口,却见叶裳依面色发白地跑了回来。
跟着她的家丁也急忙簇拥进宅。
大家都堵在了这里,乱哄哄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宁宁扬着软糯的声音问。
叶裳依嘴唇哆嗦:“他们上来了,好吓人,手里都有刀!”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逃不掉了,后山就是悬崖,走不掉了呀!”
她说着都快哭了。
沈宁宁一下子从姜芷怀中蹦下来。
她小手一挥,冷静吩咐:“能怎么办,先关门!”
随后,沈宁宁让姜芷和一众宅邸家丁,去厨房拿油。
“围着房檐浇!不能给他们机会爬上来,快点。”
众人乱成一团热锅上的蚂蚁,好在沈宁宁及时出来定军心。
于是,家丁和姜芷即刻去厨房拿油。
叶裳依和几个闺秀,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沈宁宁顺着梯子,爬上去看了一眼。
山坡下,乌泱泱地涌上来好多人,他们叫嚷声震天,隔着这么远,还能听到——
“官兵驱赶咱们,咱们就抢,跟他们拼了!”
沈宁宁小脸神色严肃,她顿时从梯子上跳了下去。
“不行,外院不能要了,留给他们,我们去内院。”
众人都听她的吩咐,小家伙看见叶裳依她们,立刻道:“把你们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钗环摘下来,扔在门口。”
叶裳依她们急忙照做。
沈宁宁见家丁们把房檐浇上油,那门外的吼声已经临近。
甚至有人,在外“砰”的一声踹响了大门。
沈宁宁小手一挥:“走!去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