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今天是第九期镜报发售的日子。以往,萧靖只要卖上很短的时间,报纸就会发售一空;今天,他足足在街上站了两刻左右,才把一车的报纸卖完。
不是镜报的吸引力下降或者来买报纸的人减少了。之所以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唯一的原因是:萧靖手里的报纸数量大大增加了!
此前,他一个人最多带来四百份报纸;今天,光是他卖掉的就有两千份,所以今天随他而来的是一辆大车,而不是一架手推车。
这一切,多亏了张老汉。
拿到了萧靖给的大笔资金,他便心意地投入到了印刷作坊的建设中。他不顾自己的年纪,每天不辞劳苦的四处奔波,终于在长涡镇和浦化镇之间找到了一处适合用来开作坊的院子。
看到张老汉为自己的事这般操劳,萧靖心中非常过意不去,便动了“给他留下些产业”的想法。毕竟,他的家人没有他的手艺,将来若是只靠农耕度日,最多也不过是个温饱有余小康不足的寻常家庭罢了。
于是,在置产时,萧靖苦劝张老汉把这处宅院归到他自己的名下。
可是,执拗的张老汉说什么也不肯。萧靖劝得急了,他也只是吹胡子瞪眼睛地道:“小老儿一家受公子大恩,尚未报答于万一。公子这又是何意?莫非是看不起俺不成?此事休要再提!”
于是,萧靖的名下又多了一套房子。
稍事收拾后,张老汉又利用自己的关系找来匠人制作陶活字和报纸版式的模具;市面上没活计的人很多,他招收了四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当学徒,以最快的速度手把手地把活字印刷的技艺传授给了他们。
为了呈现更多内容,报纸上的字号比一般书籍要小;除了正常的文字以外,还有很多区块经常要用到特别大或者特别小的字体。
所以,制作活字多费了些时日。上月底,第一批试印的报纸新鲜出炉了。虽然印刷质量有所下降,但印刷速度却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即便是由那些技艺尚不纯熟的学徒来操作,每日也能印上近千份。
若将来再招些人进来,那产能便会十分可观。
有了自己的作坊,萧靖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专门从那一千五百两里拿出一百两付给了雅文堂的余掌柜,约定:以后每期镜报,雅文堂都会帮萧靖印制五百份。每次印制的价格,连同纸张、墨、糊药、人工在内,约二两左右;是以雅文堂会连印五十期,再观后效。
对余掌柜来说,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印报纸的工作量不大,除了排字费些时间,其它的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作坊里的活字也都是现成的,与其堆着落灰,还不如用起来。萧靖先付了印刷费,报纸是否卖得出去也和雅文堂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这个掌柜一点都不用操心。
萧靖还记得谈好生意的那天,余掌柜笑得如天官赐福一般:“公子若有差遣,只管开口便是。小店的书坊除了印制经典外,并没有太多杂务,即便公子要日印千份、两千份,也是小事一桩。”
想起这些,萧靖疲惫的脸上有了笑意。报社总算是彻底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发展。唯一令人不安的,是编辑和记者团队的人实在太少了。
印刷的产能倒是足够。而采编人员……哎,除了新加入了一个苏玉弦,再没别的进展。
偏偏,今天这期报纸的头版还放出了重磅消息:从即日起,镜报将改为三日一期!
即便像现在这样半月一期,邵宁都在抱怨自己快被累死了。潘飞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幽怨的小眼神早就说明了一切。
萧靖也知道大家的压力大。可是,到了这个需要乘胜追击以扩大战果的节骨眼上,他已别无选择。
“我还道怎么到了这点还不见人,原来萧公子在这里发起呆来了。”有人在他几步远的地方道:“看一会发笑一会皱眉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萧靖赶忙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位丰神如玉的翩翩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秦子芊。
“秦姑娘。”萧靖赧然一笑道:“在下在想些事情,让见笑了。”
说罢,他从背囊中掏出了两份报纸,笑道:“这是给和夏小姐的,请收下。”
第一期报纸出版后,身为社长兼总编辑的萧靖就多了个“送报人”的兼职。每到报纸的发售日,他都会溜达到夏府附近,伺机给夏晗雪送报纸。偏巧,秦子芊对镜报有着很大兴趣。自打知道萧靖每次都会来,她便不去抢购报纸了,而是每次都在家附近转悠。反正,有人会给送来的。
就是可怜了萧靖。他来了这么多次,无非是想一睹夏小姐的芳容;可是,每次看到都是另一个人!虽说同样天生丽质的秦子芊一点都不比夏晗雪逊色,但两人毕竟不是一个风格,她也不是那个早已悄悄走进萧靖心中的小仙女。
今天也一样。他探头向秦子芊背后看了看,接着又失望地长叹了一声。
秦子芊瞥了眼萧靖那沮丧的模样,打趣道:“萧公子何故做此长叹?每次我和表妹拿到的报纸都不一样,被人这般厚此薄彼,即便有人要叹气,那也应该是秦某人才对。”
不想继续聊这个的萧靖苦笑着摇摇头。似乎是为了岔开话题,他忽然正色道:“在下有要事和秦姑娘相商,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秦子芊侧头看了眼街对面不远处的夏府,笑道:“难得出来一趟,秦某还不想这么早回去。既然公子相邀,我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如何?”
萧靖做了个“请”的手势。向远处溜达了一段,只见一家酒楼宾客盈门,十分热闹。秦子芊想去一探究竟,却被萧靖叫了回来,最后两人一起进了旁边那家看上去有点冷清的饭店。
待无精打采的小二低着头走开,秦子芊小声问道:“为何不去对面的酒楼?”
萧靖微微一笑。宣传与不宣传,就是差了这么多。
热闹的酒楼是邵家在城内的产业。之所以选择没什么人的那家,是因为它家的菜色不见得就比邵家的差,而且还能落个清净,何乐而不为?
随便说了两句,他就把这事一笔带过了。又闲聊了一阵,萧靖道:“秦姑娘是个爽快人,在下便单刀直入了。可有意来我的报社当个记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