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安心,安他妈的心!”
一楼的厅里,旅店老板冲电视机里的专家啐了一口,骂道:“这都十一月了,冬天了!平均气温还十八度,你当火洲是南中啊,纯特么糊弄傻子!”
“瞎嚷嚷什么?我告诉你啊,最近你脾气见涨,到底想干嘛?”老板娘训道。
“不爱干了我!”
“不爱干就滚蛋,回老家去!”
老板娘骂了句,又给儿子夹了块肉,小孩埋头扒着饭,一声不吭。
他们不是本地人,前些年来这旅游,一眼就喜欢上了葡萄沟。回去便折现家产,在这开了家旅馆,收入还算不错。
老板明显是妻管严,咕哝了几句没敢硬怼。老板娘匆匆吃了饭,正要收拾桌子,忽地脖子一伸,笑道:“小顾,今天又出去啊?”
“嗯,出去转转。”
顾玙背着包从二楼下来,本要往出走,结果身子一转,凑过来道:“我压的钱快没了吧,我还要住一个月,再给您补点。”
“哎哟,不着急不着急,啥时候有再给。”
老板娘眉开眼笑,嘴上客气,手上却忙不迭的拿起电话。顾玙一扫码,转过去两千,然后摆摆手,抹身出门。
“自己住了一个月,成天不见人影,别是什么恐怖分子吧?”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一句。
“人家可是大作家,专门上这找灵感的,你懂个屁!”
老板娘回呛,又拍了儿子一下,道:“吃完写作业去,好好学习,别跟你爸似的,文盲!”
……
却说顾玙离了葡萄沟,一路上山,没有深入,就在外围找了块地方。
他盘坐在大石上,摸出青皮葫芦,运气一吸。周遭的红色云气瞬间沸腾,一团团,一道道,争先恐后的往葫芦里钻。
很快,葫芦装满,他气息一散,四周恢复平静。
“……”
他并未起身,而是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火焰山的波动。
随着冬季到来,此地异象的扩张速度,意外的减缓许多。他原本估计,到明年2月左右,将会彻底爆发,赤地千里。眼下一看,有这个冬天缓冲,火洲还能多坚持一段。
不过也是苟延残喘,即便挺过明年春天,可接着就是夏季,还得死。
“唉……”
顾玙睁开眼,摇了摇头,这才拎着葫芦起身,原路返回。
这葫芦能装四道火灵气,由于要分化开来,一点点的淬炼,进度较为缓慢。他已经呆了一个月,每礼拜进山1-2次,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炼制法器。
现如今,青玉针的形态变化明显。以前是青碧色,现在向绛红色转变;以前泛着凛凛寒芒,一看就是锋锐之物,现在却明亮绚丽,似有一层火气流动,威势更甚。
他也很期待,好像弄出了一套不得了的东西。
关于这套法器,顾玙跟小斋认真探讨过。用针对敌,虽然有点gay里gay气,但对他而言,却是最实用的。
世人多羡剑仙,其实他也能整。先打出一柄短剑,用神炼法温养,亦能收放自如,杀敌于百步之外。
但是呢,一来,剑比针的操控更难,更消耗灵力。
二来,这确实是飞剑——飞起来的剑,可你不是剑仙。
真正的剑仙派,传自古仙时期,在青城、峨眉一带颇有流传,现在近乎断绝。其有术剑和道剑之分。术剑者,为有形有象之剑;道剑者,先天一气也。
剑仙派修至大成,以心为剑,以气为剑,以法为剑,浩然刚大之意,沛然莫之能御,又何须外物?
像那些所谓的剑仙,用什么万年精金,炼一把无敌飞剑,人踩上去跟门板一样,就叫御剑飞行……
Lo不low?
话再说回来,这一个多月小斋也没回家,自己在外面乱跑。俩人毫无规律的通话,分开倒也习惯了。
他还觉得挺好,起码睡觉的时候,没人抢被子。
…………
乌木市,试验基地。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农场,四周全是古古怪怪的科学仪器,用来监测和培育。而在地面上,栽种了几百株植物,从树木到野草,种类繁多。
在农场外面,隔着一层玻璃罩子,穆昆、童局长,以及京城的特派员齐聚于此,正在听专家介绍:
“我们在火洲七万平方千米的辖区之内,从一区两县,26个乡镇,172个行政村,以及各个景区,每处采集了两种植物和土壤样品。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断用各种方法进行培养,但很可惜,效果并不乐观。”
说着,专家示意助手,拿上来两盆花草和一包土壤。
一盆根茎粗大,皮厚,呈黄白色,圆形叶片。另一盆树皮呈灰褐色,分枝密,有棱无毛,叶呈针刺状。
“这株叫老鼠瓜,这株叫铃铛刺,都是西北很常见的植物。我们拿回来时,它们已经严重缺水,而经过这段的培育,理论上,它们完全可以恢复生命力,但你们看……”
专家一按遥控,显示屏上闪出一张图片,正是两株植物之前的样子。众人齐刷刷的对比,发现眼前的这两盆,几乎毫无变化,只勉强精神了一点。
“我们很奇怪,这违背了生物科学。一切对生长有利的条件都具备,但它们就是不活。我理解不了这种现象,或许按那位顾先生所说,是灵气异变,侵蚀到植物内部。除非把它剔除,否则我们无能为力。”
“就是说,用科学手段,救不活这些植物?”穆昆忙问。
“没错!不仅如此,更严重的是这个……”
专家亲手打开那个小包,沉声道:“可能你们了解一二,土壤中含有植物所需的大量养分,像氮、磷、钾、钙、铁等等。即便一时流失,经过周期性的改良处理,也可以恢复养分。但这个,它的内部结构完全破坏,或者说,它是……死的。对,就是死的!”
“哗!”
他刚说完,那包土壤就像回应一般,袋口稍稍沉了一点。里面白色的,干枯的,没有任何活气的东西,沙沙的流到地上,发出古怪的细微声响。
“……”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转瞬间,它就在地面堆聚成了一小座白塔。就像被风干的历史沧桑,消湮在长河中的过往,轻轻一吹,便是烟消云散。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