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行宫之中,赵扩经常是怀抱着身无寸缕的美女,懒得去想那些国家大事。
赵扩总觉得这老天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可最后关头总是给自己机会。他还没有出娘胎的时候,母亲被逼着喝下了打胎药。幸运的是,还没来得及把他打掉,他就顽强的出生了。
生下来之后,因为中过打胎药的毒,智商就显得非常低下,五岁才会走路,七岁才会说话,宋光宗给他请老师,他能把老师和宋光宗都气得吐血。
这种在弱智中都堪称翘楚的人,若是在王府里继承王位吃喝玩乐一辈子也就算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低能儿当皇帝。
在赵汝愚和韩侂胄等人的拥护下。这位白痴就当了皇帝。
他孱弱无能,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根据宫中旧例,如果宫妃在夜里奉召陪皇帝睡觉,次日早晨要到合门感谢皇帝的宠幸之恩,主管的太监会详细记录下受幸日期。赵扩刚当了皇帝时,有一天到合门前谢恩的宫妃有三十余名。
赵扩最信奉的便是赵汝愚,对他比对亲爹还尊重,生怕这位堪比诸葛亮的名相离去。
这一夜他与好几个嫔妃奋战,直到再也没有折腾的力气,现在还没恢复精神。
殿门外,传来亲信太监的声音:“官家,大事不好了,官家……”
一脸苍白的赵扩皱着眉头骂道:“总不是女真人打到临安来了?蠢货!”
待到殿门打开,惊慌失措的太监立刻进门叫道:“赵丞相遇刺啦……”
宛如晴天霹雳在赵扩的脑门上炸响,他懵然问道:“怎么?赵丞相怎么样了?”
太监深吸一口气,算是平静下心情,一股脑的说道:“当时赵丞相路过小泉桥,恰逢胡贵妃的车队也从那里经过,便给赵丞相让路。桥面狭窄,护卫松懈。当赵丞相走到桥心的时候,一名禁军突然袭击,刀伤赵丞相,随即跃下小泉桥。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外围官兵生怕胡贵妃也遇袭,立刻簇拥过来保护,却和赵丞相的随行卫士挤做一团。待到秩序安稳时,赵丞相已经身受重伤,而跳下水去追捕刺客的人,也无功而返。这等雨天,要是水性好的人,根本就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啊……赵丞相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赵扩脸色苍白,喃喃道:“那朕怎么办?大宋怎么办?”
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抓住太监的领子,高声叫道:“什么人杀赵丞相?这等卖国贼,朕定要将他千刀万剐,诛连三族。”
“官家,这可万万使不得。”
这句话并不是太监说的,而是殿门外传来。赵扩抬头看去,只见韩侂胄快步走了过来。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官员,赵扩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他抓着韩侂胄的袖子,泣声道:“赵丞相乃国之栋梁,今日就这么死去,大宋危在旦夕啊!”
韩侂胄瞥了一眼侍奉的太监,那些太监哪能不知道这位大臣的意思,纷纷退开。
韩侂胄低声道:“官家,抓到刺客,是凌迟还是车裂,都无妨。可诛连三族?还真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赵扩呆呆的问道。
“刺客乃是殿前司禁军勇武郎,江毅。”韩侂胄说道。
赵扩哪知道江毅是哪颗葱,反问道:“江毅是什么人?很厉害?勇武郎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军官,在禁军中算是最底层了。”
韩侂胄苦笑道:“官家,江毅的确是底层啊。可他出身三古家族。大爷爷江万里,是曾经的相国。二爷爷江万载曾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亲爷爷江万顷乃是御史大夫。江钲是现在的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这三族要是株连起来,等于是逼着三古家族造反了。”
“原来是他们……”赵扩立刻把自己要诛连三族的话丢到一边去了。
江家并非是权臣或者跋扈嚣张之辈,但是江家在禁军之中,在朝野上下,在民间都有很高的声望。如果因为家族子弟杀了赵汝愚,就要株连整个江家,只怕会惹得朝廷不稳。眼下蒙古军咄咄逼人,要是大宋自乱阵脚,也就撑不住了。
“都承旨,朕该怎么办?”赵扩本就是个低能儿,什么事都指望着赵汝愚,现在赵汝愚不在,心中没了主意,对眼前的韩侂胄看着倒是挺顺眼。
韩侂胄心中暗暗得意,作为一个正常官员,都知道这皇帝是个白痴。如果自己能够像赵汝愚那样,把赵扩玩弄在手中,假以时日,自己也是权倾朝野,无人敢不服。眼下,当然是要替赵扩,先把赵汝愚的事儿给安排好。
“官家,先下旨刑部,发海捕文书,全国通缉江毅,死活无论。随即把江家在临安的人,像江钲他们,都给召入宫中,严加训斥。要求他们提供一切线索,捉拿江毅。要是江钲引咎请辞,官家就顺了他的意。如果他不请辞,官家先不要罢他的官,等抓到江毅之后,再顺势推去他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的职位。”
赵扩顿觉茅塞大开,原本沮丧绝望的心情一扫而空,满意的看着韩侂胄:“都承旨果然是忠君爱国之臣,赵丞相出了事,都承旨就马上入宫,还能替朕分忧。朕绝不会亏待你。”
君臣相望,其乐融融。
赵扩看着站在一边的谭应海,低声说道:“赵丞相出了事,一时半会都不能应事,你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就去一次蒙古草原那边,听说现在蒙古人和女真人摩擦的很厉害,要是能跳动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对我们是很有好处的。”
“遵旨,不……”谭应海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来。
好不容易歪着腿走出了阁门,那小公主钻了出来,瞪大着眼睛说道:“带我一起去。”
“怎么可能?”
“办法当然有,你就等着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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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毅抹去脸上的汗水,他的号衣在水边就已脱下。岸边偶尔可见几户人家。今日有雨,倒不见什么人在外边,便被他顺手牵羊几件搭在屋檐下的衣服换上。
今天是赵汝愚该死,想要杀一个权相难比登天。可他偏偏在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路过江毅的身边。虽然杀一个赵汝愚并不能挽回大局,可这种大臣,死了总比活着好。至不济,也能省下几口粮食。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死掉。
小泉桥就在临安城外,想要捉拿江毅,难度就大了许多。再说,衙门里的规矩,江毅清楚的很。诛杀赵汝愚这样的大案,随行军马是没有捉拿权限的。他们要保存现场,等人来收尸。再到皇帝发完火,刑部发下海捕文书,时间就已经过去很久了。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隐姓埋名躲藏起来,还真不好抓人。
江毅想了想,不如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