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喝道:“再布用七星阵。”众黑衣人立刻依次排开,亮出宝剑,又化作一道巨大的长剑,剑头直指丘处机刺去。
蒙古军哪里见过这阵仗,胆大的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胆小的早已屁滚尿流,四处逃窜。成吉思汗、赤老温与耶律楚材等都见惯丘处机有很多神妙之处,不以为然。
长剑刺向丘处机那一刻,只听空中轰的一声巨响,霎时寰宇间白光骤起,直刺眼球,良久才散去,再看那丘处机却毫发无伤,两手牢牢抓住长剑,突然口中一道怒喝,长剑无法脱身,恰恰被丘处机劈个正着。
七星阵已破,众黑衣人皆坠落街头,重伤不起。丘处机乘势而至,想要尽数歼灭,却在此时突然天空一道灰影如流星般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向丘处机飞去,丘处机心知不妙,立刻驭龙而退,腾于半空,定睛看去,这才看清来者模样。却见那人已两鬓斑白,双目却炯炯有神,一缕青丝留至胸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腰间系着一个紫金葫芦,一副仙风道骨。
丘处机不禁惊道:“师傅?”
黑衣首领受伤稍轻,不碍生死,他抬首看去,喜呼道:“重阳真人!”黑衣女子受伤甚重,口中洋溢鲜血,神智尚还清楚,连忙护住心脉。黑衣首领查看其他五人伤势,却见五人早已伤至肺腑,惨死当场,一阵凄凉,又见其师妹吐血不止,危在旦夕,立刻凝神助其疗伤,
半空中那人正是丘处机师傅重阳真人,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扔给黑衣首领道:“喂她服下!”黑衣首领道声谢后,立刻将丹药放于师妹口中,继续运气助其疗伤。
重阳真人对丘处机道:“孽徒,你竟然扶助蒙古鞑子,如此执迷不悟,还不随我回山受罚?”
丘处机道:“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你带他二人离去吧!”重阳真人冷哼一声:“为师今日到来,必定要个了断,你要么随我回终南山,要么便自行了断!”
丘处机道:“我念你昔日授艺之恩,这才放你等一条生路,其实你何时当我是你徒弟过?一直以来你明知我骨骼奇特,乃是道中罕有,练道奇才,却说我天生异骨,他日必助纣为虐,千方百计找借口不将你亲自著作的《大丹直指》传授与我……”
重阳真人怒斥道:“我若说错,你此刻不是助纣为虐,又是何为?”
丘处机冷笑道:“我今日的一切还不是拜师傅所赐,既然师傅早已认定会如此,我便是如此罢了!”
重阳真人看着丘处机,一时无语,只怪此刻悔恨已晚。
而在黑衣首领为黑衣女子疗伤之时,蒙古军已团团将两人围在中心,提防两人逃脱,但是方才见其七人凶狠无比,心有余悸,一时也不敢相犯。
丘处机看在眼里,对重阳真人道:“师傅你带他二人离去,我看那女子伤势不轻,以那男子的功力还不足救治于她。若再耗尚一时半刻,只怕香消玉殒,再无回天了。”
重阳真人俯首看下,果见黑衣首领仍在为那黑衣女子疗伤,那女子已经神智模糊,口中鲜血狂吐不止,立刻对丘处机道:“为师定再来找你!”
丘处机见重阳真人离去,心中吁道:“此刻我真动起手来,我怕还尚不是师傅对手。”
丘处机再见到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心情早已平静下来,见丘处机无恙,这才放心。
丘处机给成吉思汗见过礼后,成吉思汗将丘处机叫近,换上便服,退去左右后,方才问丘处机道:“不知国师此次可否求得长生灵药?”
丘处机叹息道:“此次臣是无功而返,有辱大汗器重!”
成吉思汗听罢,脸上不露声色道:“也罢,长生灵药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丘处机看出成吉思汗的心思,口上虽说不碍,心中定是失望之及,连忙道:“不过臣此次东去确实有奇遇,也逢其指点迷津!”
成吉思汗听了立刻喜道:“哦?详情如何?”
丘处机道:“大汗虽然威慑八方,但是道行尚且不够!若想长生,必要修道养性,等待功德圆满,长生自然可求。”
成吉思汗闻之喜道:“此话当真?”
随后又叹道:“朕近年已经杀戮少了不少,不知要想长生不老何日方才是头?”
丘处机微微一笑道:“大汗,虽说自身可修身养性,却对天下毫无建树,所谓小道修身心,大道修天下。”成吉思汗奇道:“如何修天下?”
丘处机道:“道者行之路也,小道窄单人行,大道宽多人行。大汗自身修行只是单人行之,当然要顺从心意,想杀就杀,佛家才会说杀戮是孽,其实并不如此。”
成吉思汗满脸诧异,不知所以,丘处机继续道:“杀和救本就是相辅相成,这天下孽人这么多,不杀何以平天下。”
成吉思汗这才恍然,忙问丘处机道:“依国师之见,以为如何?”丘处机道:“天下太平即是天下极乐,大汗令天下有心向道者,皆有修道之缘。”
成吉思汗喃喃道:“极乐?极乐?”沉默了半晌后,对丘处机道:“就依国师,此事全权交给国师办理。”
几日后,冬至夜,月光弥淡,寒风瑟骨,宁州城内,一道人影闪过,速度奇快,犹如脱弦之箭,飞一般跃进了内院。
守卫正围在城门处闲侃,并没有发现有人入侵。那道人影几个起伏后,俯身在一座大殿房顶处。随之借力纵身跃至殿前,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巨大匾额上写着“极乐”两个金漆大字。极乐宫殿门紧闭,殿中灯光昏暗闪烁。昏暗的月光下,却见那人手握长剑,腰系葫芦,一副仙风道骨,正是丘处机的师傅重阳真人。
殿门此时突然大开,却见大殿之中烛光残影,无数的油蜡整齐地排列成八卦图形,图形正中央正盘膝坐着一人,正是丘处机。却见他双目紧闭,周身散发出腾腾热气。双目未开,口中先道:“师傅驾到,怎不让为徒前去迎接?”口中虽叫着师傅,却没有任何行拜之礼。
重阳真人冷哼一声,道:“你若还有廉耻之心,此刻便随我归山潜心修炼,我便还当你是我徒。你若冥顽不灵,我就当从未收你入门,今夜便清理门户,免你日后为祸人间。”
丘处机猛然睁开双眼,缓缓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师傅,你若肯将《大丹直指》的高深秘籍传授徒儿,徒儿自当立刻与师傅进山修炼,不再过问世间半点闲事。”
重阳真人嘿嘿冷笑道:“原来你一直对我未将《大丹直指》真本传授于你而耿耿于怀?”丘处机并不回答,徐徐走出油烛八卦阵,坐回殿中长椅之上。重阳真人漫步走进极乐殿,突然大门紧闭。
丘处机道:“师傅若将《大丹直指》授予其他师兄弟,以他的资质亦不能发扬我天道,不如交与为徒。”
重阳真人道:“《大丹直指》乃本门至上道学,岂能交于你这心术不正之人?”
丘处机笑道:“原来传闻师傅一直在找传人的消息是真的?”
重阳真人不答反道:“我本以为饶你三月性命,你会有所收敛,不想你却怂恿成吉思汗广建极乐,三月之间劳民伤财。且奸淫掳掠,为恶天下,此等恶行,我今日如何也不能饶你!”说着长剑出鞘,剑指丘处机。
丘处机不紧不慢道:“我知今日我们师徒一战在所难免,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师傅谈一桩买卖,与师傅换取《大丹直指》的经本。”
重阳真人冷笑道:“你也知道《大丹直指》乃是天道宗至圣至宝,你就算有天大的宝贝,也休想换取。”
丘处机道:“我手上有一个至宝可非凡品,师傅定会有兴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巾帕,打开巾帕,只见巾帕之中有一块红色类似古玉却非古玉的物品,浑身透射着一股火气,仿佛随时都会烧着一般。
重阳真人紧盯着丘处机的手,瞧了半天也未看出那是何物,道:“那块红石从未见过,你若想如此就换得《大丹直指》,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丘处机哈哈一笑,随后用巾帕将红石包好,又放入怀中,道:“师傅可知成吉思汗此次派我东去所为何事?”
重阳真人冷哼一声道:“你有话就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丘处机道:“成吉思汗自统一北方后,便开始追求长生之道,所以才派我去求长生灵药。”
重阳真人不屑道:“世上岂有毫无报业便可长生之理,他如此实是痴人说梦。”
丘处机不作与否,接着道:“长身不老之法,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去找给他。”
重阳真人冷笑道:“这法门又岂是你等鼠辈能窥到的。”
丘处机不怒反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