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狂客阴沟翻船,被和尚在十死无生的危局中逃出生天,禁不住老脸发赤怒气冲天。
这也是他过于惜身之故,如果他能不顾和尚那股最后反击的两仪真气,抢先拦阻和尚退路,和尚绝无可能破围而出。但是这位狂人虽然表面气盖山河不可一世,心中却是怕死的很,其实和尚当时已近油尽灯枯,送出的那一击看似凌厉诡异,但却后劲全无,即使浊世狂客不专心抵御,也绝无可能攻破他的护体神功。
但凡刚愎自用目无余子的人,爱迁怒几乎是必然的,浊世狂客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眼光一转之下,已经瞟到了俞五爷一群人身上。光是眼中所含的杀意,就令一群护院打手不寒而栗。
俞五爷面如土色汗流浃背,强自干笑道:“这位大侠,兄弟俞桐,排行第五,在这处州府城,也算小有产业……”
浊世狂客正欲大开杀戒,听到俞五爷这几句话,眼光一闪,腾身而上,寒光闪闪的宝剑点在俞五爷心坎之前,同时挥手下令:“剪除羽翼,不留活口!”
五名弟子同时冲向俞家的打手护院,犹如虎入羊群,瞬间展开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赵平安微微皱眉,低声对程三爷道:“程兄,俞五的这群走狗之中,可有良善之辈?”
程三爷摇头叹息道:“近墨者黑,俞五横行霸道处州十余年,手下已经去善存恶,全都是丧尽天良之徒了。”
赵平安耸耸肩,道:“也好,那赵某就不必为他们的死活操心了,借大小罗天之手,除掉几个为非作歹的凶徒,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俞五爷两腿发软,双眼死死盯着胸前的剑尖,直觉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四周党羽手下频繁发出的惨叫之声也好像变得分外遥远,脑中一片空白。
终于,惨叫声止息了。浊世狂客这才阴恻恻的道:“阁下既然能令九幽魔判委身为奴,想必身家不菲。”
俞五爷本已绝望待毙,突然听到这句话,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在下……小的在府城薄有几分资产,若是大侠能放过小的,愿奉上白银一……不不,三万两,作为盘缠。”
浊世狂客阴冷一笑,挥手唤过一名弟子,低声道:“段岳,你押着他去府城。咱们要重建大小罗天山门,所需金银数量巨大。这家伙肥胖如猪手下众多,想必在这处州府也是第一等的大财主,先把他的家底榨干,再行灭口,要做得干净利落。本庄主带着其余的人随后便到。”
押着俞五的弟子段岳走后,浊世狂客又唤过两名弟子,匆匆交待几句,待两人分别走后,才带着最后的两名弟子踏上了前往府城的官道。
程三爷直到浊世狂客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叹道:“这才是武林之霸绝世枭雄,程某以前坐井观天,今日总算开了眼界。俞五完了,不光自己要交代老命,只怕还要惹上家破人亡的祸事。”
赵平安淡然一笑道:“天网恢恢,报应不爽。俞五作恶多端,算是罪有应得。程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群武林高手乃是过江强龙,一旦进入府城,难免会与当地人士发生冲突。兄弟在府城朋友不少,应当尽快赶回约束众弟兄,不要招惹这群人。只是,章姑娘仍然下落不明……”
“从俞五一伙的行动来看,章姑娘并未落入他们的魔掌,而是被一位见义勇为的侠士救出,前往龙泉避祸。赵某认为,现在俞家已然覆灭,章姑娘和那位侠士的最大危险应当已经解除。我等不妨先赶回府城安心等待,章姑娘若是到了龙泉安顿下来,必然会托人给四伯带信的。”
“这……赵兄说的有理,走,咱们一回到村里,马上收拾行装赶回府城。”
多方势力,云集府城,风雨欲来。
最先进入府城的是带着花花公子的紫府散仙,进城后直接到府衙报备。知府大人岂敢怠慢?连忙查问虚实。谋刺道官与掳掠良民的罪名甚重,一旦坐实,抄没俞五的家势在必行。虽然有不少官吏受过俞五爷的好处,但在此等罪名之下,无人敢徇私枉法。
入暮时分,辛文昭扶着章姑娘,进入府城另找了一家偏僻客栈投宿,他不知老道能否破解俞五与官府的联手之局,小心无大错,先安顿好姑娘,然后独自外出打探消息。
段岳押着俞五,比辛文昭早到一个时辰,两人并未进城,而是直奔城外的小括山旧城俞家老宅,是以未和辛文昭照面,时也命也。
辛文昭在城中打探,得知知府大人已经下令追捕俞五一群人治罪。不由宽心大放,回到客栈告知姑娘喜讯,两人匆匆用了些晚膳,便带着姑娘前往城南程三爷的宅邸。
转过一处街角,他骇然变色,迎面而来的,赫然是青袍飘飘的浊世狂客,两名弟子面无表情紧随在后。
浊世狂客也看见了他,勃然大怒的同时面露狂喜,厉叫道:“辛文昭,你这该死的畜生,我要剥你的皮……”咒骂声中,飞步便赶。
辛文昭心中暗暗叫苦,若是他独自一人,脱身并无困难,但是章姑娘就在身畔,他怎能一走了之?章姑娘一介弱女,落在浊世狂客这种狂人手中,必是有死无生。愤然咬牙,迎着飞奔而来的江庄主疾冲而上,凝神聚气一掌拍出,隐有风雷作响,他用上了乾元大真力,以无穷心血的结晶行破釜沉舟的全力一击。
江庄主只怕辛文昭用剑,一见他未带兵刃,心中已是放心了八分,自认应当是手到擒来。狂笑一声,来势不减,同样是一掌平推而出。
“砰”一声大震,如山劲道接实,烟尘滚滚,地面出现了一个四寸深两尺长,宽有近尺的小坑,附近三尺内的野草,如被刮刀齐根刈断。
浊世狂客的气功修为,实际比紫府散仙和九幽魔判都要差了一筹,遭遇乾元大真力刚猛无俦的冲击,不得不退了两步,脸色大变,怒骂道:“小畜生,你的功力……”
辛文昭退了四步,心中一沉:自己这段时间勤修苦练,内功修为已然突飞猛进,但与江庄主相比仍略逊一分,身上又未带剑,想要取胜几无可能。
他强自压下犹在动荡的真气,再次冲向浊世狂客,同时急促的向章姑娘低叫:“快走!去府衙!不要管我!”
姑娘如受催眠,连日来的相处,姑娘对他言听计从,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依赖性。一听他的话,扭身回头便跑。
浊世狂客发出一声愤怒的咒骂,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怒叫道:“小畜生纳命!”剑化千道银虹,用上了大罗剑法的绝招,向辛文昭展开猛烈无匹的进攻。
辛文昭赤手空拳,用上了游斗术。在浊世狂客的猛攻下用如幻步神奇的闪动,不时回敬两掌,把浊世狂客激怒的像头疯狮,大罗剑的绝招秘学全力施展,但却无法奈何辛文昭神奇的闪避步法。
浊世狂客毕竟是老江湖,猛攻十余招未果,头脑蓦然一清,厉叫道:“小畜生身法有鬼,康诚,徐信!一起上,不要让小畜生逃了!”
身后的两位年轻弟子不假思索地疾冲而上,听命行事言出法随,举动如一,迅捷绝伦。一剑一刀快如闪电,自左右成蟹钳之势向辛文昭展开夹击。
辛文昭身形急转,左旋八尺,避开了刀剑夹击,糟!右半身空门大露,正好暴露在浊世狂客的左掌之下。浊世狂客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声狂笑,左掌如电拍出,正中他的右肋下。
辛文昭只觉得身上一震,如中千斤重锤所击,一道奇异而无法抗拒的凶猛劲道入体,“蓬”的一声飞跌出两丈外,勉力踉跄站稳,整个右半身都好似失去了知觉,只感到天旋地转,口中发酸喉间发甜,真气以可怕的速度泄散,内腑在收缩。
浊世狂客飞身上前,舍剑用指直戳辛文昭穴道,狂笑道:“小畜生,你完了,江某要将你生擒之后凌迟碎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