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帝依罗塔的原野,天边泛起了点点霞光,熹微的天色与无际的白雪交成一片,黄昏的寒冬充满苍凉。
奥维尔斯一身泥土,满手鲜血地跪在田野中那棵参天蓝色大树下,望着已经全身冰冷再也不能动弹的母亲,眼泪汩汩流下。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这时,亚格斯从远方来到这里。
“他们都说母亲已经死了,母亲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奥维尔斯抹去眼泪。
“不,母亲的灵还没有走,它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给你力量与信念,只要你坚信母亲她还没有死,她就一定不会死。”亚格斯注视着奥维尔斯的眼神说。
“真的么?”奥维尔斯用手擦了擦眼泪,泥土留在他的脸上,他哽咽着望着亚格斯。
亚格斯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奥维尔斯身边,坐在那里的一块大石板上,轻声道:“孩子,你看见眼前这棵拈境浮兰巨木了么?它是来自仙麗州——青冥境的神木,在整个帝依罗塔只有一棵,千年一老,等到它将死时,它会把身上所有的蓝色花瓣洒向天空中,人们称之为蓝花雨。”
“它拼命地飘洒美丽的鳞片,最后,连自己也化作尘埃,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人们都确然相信神木已死,去了西境(1)那个自由的领土。可在轮回的不经意间,我却发现,花瓣散落的地方,神木再次生根发芽,再次茁壮成长,并且会比以前更具生机和活力。”
“谁说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她不过像这拈境浮兰一样把新生交给了你,而你永远也不能让她死去,不敢肯定的是永远之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从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一种永不屈服的倔强,它会让你变强,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伟大的人?”奥维尔斯问,“你说的是真的?可他们都叫我杂种。”
“世间多俗物,他语不可听。”亚格斯道,“我小时候也被别人称作是白痴,难道一切都是天生的么?一切都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么?绝非如此!每个人一出生,他所生存的土壤便给了他与众不同的宝贵东西,利用好这些东西,你将变为强者。”
奥维尔斯盯着亚格斯,亚斯斯继续说:“我不会在意别人的说法,在我眼里,那些讽刺他人的人不过是一群害怕被别人忽略或者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得到他们所认知的无聊尊严的下贱无知而又不敢付出行动的胆怯之辈。可你如果不崛起给他们看,不证明这一点儿,你就永远只能是杂种了,永远被人瞧不起,到那个时候,面对讥讽揶揄,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你很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此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动与事实堵住他们的嘴……”
夜半风起,亚格斯脱下棉袍,给奥维尔斯披上,又从衣袖中掏出一粒青色的珠子,塞入母亲嘴中,然后拍了拍奥维尔斯的肩膀,笑道:“帝依罗塔人信仰地灵,我则信仰星辰,你看那漫天的星辰,其中你认为最亮丽的,一定就是你最想要守护的,最难以割舍的人,它将永远悬在夜空之上,永远伴你左右,你看那北方天空中的十颗星辰,他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像一支巨矢,我从很小开始就把它奉为心中的神,在我看来,它象征着永远的自由,永远的光明,正因为有了它,我才能够在一次次的苦痛中重新爬起
奥维尔斯猛然站起,指着天空星河声,“对!母亲一定是那颗最美丽的星辰,她永远不落,永远伴我左右。”
亚格斯站起拉着他的手,望着嘹亮的夜空,点头笑了。
午夜时分,回到次洛格大殿内,亚格斯召集帝依罗塔重臣展开了紧急会议,其中包括大圣使列格兰,两位长老艾斯比那法与幕格尔?西塔罗,护法桑托拉以及五位将军左伦、蓝廖、沙缔、艾洛、北皇道,众人分列两端,亚格斯坐在大座上。
“选择在这时间召集各位前来,因为这次会议是至关重要绝对保密的。”亚格斯说,“近日以来黑暗的阴影在我国与各地频繁出现,他们在暗处积攒实力,我们难以查清,我日夜思想,恐怕劫难即将来临,你们知道那波塞人招致的黑火是当年拥有西多拉之目的大魔王亚尤龙所持有的力量。”
“那邪恶巫师与十魂眼之人以及祖里一事和半魔人一事应该给予高度重视。”艾斯比那法说:“我猜测这四者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那十魂眼之人是这所有事情的主谋。”
“这样说来未免为时过早,”亚格斯否决,“据我了解,那十魂眼之人应该是个天国人,近日天国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我猜测天国内部已经发生了大事。”
“大圣使,”亚格斯命令,“你曾作为天国前白军统帅,这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天国,明日一早你立即前往那里,探查那十魂眼之人的下落与身份,同时探清天国现在的政治状态。”
“是。”列格兰点头。
“另外,五位将军一定要严格保证地下建筑的秘密性。”亚格斯吩咐,“邪恶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只恐怕那时我们避之不及。”
五位将军点头称是。
之后,亚格斯从大座上站起,走下台阶,缓步行至大殿中央道:“我曾听说那维多特拉的猎手们在西岸大海上发现了使用黑暗力量的人,我推测这人必与那出现在我国的巫师有关系,我的护法桑托拉,你明日到西岸大海去探个究竟,记住,这是秘密的行动,跟外人就说你到六轮海众国的老家归省。”
待交代完所有事情,亚格斯宣布会议结束,只留下两位长老在大殿中。
“您如此焦急,仿佛预知到了什么。”西塔罗长老问。
“那出现的十魂眼之人让我不得安宁,他让我想起了一位名叫圣埃的旧友,他跟他如此相像。”亚格斯低声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你知道,圣埃、六轮祭罗(2)与海默是我永难忘记的三个友人,我们四人曾约誓重聚一起,但事实上,我仿佛永远在等待着他们归来,而他们却永远离开我,永难归来。”
“也许他们早已走出这个世界了,王该把他们忘记。”西塔罗劝慰,“而且,王应该尽早找一位贤德的妻子,让帝依罗塔得到继承。”
“我的心中永远留存着海默,纵使她早已成为了六轮祭罗的妻子。”亚格斯走上大殿更高的阶层,他拿过酒袋饮了几口酒,一阵沉默后,他背对着两位长老转移话题说:“对于善与恶、尊贵与卑贱的辨别,我一直都不是通过哪一族人哪一类人通过他偶然的出生,你们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品格与他的行为。”
“你是说那位名叫奥维尔斯的男孩么?”艾斯比那法问,“他是前日出现在暗城荒郊里的半人魔,王依然对他这样好。”
“因为他的眼中有常人未有的坚毅与倔强,光凭这一点儿我便可无私地对他。”亚格斯声音甚为严肃,“邪恶的黑影在暗处悄然掠动,那十魂眼之人出现断了我们的所有线索,如果有一天我们无法力挽狂澜,世界变得黑暗透不过一丝光明,那么就不要向前看,埋着头咬着牙滴着血只管向前冲,我们的希望在那里,我把它寄托给了那孩子。”
“王把那把剑给了他?”西塔罗长老问,眼神中带着惊异。
“是的,我把那把剑藏在了他身旁的秘密地方,很不容易被发现。”亚格斯从月牙形窗口望向远方的夜空,轻叹一声说:“那把剑将是一切的核心,我让他担此重任,只希望让他与我们产生瓜葛,从而让他的父亲卷入其中帮助我们,如果这个国家有朝一日发生了不测,我可能难以保证子民的生命安全,那时候,你们不用管我,只需保护那把剑和那孩子就好了。”
“王……”长老静望着亚格斯。
“听我的话,我把这个国家托付给你们,我能力有限,一死无悔。”亚格斯回过头,仿佛预知到了什么,他盯着两位长老郑重地说:“但你们一定要保护那个孩子,他也许就是我们的希望,请相信我,他不是普通的人,他的父亲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强者,两位也许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吧,他的父亲便是那令整个那伽龙瞬时的人,在一天夜里,他曾来到过我这里与我谈了很多,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是真诚的。”
“恐怕我们谁都留不住那孩子,”西塔罗长老说,“人民看见过他,都不愿让他留在这里,况且,他杀了暗城的人,你知道他曾经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民逐出这里。”
“我们尽全力吧。”亚格斯说:“尽全力将他留在这里。”
“如果留不住他,我会派我的部下糜老头暗中保护他。”艾斯比那法长老说。
亚格斯点了点头。
果如西塔罗所说,帝依罗塔人民容不下奥维尔斯,纵使亚格斯如何挽留,帝依罗塔的人民都以死相抵。奥维尔斯不想给亚格斯添麻烦,拿回自己的衣物,将母亲放在一架他从塔楼中弄来的推车上,趁着亚格斯不注意在深夜时候推着铁车自行离开了。
“谢谢你,亚格斯大人,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了。”奥维尔斯低声道。
离开了帝依罗塔,他要去哪里呢?是按照母亲的意愿到东方找父亲么?奥维尔斯想了又想。
“不!东方太遥远了,恐怕还没到那里,就已被饥饿、野兽与迷途杀掉了,即便是到达了那里,茫茫人海,又何处去寻呢?”奥维尔斯陷入了深思,似乎无处可去了。
注释:
(1)西境:一片在第一纪元神话纪元时遗失的大陆,人们所认为的神灵驻地。
(2)六轮祭罗:最强刀者,有着刀者之神话,不败之永恒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