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蓝罗涅斯之命行出天国执行捉拿西拉任务的解惠特带领百位身着白甲、执有白枪的那腾斯骑士在天塞穷隘前方十几里之外的荒野上徘徊。
“请各位勇武的骑士想出一个精明的策略吧,西拉那小子逃向了何方?我们如何才能尽快发现他的行踪?”解惠特乘骑马匹说。
“解惠特大将,我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西拉已经逃出了天塞穷隘,您说统帅大人曾告知你西拉是被那个擅闯吾国的人救出的。”一位兵士说:“天国外的世界这么大,我们的白犬没能嗅到过西拉的气息,我们也没有带来,那么我们寻找的最佳办法只能是在天空俯瞰了,除了这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好吧,那就只有这样了。”解惠特说:“我们找一个中心之地,然后二十五人一组向四周分散寻找,你们这二十五人,注意,你们到达某一个地方也可以找到一个中心分散寻找,就如同老木的枝杈纵横向每一个角落。但在查找时,必须要注意一点儿,没有一个逃犯愿意在一眼看到人的地方行走,越是黑暗无光之地越是他们的去处,如果发现了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窥察他们的行踪,跟着他们,回到最原始的中心处向天空放出带有圣灵之光的灵法箭矢联系我们。”
“好。”众人点头答应。
“我们本不该这样胡乱地搜寻,我们应该大致确定一个范围,但我们对西拉的所去之处毫无线索,这真是令人烦心。”解惠特昂首挺胸高声道。
西拉自与亚都分别后,就一直带着达莉娅向西南方向行进,他的目的地是那片他曾经与妹妹被迫分开妹妹恰巧遇到奥维尔斯与母亲的大森林,他曾把那封使他惹上祸端的密信悄无声息地藏在了那森林中的一个树洞里。
路很漫长,这一带的无人地里没有看见一个做马匹生意的商人,大概是因为魔族人出现的缘故而吓得回老家了。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一座山谷的溪流旁。山谷中道路崎岖、巨石嶙峋,西拉将沉重的大刀放在巨石上,来到泠泠作响的小溪边洗了把脸。
达莉娅伫立在一边看着他,
“来,达莉娅,喝口清水吧,这里的水就像是蜜糖一般甘甜。”西拉回过头,微笑着说:“糟糕的是我们没有水袋,还要行上很长的路呢!”
“不,哥哥,蜜糖的确甘甜,但我更喜欢这山里的水,它们发出的声音比任何一位大师奏出的更悦耳。”达莉娅微笑着走上前,用手舀上水洗了把脸。
“你看,这溪流里还有鱼呢,好肥的鱼,一定很鲜美。”西拉指着鱼儿说:“我们有一顿饱餐了。”
“不,哥哥,鱼儿多么快活清闲,不要伤害它们了,我宁愿吃些野果野菜。”达莉娅说:“昨夜那只小兔子死去得多么哀伤,可怜没有调料,它进入我们的胃中也未能愉悦我们的心,反而只是一堆废物。”
“实在对不起,达莉娅,在这荒山野岭流浪,我们的生活像极了古老社会中的野人,你受了这些苦,都该怨我。”
“我的好哥哥,你怎么一直说出这样的话,置身于这样苍翠的自然能够愉悦我的心灵,它给了我无与伦比的超凡感受,我并不觉得怎样,心灵的喜悦已经覆盖了身体上的劳累。”达莉娅说:“反倒是你,哥哥,你已经连续多少夜晚没有闭眼,我都清楚得很,你的肩膀太沉重,那密信中到底隐藏着怎般引人注目的万恶玄机?令你如此彻夜难眠,令那些人不间断地追杀于你。”
“不要再问了,达莉娅,我说过,这无关于你。”西拉站起身,微笑着抚着达莉娅的肩膀道:“你瞧,我美丽的妹妹,这些天来你瘦了很多,不要吝惜生灵的生命,我们要吃些好的给你补回来。”
“不,哥哥,那没有作用的,我的心里一直有着重担,它消瘦着我。”达莉娅的脸上带着忧郁,“这些天来,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我怎么样怎么样,梦见可怜的小木匠以及母亲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一个多有热情多倔强正直的好人啊!听说那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魔族人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我好怕他会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如果我们可以去帝依罗塔找他就太好了,”达莉娅说:“但最大的噩梦总是阻塞我满心的欢愉,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我常常梦见我曾是一个患了重病的天使,但近来几次,我竟又梦见那个曾到来想要杀我的魔鬼巫师,他就像个厉鬼,每次我都被吓得满头大汗,我意识到我迟早有一天也要离开。”
“那只是现实的幻影在思想世界中的呈现,终究还只是幻影,没事的。”西拉安慰道。
此刻,在无人地罗桑迪克城的地下,那黑影在塌毁的墙壁中闪现。
“莱欧!”极具威严的声音传出。
“是的,主人,您有何吩咐。”分成两半的紫色额头莱欧伫立在墙壁之前。
“我的地底仆人们告诉我说昨夜他们偶然发现了那盗走珠子的女孩的身影,他从灭法神罗的手中逃了出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据我搜集到的消息,这女孩以及他的哥哥似对灭法神罗非常重要,将他们两人捉到手不仅可以威逼灭法神罗为我们所用而且能知道那珠子的下落。”
“他们在哪里?我这去捉拿他们?”
“我的地底仆人们见不得太阳的恶光,那会将他们身体焚为灰炭,他们只是在夜间看见他们两人在天塞穷隘前方百里处向西南方向行进,但白日里他们去了哪里就不复所知。”
“好!主人,这已经够了。”莱欧话罢,转身行向殿外,三角形殿门外透进的光芒映照出一个浓密的邪恶黑影。
黄昏时分,天国内,飒罗亚勾结魔族被判入大维罗水牢的消息已传遍整个天国,这消息的传播之速要远比埃斯法的五音灵法行速更快。一匹匹那腾斯带着蓝色马蹄飞火从天空中若雷鸣般负着天使宫的天使嘶吼而来,他们将这一盖有天使宫玺印的庄严公告洒满了天国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各个阶层主大街的布告之壁,天国上下闻听到消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境。
背背琴箱的埃斯法走在城市的路上,街上到处都是谈论这一事件的人民,他弯腰拾起一张散落在地的布告单,心中充斥了不解与莫名的彷徨,一种末日的浪潮涌上心头。
“帝上会亲口说出自己勾结魔族?这是怎样的弥天大谎!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令我浩浩天国竟一日之间天翻地覆?”
街上的众人中有认出埃斯法的,皆上前问个究竟,刹那之间,埃斯法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但他无心于此等琐事。
“我要回天使宫问个究竟!我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将帝上拉出大牢。”埃斯法思想完毕,随着一声悦耳鸣响化一条裂缝消失在众人之间。
此刻,辉煌耸立的天使宫大厅内,支撑起整座宫殿的棵棵大理石柱前。雷蒙思维德对曼多武修斯言语道:“飒罗亚勾结魔族定当退位,这是你我都不想看见但却必须为之的事情。”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本国法律,帝上一位必当由三位大天使中的一位继承,埃斯法虽才华过人、智慧敏捷。但却为飒罗亚一手养大,他虽不曾流着帝王的血统,可也难免受到飒罗亚罪行的牵连。而我身为天使宫前辈,天使宫必然一日也缺少不了我的席位,如此分析而来,你!曼多武修斯,我可怜的孩儿,你的父母亲戚患病早死,你的爷爷又是我的友人,你身为我的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养子,将是唯一的帝位继承者。几日后的大选,我将全力荐你,而后你将摄政帝位,摄政期满,国民对你尊崇有加,你将正式加冕为帝!”
曼多武修斯面容秀丽,倜傥得更像一位高贵典雅的女王,他深鞠一躬,亲吻雷蒙思维德的手道:“多谢大天使的恩德,如果要谈及我的喜悦,那自然无以言表。成为帝上,更加接近圣母的灵光,在她的恩惠之下,我将得到更多的拥戴,得到更多的自由,只是在欢喜之前,我怕我如今的思想太过庸俗,我怕它身处在一无所知的牢笼与围城之中,这山却望那山高。但所有的这些,都不及一点儿更惹人烦躁,它让我羡爱帝位又惧怕它。”
“你恐惧什么?我的孩儿。”雷蒙思维德问道。
“我最厌恶同时也恐惧自由的桎梏。”曼多武修斯说:“恕我直言,吾国病了,像一个发了疯的小孩招人怜惜,像一头发了狂的恶兽惹人厌恶,恻隐之心与憎恨之情的对战,飒罗亚与蓝罗涅斯的交锋,结果却是小孩败给了恶兽,而所有的这些,却要让一个想要远离恶兽同时又想要拯救小孩的人在其中主持公道,这无疑是一种烦恼。”
“年轻的孩儿,如果你觉得飒罗亚的外表像一个诚恳的帝王,那么他更有可能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如果你觉得蓝罗涅斯的外表像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那么他更有可能是一个诚恳的帝王,这样的事数之不尽,世间的事,全部都是表象罢了,我们不能感情用事,要凭借明智的头脑与确凿的证据,蓝罗涅斯是好是坏,明日的审判自有分晓。”
“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极端刻板。”曼多武修斯说:“如果凭借眼神也看不到一个人赤诚的内心,那么这个人不知有多么恐怖,至少在飒罗亚帝上的眼里,我看到了正义与无私。”
雷蒙思维德不作言语,片刻之后,他点头道:“那么,也许如你所想,为了打消你的恐惧,我有礼物献上,请跟我来。”
曼多武修斯随雷蒙思维德来到侧厅的一间小屋中,雷蒙思维德从之内的一排书架上拿下那被关在白牢中游灵一般的兹塔贝忒说:“这是飒罗亚在位时与他形影不离的精灵爱宠,是我在圣造天城亲手抓获,当时正逢丑恶魔族深入帝宫的那一日黎明,这家伙想要逃出圣造天城干些不轨的勾当,他一定知晓飒罗亚一切所为,我将他带给你,你也许能够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曼多武修斯接过白牢,兹塔贝忒不作言语,只是思考着那夜飒罗亚告知与他的话语:“除了埃斯法之外,任何人,即便是雷蒙思维德的言语也不能轻易相信。”
另一方面,埃斯法乘着五音灵曲飘摇而行,当他行到天国第五阶白城亚多那之时,已是街上空无一人的深夜。埃斯法自幼丧父丧母,由飒罗亚在帝宫中抚养长大,他的老家就在亚多那。月光皎洁,此时候,他正路经那座街道边上已荒废多年的老房子,看见它,埃斯法又想起了多年前父母还健在的儿时,这令他减缓了脚步,向这屋子的门前缓步走去。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大门,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但还已然如故,仿佛没有半点损伤。
“亲爱的大天使,很高兴见到你。”就在他伫在门前深思之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从身后传来。
他回过头,是一个个头高大、身材健壮仿如钢铁、披有天国白袍戴有连帽的男人,朦胧的夜色显出那人些许神秘。
“你是?”
那人走近,掀开帽子,他看见他的脸颊与瞳孔,脸上顿满布严肃,“你这西方的贼人!不曾拥有蓝色瞳孔,却披着吾国的白袍,自史至今,天国不欢迎任何非法外来之辈!你怀着怎样的目的潜入吾国,快快详细道来!”
“莫要激动,尊国的大天使埃斯法,我知道您的名号,您也一定听说过我,天国近日发生了很多大事,整个世界也是如此,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那人说道。
“你是何人?”埃斯法话语中带着疑惑。
“尊敬的大天使,我在帝依罗塔的权位与您在天国的权位应该是等同不下的,要不是制度的区别,我在帝依罗塔也可称为大天使。”
“您是帝依罗塔的长老?”埃斯法目光中带着惊叹。
“正是,在下帝依罗塔长老幕格尔?西塔罗,亚格斯王的两位佐臣之一。”那人鞠躬表礼道。
“可帝依罗塔早已灭亡了。你穿过了天塞穷隘进入我天国,这有些不太可能!”
“如果区区数万魔军能够灭掉我宏伟帝依罗塔,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至于我如何进入你天国,我自有我的办法。”长老说:“这个地方不太方便,我们请进一步交谈。”
埃斯法思索了片刻,“不!勿要蛊惑我的心灵将祸端招致于我!趁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将你这没了国家四处招摇撞骗的越境之人抓捕起来之际,请你赶快离开我的眼前,勿要让我认为你是谋陷飒罗亚帝上的恶人。”
“如果你那么坚定,就应该立刻将我拘捕,如果你心存疑惑,就应该和我谈谈。我广阔的关系让我得以知道一些线索,这也许能够帮助你,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你,毋宁说那是在帮我们,魔族诞临于世,这是浩大的劫难,我们所有人类都是朋友。”
见埃斯法没有回话,长老又说道:“你也许怕是我是谋害你的人,这无可厚非,你们的飒罗亚帝上就是因沾惹魔族而被谋害的,而我这个越境之人对你们来说也与魔族人无异。我要离开了,我想终有一天你会想要见我一面和我聊些什么,最后告诫你一句话:‘注意蓝罗涅斯的行为,他一直在搜寻着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对于蓝罗涅斯来说至关重要。’”话罢,塞给埃斯法一张纸条,戴上帽子,逐渐走远了。
埃斯法打开纸条,但见上面写着:“亚多那北方万伽山瀑布岩洞,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埃斯法想要把纸条粉碎,但思绪了片刻,还是将其塞进了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