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的时间渐去,黑夜降临,地上魔族的喧嚣随日光消逝在漫漫黑夜。身在帝依罗塔的上万魔军在暗城平静下来,特雷托里所带领的十万魔军沉睡在奥辛维茨古都蓝波亚。
此刻,整个西方从那维多特拉到帝依罗塔的地下世界正是暗流涌动。
月光皎洁,在奥辛维茨古国加拉诺斯山的山城神殿前,那平铺整齐的大理石道路突一划而开,那是一扇二十余米长、三米余宽的地下大门。
布鲁上侯同猎手们带头走出,其后是全副武装的联盟军队伍。与此同时,神殿的东西南北四门轰然大开,天行客、冰河战士与大海力士带领重兵冲向地上,队伍集结,向古城蓝波亚快步行去。
此刻,在帝依罗塔,十万地灵军团重兵早已在暗城荒郊的密道中行出,随着左伦等五位将军一声令下,重兵齐声大喝,杀入暗城。
大战进行着,大地上一片星星火火,暗色的夜空嘶声一片。
天明时分,魔族人已所剩无几,暗城之内,众兵士高举长戈,威然屹立。
五位将军在暗城的教堂中休息,西塔罗长老行上教堂。
“光明总是追逐着黑暗而来,这一刻我的激动心情简直难以言喻,梨花在一夜间开放,梧桐在一夜间长出嫩芽,所有自然事物皆是如此,经历了冷彻入骨的漫漫寒冬,也许你不相信,但绽放却确确实实是一瞬间的事,多少日默默无闻地积攒神力,就是为了那一刻的璀璨光辉。”西塔罗说。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各位英勇的将军,我还要再添一件天大的喜讯,正当我们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庆贺欢腾之际,西方各国的勇士攻向古都蓝波亚歼灭了那里的十万魔军,魔军统领特雷托里被众位巴伦特古国的灵士和各国战士活擒,整个西方已经自由了!”
“你们瞧,太阳的光芒正投进我们眼里,百姓们将在这一日返回地上,王与护法已经在那伽龙收拾街道王殿,那里的水流将被引回哥尔加罗戈,所有的美好都将重新回到地上,昔日的辉煌依旧,那太阳的光芒还有那曾经在我们头上的高远天空,现在都已经不再是梦!”
“好!长老。”左伦说,“此刻莫大的愉悦已经可以清除掉我以前遭受的所有哀痛,我们这就带人民返回地上,如果什么能够让我流泪,那么这激动人心的胜利将让我泪水干涸!”
这一日黄昏,返回地上的那伽龙人民与齐内军士兵们共同挖掘河道,将水流引回了哥尔加罗戈,人民住进久别的塔楼,进行打扫安置。
天巢次洛格大殿内,列格兰、护法、长老与将军们伫立其中。
“加拉诺斯联盟军在清晨时就已派出一万兵士前往西露古堡修筑被魔族攻破了的帕加瓦罗古长城,安博拉破口巨大,即便投入相当的人力日夜修筑也至少需要二十日的时间才能‘缝合’,在午时他们的后勤队伍已经出发,我们身为一大强国,应该即刻行动了。”西塔罗长老说。
“魔王的报复已是早晚之事,艾洛将军,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今日夜晚,你率我齐内军三万大军带足粮饷即刻前往西露古堡与联盟军会和。”列格兰说,“另外,魔族军队的到来恐怕是天上地下,群魔乱舞,即便是派出所有龙骑士也定然招架不得,速速派出信使前往天国借兵,他们的那腾斯骑士对付翼魔来说最好不过。”
“是!”艾洛拱手道。
“不知艾斯比那法长老已经行到了哪里,他何时归来,我们便何时为亚格斯王举行迟来的葬礼。”西塔罗说。
“对了,左伦将军,那个奥维尔斯呢?怎么一直不见他的踪影?”列格兰问。
“那个家伙,放心,那个一身倔脾气的家伙由我的两位下属看护呢,他们不会将他弄丢的,不过他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总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左伦说。
“一定要看好他!即使将他绑在这里!他对我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人!”西塔罗说。
“不好了!王,不好了,将军!”就在这时,两个士兵匆匆走入大殿。
“何事如此慌张!”左伦见是自己的下属,高声喝道。
“那个奥维尔斯不见了!”
“不见了!”西塔罗一惊,上前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我们已经找了很久,都不见他的踪影,他脱掉了原本地灵军团的着装,我们猜测他一定是背着我们逃走了!”两个士兵说。
“快快派兵搜寻他!他一定走不出多远!”列格兰命令道。
那伽龙的长街上,奥维尔斯身着罩衫和长披风走在路上,在一座熟悉不过的塔楼前方,他停下脚步。
夕阳西下,塔楼门前一个跛腿头上添了白发的老人正抱着棉被向塔楼中走去,那是外祖父,他在这几年变得异常苍老,见奥维尔斯伫在门前,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是哪里人?你的家被魔族人毁了么?若是如此,可怜的孩子,如果不嫌弃我的屋子刚刚进住尽是潮气与霉味,那就留在这里吧,但我可没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你。”
奥维尔斯盯了外祖父片刻,他的地灵雕塑与骨饰和手串已全然不见,唯一添加的只有皱纹与衰老。
“老头,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奥维尔斯毫不客气地说,“没有任何一个想要好好活命的自由人会在你这里留宿,纵使那是免费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请到里屋叙话吧。”
外祖父一惊,“你是!”
“请吧!”奥维尔斯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顶在外祖父的下腹,“你可不要怨我对你不敬,因为在你眼里我从来不是你的外孙,母亲怎样你也无动于衷,最后她惨死,这都是你一手造成,请吧,可怜的老头,我对犯罪之人从不会有饶恕,若不是你是母亲的父亲,你也许早就死于这匕首之下了,善良是好的,但不分好坏的善良却无异于作恶,不要大声吼叫惊动了其他人,我可从不留情!”
“你还是回来了,这果然是一场罪孽,无论是琳娜还是你。”
“是的,我回来了,当初你恨不得将我卖给人贩子,如今我依旧自由存在,不知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快乐,可也不悲伤,我只是痛恨!我的女儿背叛了我,跟着异族人而去生了一个杂种,我的腿跛着,我年老体衰可却无人照料,我真是痛恨!”外祖父有气无力地说。
两人走进屋内,奥维尔斯关闭房门。
“你想要问我什么?我没有什么要告诉你的,我这么大年纪还要遭受你这晚辈的羞辱,纵使你是这世上唯一存在的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我痛恨魔族人。”
“我也痛恨魔族人!”奥维尔斯说,“但请你清楚,我现在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威胁你,告诉我我的出身,我会饶了你一命。”
“饶了我一命,听啊!多么慈悲的声音,魔鬼也能饶人一命,杂种,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能说的我早就说完了,你的父亲是个魔族人,这是帝依罗塔人尽皆知的,如今我已经年迈,没有心情再跟你生气。”
父亲是个魔族人,是的,人人都这样说,这已经是近乎确定的事实,但奥维尔斯却欲要苦苦相问,要改变这个事实。
一时间,他的匕首掉落在地,他退后数步,神情恍然。
“你不再麻木地信仰地灵,看起来也比以前和蔼,老了的孤独人不免会觉得自己可悲,也许你的变化仅仅由于你对自己处境的认识,可是我,这个浑身是力的年轻人,这个正值燃烧沸腾的年纪,却要觉得自己比你更可悲许多。”奥维尔斯微声道,“人们一直寻找着答案,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否则绝不善罢甘休,但答案一直在那里,一直都是正确的,它从没有改变,因此,认了吧,那是真的。”
“可是,是真的,又能怎样呢?它不过是一副形骸,不过是一个称谓,这样洒脱的言辞,也许能够挽救我破碎的内心。”奥维尔斯推开屋门,微笑着走出,沿着长街向远方悲凉走去。
这一刻,忒莱娜德在街上露出头,外祖父在屋内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