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将手往回缩:“你看错了。”
“我看到了!”钟欣欣眼眸通红,只是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我随谢雨过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侧王妃在闹,你却将手指塞进嘴里咬了一下!我方才只是疑惑你这个动作的目的,可你竟然——”
竟然要骗他们这咳血是她咬破手指的苦肉计!
“原来被你看到了。”卿酒酒笑着:“那你替我保密。”
“为什么啊——你的身体。”
卿酒酒冲她摇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内耗太过了,但是暂时死不了,我不会让自己死在王府的。”
钟欣欣面色惨白。
她能看清承安王对卿酒酒的占有欲,他看起来绝对不会对王妃放手的。
但是听王妃的意思,她是非离开王府不可。
这怎么可能,王妃守卫重重,她现在身子又不好,依照王爷对她的占有欲,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我也不是说走就走。”卿酒酒握过钟欣欣的手,很难得地求人:“你帮我一件事行吗”
“过年前,我会将你爹从天牢救出来,你借出门置办药物的由头,替我找一个人。”
求人帮忙先露筹码的道理卿酒酒懂,她也不是要钟欣欣白干。
“什、什么”
卿酒酒拍拍她:“别害怕,你上次将毒药下在我碗里,季时宴不会想到我会找你帮忙的,所以你出门,盯着你的人不会多。”
以季时宴的为人,他狂妄自信。
上次的事情他没有处理钟欣欣,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他觉得一个害过卿酒酒的人,卿酒酒定然不会信任。
他要将卿酒酒困在王府,就要切断她与外界的关联。
这种人放在卿酒酒身边,他才放心。
所以他不会想到卿酒酒去求钟欣欣帮忙的。
“为什么你病的严重,王爷他其实更心痛,你好好顺着他,他其实愿意给你你想要的。”
“那是施舍,”卿酒酒眼神坚定:“我不需要施舍和同情,更不需要季时宴的,苦肉计纵然好用,可我又不是真要争得他的宠爱。”
“不是争得宠爱,那你要什么这个皇城里的女人,不都是想要嫁个权贵,得了宠爱,后半生无忧么”
卿酒酒苦笑:“你真觉得季时宴给的是宠爱么他不过是要囚禁,要剥夺,要我臣服在他的手段之下。”
半晌无言,钟欣欣问:“你要我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替我去外面寻一味药,已经两个月没有消息了,我想让你帮我探探他的下落。”
凤凰胆不解,卿酒酒就日日被掣肘。
可是徐白那最近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就算凤凰胆的解药无望,人总不能出事。
她想让钟欣欣去京宅探一探消息。
她自己出不去,出得去现在也是被谢雨盯得很紧。
身体不好之后,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让钟欣欣去碰碰运气了。
钟欣欣听完,却是难掩惊愕:“京宅!”
活华佗京华先生的事情,燕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
钟欣欣又是个太医,那活华佗生死人白骨的名声,当初在燕京传的很响。
卿酒酒为什么让她去京宅
钟欣欣在官场也算是沉浮了几年,要说她心思简单,根本做不到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进了太医院。
所以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结合之前卿酒酒的种种,她被扔乱葬岗没有死,两年后亮相王府。
她前几天送去弘法寺的药,听说也让疫病病人完全脱离了咳嗽,已经逐渐康复。
这些种种结合在一起,都不得不令人产生某种怀疑。
“你不会是跟京宅那位——”
“嘘。”卿酒酒轻碰了一下她的唇:“替我保密。”
虽然京华的身份被戳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她还需要借着这个幌子,去解决凤凰胆的事情。
一旦京宅若是被季时宴注意上,那必然会被他一锅端掉。
如果不能将凤凰胆解了,她要离开燕京的希望就会彻底落空。
不能落空。
“王妃,您就是京华先生可是京华不是个男的吗”
燕京盛传,被京华先生诊过脉的人,都说京华有一双不算好看的手,粗糙斑驳,虽然修长,却很像个男人。
“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也对若是个女人,定然会叫人猜疑无数。
而女人在这里,要面对的质疑实在太多了。
但其实卿酒酒最主要的目的,应当也不是因为要掩燕京悠悠众口的耳目,而是——
她真正要瞒过的人,应当是承安王吧
联想到此前卿秀秀曾经带着承安王多次去求医,而那京华先生都没给卿秀秀治好。
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卿酒酒故意的吧
她们姊妹两个,不论从哪里看,卿秀秀也没有一点尊重嫡姐的意思。
反而屡次要卿酒酒的命。
卿酒酒又怎么可能真心相救
钟欣欣想了想,郑重地点了头:“我帮你。”
三个字果断又决绝。
“不怕我到时候给你惹上很多麻烦事吗”
钟欣欣摇头:“王妃,你是个好人,前面的事我有愧于你,但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卿酒酒相信钟欣欣,她要是不信她,就不会主动提出让她帮忙了。
“你是个很好的大夫。”卿酒酒捋了捋她的发:“留在皇宫是屈才了。”
不论是医术,还是人品,其实钟欣欣最好的路,都不是留在只有皇帝和宫妃的皇宫里。
钟欣欣被她说中心事,有些低落:“其实要不是为了我爹,我也不愿意去当太医,我从小就想走遍山河,去看看百姓们的疾苦。”
只是时局不对,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
卿酒酒自己都陷在笼中,有心想帮也做不了什么,她能给的承诺就是将钟欣欣的父亲从天牢里救出来。
这一日之后,卿酒酒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季时宴。
他好像是真的气恨了,但是卿酒酒没搞懂他为什么要气。
苦肉计本就是家宅后院众多女人争宠的手段,卿秀秀用,她也用,又有什么区别
冬月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腊月。
隆冬时节,雪下的又大又厚。
几声轻咳散在海棠苑铺天盖地的白色里,压的枝头的雪簌簌掉了几缕。
钟欣欣从外头回来,急匆匆进了海棠苑。
恰逢季时宴走到门口,一回头见她,当即拧起了眉:“火急火燎地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