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嗤笑:“还真是稀罕,你们不愧是兄妹啊,都爱吃猪肉”
被打成这样半死了,还惦记一口吃的。
赵虎也觉得无语:“那怎么着啊,他这都快被打死的样子了,给人一口肉也不过分吧”
张三思索了一会儿。
他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男人,发现这个人的外貌还真是令人违和。
别看他一身身段挺令人瞩目的,却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子。
这种人不多见,但是看着危险,其实没有任何的危险性。
他点了头:“走吧那就,还等什么”
到了厨房,季时宴被扔在一边没人管。
他的腿实在太疼,就窝在墙根那儿缓了一会儿。
厨房进出的人众多,全都忙忙碌碌的,也没有人刻意去留意墙根里的人。
寨主夫人要吃肉,那可不得紧着给弄上
季时宴坐了一会儿,他虽然不太明白刚刚卿酒酒递给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莫名清楚,她的重点是‘猪’。
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用发黄的书纸包裹的东西。
这上头还有字。
来这个寨子的两天里,或者说自从在江滩上醒过来之后,季时宴的头就一直很疼。
后脑那种钝痛是皮外伤,脑袋里面还有一种莫名的剧痛。
他曾经很多次敲击自己的脑袋,但是根本无法缓解。
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醒来的时候怀里就紧紧抱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脸他看一眼就会很高兴。
而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这是他的妻子,他在这个世上很重要的人。
拖着伤腿去找大夫也是本能,在他现在的世界里,卿酒酒就是唯一。
不能受伤,不能饿着,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季时宴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思想,他的世界似乎全部都围绕一个人转。
她一个指令,自己就可以什么乖乖听话。
但是其余的人不行。
他用皴裂的手指打开那包纸,看见里面是些褐色的粉末。
而纸张里面,有几个细小的字。
看着像是用木炭写的,明明写的歪歪扭扭,可是季时宴几乎是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那是什么字。
下在井里。
井
他虽然丧失了从前的记忆,但是本能地看完这些字,就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口井里。
山寨里人虽然多,但是取用的水拢共也就来自这一口井。
井很大,现在那些干活的大婶还蹲在那里洗菜。
季时宴不知道这些褐色粉末下在井里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这是卿酒酒要他做的。
那就要做。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往井边走去。
“哎!”吉婶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又叫人打成这样子是大当家的下的手”
她心疼坏了,急忙撇下手里的鸡跑过来。
这张俊脸被人揍的不成样了,嘴角还有血糊着,胸前也都是血迹。
那条瘸腿就更不用说,现在看上去更瘸了。
季时宴猝不及防被拦了去路,眉头狠狠拧在一起。
他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那点气势即便现在不记得人,也依旧刻在骨子里。
吉婶刚要触碰到他的手,就在他这样可怕的眼神里讪讪地收回了。
“你怎么、怎么看人这么凶呢”吉婶拧了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那你给自己擦擦吧,别再往大当家跟前凑了,你就跟着我们不是挺好的”
那几个洗菜的大婶一阵哄笑。
有人起哄:“哎呦,我看吉婶你要不灌点迷药给他,拖回家直接跟你家胖丫洞房得了,这宝贝的哟。”
“是啊是啊,我就没见吉婶瞧别的人这么顺眼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挑第二春,都不是挑女婿呢!”
“哈哈哈哈哈——”
吉婶叉着腰,扬着手指一个个点道:“你们别一个个在那笑话我,赵虎兄弟答应了,等大当家今日婚宴成了,就将这宋冥给我,他早晚是我家的。”
“让开。”
一群人正笑闹着,突然听见季时宴传来愠怒的两个字。
他发怒的时候,跟平时不声不响完全不一样,叫人莫名胆战心惊。
吉婶被他搡了一把,踉跄着滑了两步,不由有些羞恼:“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
随即她拉住季时宴不让走,扯得他一只伤脚又崴了一下。
疼痛让他更加怒气飙升,握着药粉的那只手直接将吉婶推倒在地!
惹谁也不能惹大娘。
吉婶瞬间就趴在地上哭闹起来,那几个洗菜的大婶见争执上了,也纷纷起来拉人。
“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还打女人呢!”
季时宴被拽开,刘婶帮熟,叉着腰就要教训他:“人家吉婶虽说有些心思,可也是为你好,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好坏不分”
“就应该让大当家的打死他!”
“吉婶,你说你偏偏看上他干什么,就是个大傻子,还不如村口卖猪肉那个张兵呢!”
“”
聒噪。
聒噪不堪。
这些吵闹声落在季时宴的耳朵里,吱吱呀呀的,一刻也不停歇。
他很烦,戾气很重,很想打人。
脑子更疼了。
似乎有一些场景涌入脑海。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王府,周围有很多人,也是这样聒噪。
不少人在哭,不少人急声说着什么。
都在他面前。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满目烧黑的仓颉在面前,触目惊心。
脑海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想推开面前的人,走到那里去。
但是总也推不开,那些人一刻不停地在嚷嚷。
他忍不了了。
他抬起了手。
“他要打人!”刘婶大声尖叫:“他还想用拳头打人呢!”
厨房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见季时宴魔怔似的要冲那些大婶下手,张三趁手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
‘砰!’
“啊!”
脑子剧烈一阵,那一下几乎是冲着将人打死去的。
季时宴摇晃了两下,而后噗通跪倒在地。
鬓边流下灼灼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