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哲甚至还没来及将地上的士兵扶起来仔细询问东门的情况,猛烈的地动却将他们所有人同时放倒在地!
金碧色的光芒在平阳城上空乍现,胡哲茫然地看向那夺目绚烂的光芒,旋即便被军师猛地扑到了路边!
下一刻,平阳城主干道的道路由东往西迅速炸裂,一道比人身还粗壮的青藤赫然从地底钻出,将镇守西门的赵军全部横扫出去!
在一片惊呼哀嚎声中,只见那青藤一头撞开了西城门,其力道之大甚至将半边城门给撞飞了出去,远远落到了战场上!
正在战场上混战的两军将士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见过这样身如巨蟒还灵活会动的青藤,立马有人大喊起来,说是妖魔来袭。
直到此刻,在树林中藏了小半晚上的裴少桥终于打着哈欠站起身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抱怨着。
“终于到了,再不来,那成英的队伍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从水甲手腕上摘下双星刺,顾自活动了一下关节,而后慢慢走出了山林。
直到此时,城楼上的赵军才终于发现了它,一边敲鼓一边惊呼:“机甲!敌军有机甲!”
裴少桥“啧”了一声,不爽道:“叫这么大声,万一把援军叫来了怎么办?”
一直在水甲手中打着旋的双星刺陡然一顿,再眨眼时水甲已经急速朝西城门奔跑了过去,行至城门之下时它一跃而起,那粗壮的青藤分毫不差地出现在水甲脚下,一个托举将它送到了城楼之上!
裴少桥手起刀落解决了敲鼓的赵军,为了防止还有人通过鼓声传递信息,他甚至将平阳城城楼上的战鼓都给刺破了,顺手还拔了赵国的军旗扔下楼去,被混战的两军将士踩成了一地碎布。
守城赵军哪里能忍受有人如此侮辱自己国家的战旗,立刻朝水甲围了过来,刀枪棍棒一齐朝裴少桥招呼了过来!
裴少桥闪身躲过身侧砍来的长刀,又一脚踢飞了面前的两名的赵军士兵,他在水甲中抬眼朝天空中金碧色的光芒看去,骂道。
“人呢?!都在东边磨蹭什么?!你该不会想让我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吧?!”
正用灵识覆盖整个平阳城的祝新年听见了远在西城门的裴少桥的叫骂声,不由轻笑,他收回了用先天甲魂之力强行催大的青藤,而后平静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东城门。
可怜的东城门守军被天工学院机甲班的学生杀得人仰马翻,整个东城门带着城楼一起被从天而降的土甲们踏成了齑粉,无数赵军葬身废墟之下,而侥幸存活的士兵也被随之冲进城来的金甲碾成了肉泥。
“机甲部队!秦军有机甲部队!”
慌乱的赵军连声大喊:“速去邯郸请援!”
一片混乱之中那些赵军连战马都来不及找,立刻翻越废墟想往邯郸去,却在翻越废墟之后撞见了一台金碧色的机甲。
那机甲腰挎长刀站在他们面前,当他们每向前一步,那长刀就出鞘一寸。
逃出来准备去邯郸搬救兵的赵军心中无比慌乱,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冲向了面前的机甲。
下一瞬,面前咻然亮起的银光一如天空中最皎洁的月色,那群赵军的身体还维持着跑动的姿势,但他们的头颅却已经落地,永远留在了平阳城内。
祝新年挥刀甩去血珠,头也不回地走进城中,而此时他身后那几具无头尸体才轰然倒地,喷溅了一地殷红的血色。
已经进城的机甲们清扫了东城门附近的赵军,此时安静站立在城中,等着祝新年发号施令。
祝新年一路向前走去,被胡哲派来查探情况的骑兵来不及拉住缰绳,战马朝祝新年迎头冲来,一声嘶鸣尚未结束,马背上的士兵就被一刀斩落,而木轻甲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举起长刀厉声疾呼——
“机甲班!随我冲锋!”
数百台机甲蜂拥而上,很快便与收到消息从南北两座城门赶来支援的平阳守军在十字路口相遇。
赶来支援东城门的守军还以为这边只是遭遇了寻常敌军的偷袭,没想到队伍刚一转弯,迎面就冲过来了无数机甲,援军队伍立刻被机甲冲得七零八落,身为凡人的他们在机甲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东南北三门各去五十台机甲!再留一百台机甲应对这些守军,剩下的人跟我去西门!”
在祝新年的命令下,这些天工学院机甲班的学生迅速按照他的要求分散开,东南北各去了五十台机甲镇守,防止有人趁乱逃出城门去求援,也防止赵国的机甲部队突然前来支援。
从南北两座城门赶来的援军被一百台机甲牢牢围住,所有试图反抗或逃跑者都被当场斩杀,剩下的人吓破了胆,只能丢弃了武器举起双手蹲在大街中央,被机甲们牢牢看守起来。
而此时的祝新年已经带着人一路杀穿了整座平阳城,当天工学院的机甲出现在西城门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的秦军将士彻底懵圈了,甚至连成英都没看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慢啊。”
已经解决完城墙上所有赵军士兵的裴少桥双手撑在墙垛上往下一看,嫌弃道:“我还以为你被人堵在东门过不来了呢。”
他撑着墙垛纵身一跃,木轻甲及时伸出青藤接住了他。
裴少桥这一跳刚好就落到了胡哲身边,面对满城机甲,胡哲也手足无措,若是平阳城中有赵国的机甲部队驻守,他还能想办法与这些秦国机甲一战,但现在城中只有血肉之躯,再打下去就是白白送死。
祝新年带来的机甲部队涌出了城外,机甲一投入战场,整场战局立刻就逆转了,即使赵军兵强马壮,在钢铁之躯面前也不过尔尔。
被机甲打得晕头转向、四处逃命的赵军想要逃回平阳城,但进门一看城内机甲更多,连他们的主帅都被机甲拦住了去路,此刻虽然看起来是双方对峙,但实际上胜负已分。
“听说秦王让天工学院机甲班来支援战场了,而带领机甲班的人传说带有‘天命助秦’预言,是秦王失散许久的亲弟弟。”
胡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向面前的木轻甲,沉声道:“所以,你就是祝新年?或者说……该叫你公子年?”
“我是谁与这场战斗没有关系,你只用知道是秦军攻破了平阳,不光平阳,连吴城我们也一起拿下了。”
胡哲猛然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先攻下了吴城,再从吴城方向赶来攻打我平阳城的东门,难怪……难怪所有的机甲都是从东边来的,我们派去邯郸求援的人想必也全部被你们扣下了吧……”
事已至此,纵使胡哲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挽救战局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成者为王,既然我们战败,那就听凭你们处置吧。”
“处置?我这么多兄弟折在了你平阳城外,你以为自己除了死路一条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成英的声音赫然传来,他骑马入城,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已然朝胡哲砍去!
“将军留命!”
祝新年赶紧挥刀挡住了成英,世隐明光过于锋利,成英手中的刀剑顿时断成两半,“哐当”一声掉在了胡哲脚边。
成英一没想到祝新年会违抗军令私自带兵攻城,二没想到他会阻拦自己斩杀敌军败将,此刻脸色大变,不由厉声质问道。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为敌将作保吗?!”
“当然不是,但留下他还有更大的用处!”
祝新年坚持不让成英杀胡哲,成英虽然气愤,但也没办法在祝新年面前强行杀人,于是只能作罢,扬手将手中断剑扔了出去,没好气地问:“这败军之将还能有何大用?!”
平阳已破,胡哲心如死灰,他就算不被秦军杀死,回去也会被赵王以军法论处,无论哪边都是个“死”,死在谁手中压根就没有区别。
“是啊,我还有什么大用能被公子看中呢?”
祝新年闻声轻笑,他从木轻甲中出来,与胡哲隔空对望。
“你可有大作用,我要你现在回邯郸去,去跟你们的赵王说,平阳和吴城都已经被我们秦军占领了,下一步我们就要打邯郸了,你也不用想着再带兵打回来,因为我们大秦机甲营的士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天工学院机甲班的学生就足以在一夜之间攻下平阳和吴城,换做兵甲部机甲营的机甲士兵只会战斗力更强,胡哲也不是第一天领兵作战了,他自然知道平阳是无论如何都夺不回来了。
“你觉得我会帮你去做事吗?”
胡哲虽败,但依然站得笔直,仿佛这赵军仅剩的傲骨全在他一人身上。
“我已战败,好赖都是个死,你认为我会帮要取我性命的人做事吗?”
胡哲立刻就拒绝了祝新年的要求,成英面上怒意更甚,但祝新年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当然可以拒绝为我办事,但我也可以把平阳城中剩下的守军全部押过来,一个个杀到你同意去邯郸报信为止。”
胡哲的双眼登时圆瞪,他指着祝新年的鼻尖朝他冲了过来,却被裴少桥一脚踹到了膝窝,“噗通”一声笔直跪了下去。
“你!虐杀战俘!你还是人吗?!”
胡哲跪地痛斥,祝新年却不紧不慢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寒声道。
“我做不做人要看你怎么选择,你可以带着你所有的部下一起去死,也完全有机会救他们一命,做与不做的选择权在你手上,你既然不愿意回去面见赵王,那就不要怪这些人到了阴曹地府之后找你讨债。”
祝新年盯着胡哲的眼睛,他能看出胡哲此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自古守城将领都是要与城池共存亡的,他要是回了邯郸,势必要被天下嗤笑。
“看来你是选择留在平阳城了。”
祝新年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他站起身来,对裴少桥道:“去把战俘全部押过来,记得找坚固些的刀,人太多了,待会要是卷了刃一刀杀不死,那可就太痛苦了。”
胡哲闻声色变,他的心理防线顿时土崩瓦解,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就散了,只能踉跄着扑过来,攀着祝新年的手臂,大声喊道。
“不!别杀他们!我去邯郸!我去向赵王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