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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1 / 1)

郎中令裴应犼老来得子,虽然裴少桥只有十八岁,但裴应犼已经不年轻了,若不是他军人出身,又常年保持锻炼的话,是没办法将裴少桥从地坑中背出来的。

到地坑边缘的时候,裴应犼的体力也到了极限,祝新年赶紧上前接了一把,将两人拉出了地坑。

裴少桥人没有大碍,只是虚耗过甚一时间站不起来而已,祝新年将他扶到了土丘边靠着,又趁人不注意将从天工学院带来气神丹塞进了他嘴里。

从前在天工学院把气神丹当豆子吃,如今学院被毁,医修们散去,连气神丹也变得珍贵起来,吃一颗就少一颗,拿着钱都没地方买。

一颗气神丹吃下去,裴少桥的情况很快得到了好转,他终于有力气自己坐了起来,接过裴应犼递给他的水囊“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

见裴少桥无事,裴应犼也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裴少桥湿漉漉的头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朝祝新年微微颔首,旋即去了秦王身边,继续履行他身为郎中令的职责。

此时所有的刺客都被击毙或捉拿,尸体被从机甲和地坑中拖出来,整齐码放了一排,而被活捉的人则被镇压了灵力,挑了手筋脚筋,关在木甲结成的树藤牢笼中。

笼身狭小,那些杀手被关在里面甚至直不起身来,但他们依然在谩骂秦王残暴无道,强抢他国领土致使战争不断、天怒人怨。

负责看管这些刺客的士兵们也没跟他们客气,他们骂一句就扇一巴掌,这巴掌都是带着灵力的,落到脸上就能扇飞几颗牙齿,但即使被打得口吐鲜血,那些人眼神中对秦王的仇视却始终没有收敛半分。

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一品雾皇甲从他们中随机拎起了一个人,对方以为雾皇甲是替秦王来审问他们的,立刻梗起脖子大声喊道。

“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话来!你们这群秦王的走狗!”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骨骼爆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品雾皇甲长老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树藤牢笼,连树枝带人肉,一起捏成了一滩血泥。

爆裂开的血雾顺风吹到了其他俘虏脸上,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雾皇甲五指一松,一滩黏腻的血泥从他手掌中滑下,“啪”的一声摔在了那些俘虏面前。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俘虏的脸色都变得比雾皇甲还要惨白,他们望着地上那滩肉泥,嘴唇嗫嚅着,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雾皇甲淌着鲜血的五指伸向了另一个树笼,笼子里的人拼命挣扎想逃出去,但在一品雾皇甲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爆裂声再度响起,又一名俘虏被无情处决。

当雾皇甲将手伸向第三个树笼的时候,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扒在树笼缝隙中高声道。

“等等!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这次行刺是谁指使的吗?!”

他的叫声未能制止雾皇甲的动作,反而加快了自己的死亡进度,只见雾皇甲长老伸向另一个树笼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朝这个男人所在的树笼抓了过来。

狭小的树笼在雾皇甲手中不堪一握,当雾皇甲那双漆黑、冰凉的眼睛朝男人看过来的时候,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感令男人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雾皇甲眼前。

“别杀我!别杀我!我告诉你是谁指使的!我什么都说!只要别杀……”

——噗嗤!

就好像有人用力抓了一把肉馅一样,血肉从雾皇甲指缝中挤出来,顺着它纯白色的机甲外壳往下流淌。

这一幕,使不少官员喉头抽动,但机甲卫队中的其他成员显然对此司空见惯,他们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即使树笼中被关押的刺客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雾皇甲挥手将肉泥甩了出去,就好像甩掉了手中的脏东西一样自然,此时已经有几个俘虏坚持不住了,举起双手绝望投降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雾皇甲长老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机甲一样寒冷,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夺取这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与折断一根树枝、踩碎一块小石子没有任何区别。

“为、为什么……”

树笼中的人茫然且绝望地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很多消息,我是有用的……为什么你不肯留我一命?”

沾满鲜血的机甲五指压顶而来,黑暗瞬间笼罩了那几个树笼。

“天下诸国终将成为我大秦的一部分,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位君王指使的这件事,始作俑者都将为此付出代价,而你能提供的消息分文不值,你和你效忠的那位主子都将死在我大秦的刀锋之下。”

雾皇甲长老的语气十分平缓,却说着最令人胆寒的话,机甲手掌无情落下,将那试图出卖旧主换取活命机会的小人碾进了泥土之中。

见此一幕,剩下几名俘虏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他们委顿在树笼中,甚至都不敢求饶,生怕引来雾皇甲的注意,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

祝新年本以为雾皇甲长老会逐一杀掉这些人,但长老却出其不意地收了手,他将剩下的俘虏交给了手下人去处理,自己用品阶术法唤出些水来冲洗干净机甲,而后回到了秦王身边。

他一离开,几台炎甲就上前来将地上的血肉焚烧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炙烤熟肉的味道,将附近士兵们胃里的饥饿感驱散一空。

在主陵区闲散惯了的将士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或者说其中很多人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看见雾皇甲长老捏死刺客的时候他们就喉头抽搐,此刻闻见烤肉的味道,有几个人看模样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好在此时刮了一阵北风,现场令人胃液翻滚的味道被驱散一空,囚禁在树笼中的刺客们也被带走了,祝新年不知道这群人会被带到哪里去,但很确定迎接他们的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折磨。

“你说……那群刺客到底是哪个国家派来的?”

裴少桥气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就捂着胸口迫不及待开始八卦。

祝新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是不是死也要死在八卦第一线啊?”

“我只是好奇罢了,难道连做人最基本的好奇心都不让我拥有吗?”裴少桥理直气壮反驳道。

“做人最基本的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问,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忘记樊哥是怎么叮嘱你的了吗?”

“樊哥说的是陵区的事,我又没打探王陵的细节,就好奇为什么雾皇甲长老宁可杀了这些人,都不想从他们嘴里问点话出来。”裴少桥道。

“那是因为杀手的来历已经很清楚了,你看不清,不代表长老看不清。”祝新年回答道。

“啊?哪里清楚了?这些人不是王上贴身卫队里的人吗?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咸阳话,哪里能看出他们受谁指使啊?”

祝新年无奈抓了抓头,耐着性子解释道。

“赵国现在有李牧将军与我们秦军作战,已经连获两场胜仗,且还有继续获胜的可能,赵王正是高兴的时候,不会放着眼前一员猛将不用,来搞偷袭行刺这种下作手段。”

“燕王刚刚在魏国和韩国的帮助下从咸阳救走了太子丹,正害怕王上找他们麻烦,躲着秦国都来不及,更不可能往枪口上撞。”

“除了赵国和燕国之外,目前与我们秦国有冲突的就只剩魏国和韩国了,据我看来韩国谋划这次行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魏国再不济,也有洪儒师兄在前线顶着,按照魏王一贯的性子来看,只要还有正面作战的可能,魏王就不太会采取暗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

祝新年沉声道:“但韩国不一样,韩国是目前诸国中最弱小的,它虽然有机甲部队,但国力一年不如一年,已经无力支撑机甲部队的开销了,而且前几年韩王安最后的谋臣韩非出使秦国,却死在狱中。”

“如今韩王安身边无武将无谋臣,前无人冲锋陷阵,后无人出谋划策,只有身陷如此绝境的君主才会狗急跳墙,想到暗杀秦王这一个解决目前韩国困境的办法。”

“韩国前几年好像还没这么弱吧?他们不是还逼迫齐王建远嫁了公主贞吗?有能力威胁别人,却没能力自保?”裴少桥疑惑道。

想到公主贞还在韩国,祝新年眉心微蹙,道。

“弱小的人往往会选择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虽然韩国威胁齐国远嫁的公主贞,但实际在整体国力方面齐国是要强于韩国的,只是苦于齐国修真者太少,才会在天灾之时被韩国趁机要走了公主贞。”

“这群愚蠢的韩国人!”

裴少桥嗤道:“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分明可以找齐国要走一大片土地,用来提升自己的国力,他们竟然只要走了公主贞,现在看见咱们的大军到了国境边上了,终于知道慌了,竟然还搞刺杀这种下三滥的事!”

“你错了,韩国人并不傻,这场刺杀也不是咱们大军压境之时急匆匆组织起来的。”

听祝新年这样说,裴少桥冒了一头的问号,连忙问:“此话怎讲?”

只见祝新年面沉如水道:“韩国人把他们的刺客送进了王上的贴身卫队中,要知道王上的贴身卫队只要秦国人,而且得九族都是秦国人才行。”

裴少桥闻声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惊诧道:“所以这些刺客是从小就被韩国人收买了,从他们进入天工学院修习,到毕业进入兵甲部任职,再一路晋升通过王上贴身卫队的选拔与训练……”

他倒抽了一口寒气,紧张道:“这样算来,韩国人至少是从王上继位的那天起就开始谋划这场刺杀了!”

“或许还不止,也许这是一场持续了好几代人的谋划,从韩王安祖辈起开始秘密施行了,前几代刺客或许没有成功混入宫中,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手,一直等到今时今日韩国危在旦夕了,韩王安才终于用了这最后的杀手锏。”

裴少桥张大了嘴,不出意外被灌了一嘴风沙,赶紧“呸呸呸”吐了起来。

“至于齐国……从齐国要走土地只能得到眼前的利益,但要走公主贞却是放长线钓大鱼,别忘了公主贞可是齐王田建唯一有能力的孩子,她要是留在齐国,那齐国的国力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快速衰落,韩国借口和亲娶了公主贞,齐国可就再无能倚仗之人了,等齐国彻底没落之后,韩国轻而易举就能吃掉齐国。”

“好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韩国那么丁点大的国家,竟然谋划着吃掉齐国,这是哪位高人给韩王安出的主意啊?简直损到家了。”

裴少桥摸着下巴感慨公主贞命运多舛,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骤然惊问。

“那你说,韩国现在会不会用公主贞的性命做要挟,找齐国借兵抗击咱们秦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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