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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荀望着她离开,眼底压抑的喜悦瞬间浮现眼帘。
这时,九鱼和九鳞飞奔过来,看到公子当真是安然无恙了,都松了口气。
“公子,你没事,实在太好了,今天真的吓死属下了。”九鱼上前心有余悸道。
九鳞也附和,“是啊,公子,今夜你可真的吓坏我们了。”
殷子荀的思绪被他们拉回,听到九鳞的声音,他目光变回清冷,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道:“今夜真是辛苦你了,九鳞。”
九鳞听到公子叫特意谢了自己,不知为何头皮猛地发麻,心尖也跟着颤了几下。
“不,不辛苦,九鱼才是最辛苦的,忙前忙后,属下其实什么也没帮上忙。”
殷子荀挑眉,挺直了腰背,端坐在床沿,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主意,声音依旧轻柔却是试探道。
“你怎么没帮上忙,我今日毒发,还多亏了你在我衣物上撒的药粉,诱发的。算下来,你可是帮了大忙。”
九鱼听到公子的话,心下一惊,然后看向九鳞,满眼不可思议道。
“是你害的公子!”
今夜他还一直觉得奇怪,明明白日公子好好的,为何突然毒发。
他有想过是不是有人要加害公子,但从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
九鳞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眼珠子也在左右闪躲。
“是你自己招,还是我动手,你选一个吧。”
根据九鳞的反应,他就已推测出正如叶姝华所言。
今日谋害自己之人,就是九鳞。
他声音极冷,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人冻住般。
“你跟了我七八年,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背叛,若我动手,绝对会让你求死不能。”
这一点,没有人比九鳞更清楚,他自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厉害。
当下,他衣袖一松,一支毒镖置在掌心。
猛然间,他抬手一挥!
殷子荀见状,暗道不好,忙大喊:“九鱼!”
九鱼也眼疾手快,及时出手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
毒镖被他直接刺入脖间,他当即吐血身亡。
九鱼上前探了鼻息,再次确认,“公子,他死了。”
殷子荀眉头低沉,蹙成一团。
究竟是谁要杀他,那他体内的毒,莫非也是这背后之人所下的?
“去查九鳞,给我弄清楚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是!”九鱼领命。
“等等,不能用殷家的人,你亲自去调用我私下培养的死士去调查。”
九鳞就是殷家死士提拔到他身边做护卫的,他能在殷家潜伏这么久,可想而知,肯定还有其他人渗入殷家。
在不确定有几人的前提下,不能让对方有所警惕。
“对了,今日之事三寻书斋也要瞒着,殷叔若问起来,就说有人刺杀我,九鳞为救我身殒了。”
九鱼自小跟着公子,当下便明白公子是何意。
点头应是。
然后想到白日里,殷叔传送来的消息,他还未来及禀报公子,公子就毒发了。
“对了公子,殷叔已经调查清楚郡主了,属下看了,没什么特别,与我们先前听的大同小异,自小一直被关在叶府,从未出过府,后嫁给方栩,也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何宴会都不曾出席。”
说着他将字条呈上,殷子荀打开看去,落在其中三个字上,喃喃道:“喜海棠……她喜欢海棠花?”
九鱼听公子呢喃,又道:“是,听说在方家院里,她还亲手种了一棵海棠树,日日亲自浇水,说是红色海棠品种,她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公子,您突然让调查郡主,是怀疑郡主是太子的人?”九鱼一开始确实不懂公子为何突然神情严肃地要调查她,但他对公子甚是了解,细细想去,便猜出一二。
殷子荀收了字条淡淡然望向窗外,夜色漆黑如墨,星光也微弱起来,变得若隐若现。
道:“当时确实怀疑。”毕竟,她所说的做梦梦到和四皇子经历一模一样的案件,这太过离谱,太不可信。
即便他当时也不愿意怀疑她,但为了他来京城第二个目的,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不过,现在没事了,她不会是太子之人。”
她是自己梦中女子,就算她是,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看清太子之人,让她变成不是。
况且,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极大概率她不是。
虽然对于她意图接近四皇子目的不知,但且看后面她如何行事,再行判断不迟。
回到华庭苑,叶姝华已经累到虚脱,一点力气没了。
因为失血过多,头也晕晕的。
意识也不太清楚,脑海里的画面胡乱飞舞,突然就定格在殷子荀身赤裸的模样。
当时她压根没去在意他的身子,满脑子只是如何救他。
而且,医者面前无男女,她也压根没去注意。
现在突然回想起,他那身子赫然跃在脑海里,清晰可见。
每一寸肌肤,肌肉线条,完美得像是雕刻出来一般。
视线随着胸肌腹肌,一点点下移,突然,想到那。
她猛地睁开眸子,身子被激得浑身酥麻。
他是真的穿上衣衫似瘦弱无骨,柔弱似蒲柳,可一旦脱了衣衫,却然不是了。
他是真的精壮有力呢。
叶姝华不敢再去想那不可描述的画面,只暗暗感叹了这么一句。
两日后,叶姝华身子气血补了回来,好了不少。
加之叶宫氏和叶姝玉一计不成反被她算计,这会儿正抓耳挠腮搜寻之前变卖出去的物件,好能在三日内如数归还母亲嫁妆。
也没有来她面前碍眼,她心情也格外的好。
这时,回来的竹影也带来了好消息。
“小姐,三寻书斋传信,说胡嬷嬷找到了,就在瓦舍巷的异人馆里。”
异人馆!
叶姝华一听到这三个字,好心情顿时消散,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整个头皮乃至后脖颈都变得紧绷起来。
异人馆,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地方!
第一世,她被徐家嫡子徐俊盈生剥皮肉后,并没有立马死,身被浸了一种特殊药水,能让她活个几日。
这几日,她那可怖的,浑身血肉,筋骨清晰可见的肉身,就是被关在铁笼子里,丢在异人馆,供那些有怪癖之人赏玩的。
当时是何种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得。
痛苦,无助,屈辱,羞愤万千情绪夹杂在一起,搅得她痛不欲生。
她想死,却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像被拔去獠牙折了羽翼,丑陋无比的怪兽,困在铁笼里无助呻吟。
可越呻吟,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也就越兴奋。
她记得她是整整被展示了两天两夜,到后面她意识逐渐丧失,任凭他们拿小刀割自己肉,都没了动静。
自己才像是货物一样,从异人馆的展示栏撤了去。
强制收回思绪,那种恐惧惊恐,到现在还残留在她心尖,惹得她浑身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竹影关切道。
叶姝华摇头,“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你带上银票,走,我们去异人馆。”
异人馆既然是供怪癖之人赏玩的地方,自然会有各种奇形怪状之人。
天生畸形的人,自然会有,但异人馆内多半却是后天而成。
有的甚至会提前预定,会为了满足客人要求去将正常人做成奇怪模样。
异人馆位于勾栏巷,勾栏巷又大多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肮脏的生意之地。
又称暗巷。
出来时日头当空,刚入巷子,却觉得天瞬间变得暗沉起来。
叶姝华掩嘴走在巷子里,这里常年不见日光,使得空气潮湿又夹杂着腥臭味,有时走几步还和着一些奇怪的香味。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难闻,就算掩嘴也难免吸入一些。
行了不到一刻钟,来到异人馆。
异人馆是整条街最光鲜亮丽的地方,火红的灯笼点缀门庭,朱漆木门上满是纯金浮沤钉。
门两侧挂着两颗精雕细琢纯金打造的貔貅头,嘴巴张开挂着两把纯金门环。
在门匾两侧灯笼照耀下,整个门金光闪烁,无一不透着奢靡二字。
叶姝华讨厌红色,看到大红灯笼和朱漆木门,心口就似堵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来。
“竹影,去敲门。”她别开眸子,吩咐着。
竹影领命,当下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里传来慢悠悠拖沓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肥头大耳,唇上还有一颗痣的男子打开一条门缝,只露出半颗脑袋。
眯着眼,似刚睡醒的模样,瞅了门前人一眼,没好气道:“白天不营业,想看晚上来!”
他是异人馆里的看门小厮,在异人馆待了好几年,什么富贵人都见过,只瞅一眼,就知道对方有没有钱。
“什么穷酸样还来异人馆,不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打搅老子的美梦,真是晦气!”
他边嘟囔着边要关门。
却见一只脚直接抵在门上,他使劲推了推,门愣是一点儿没动。
再推,门却直接被猛地踹开。
那小厮也被直接弹开生生墩在地上,他本就长得肥圆,一屁股摔倒在地,疼得他挤眉弄眼,整个脸想皱到一起的包子。
还不住地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叶姝华余光都没给他,直接抬步跨过他,进了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