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代行者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在她醒来的短暂几秒之内,她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她察觉到了【杯】的谋划,她知晓了某个惊天的隐秘,她知道了.
那座庞大的仪式回路,作用不是隔绝莲城,或者说,不止是!
那座回路最大的作用,是收集血肉,是为祂积蓄能量!
祂还是原来的祂,当初她们被欺骗了!
蛰伏如此之久,祂一定知晓许多,谋划了许多。
必须阻止,必须告诉.
然而,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思维好似出现了断点,接着是如雪花般的马赛克,而后,她坚毅的神情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漆黑的房间内,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幽深,原本清澈的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她想,不对,她搞错了,她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她只是进去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便出来了。
【心】的代行者从床上坐了起来,短短片刻间,她有些诡谲的神情已然恢复成极为自然的模样。
无人可知的内部,她的天赋回路已然散发出莹莹红光。
她推开密室的门,心中想着,她现在应该去给自己的友人道个歉,她亲自去了莲城一趟竟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如对方所预言的那般死在里面,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不是吗?
外界,某座大型城市内。
接连好些日子,城市管理局都在派遣人手对【杯】的信徒进行清缴,他们甚至连还未堕落为信徒,只是在家中偷偷供奉【杯】的普通人或者曾经发表过对【杯】亲近言论的超凡者都不曾放过。
俨然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甚至不愿意留下任何火苗。
这样严厉的措施之下,不少信徒都已经偷偷溜出了城,没来得及走的,也全都死于管理局之手,眼看着,这座城市中的【杯】就要被禁绝了。
这一日,城市一条不起眼的平民街道处,一位装有金属义体大概三十多岁的黑帮成员正在与身边的好友交谈。
“没了那些家伙,咱们也少了一个资金来源啊。”
他们可不关心【杯】有多少危害,只知道那些渴望【杯】属性力量的蠢货会高价购买不少东西,甚至一些不合法的,十分诡异的东西,他们随便杀死一人,都能将其肢解分成好几份卖给那些魔怔的蠢货,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嘘!你不想活了?还敢提这些!”
这个话题,现在可真是提一嘴都有可能被管理局请去喝茶。
男人不太愉快的冷哼一声,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最讨厌的东西里自然也有管理局一份。
不知道为何,他新换的义体总有种不适感,难道是不太适配?
不对啊,他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换了一个更好的,不应该比之前的便宜货适配性差啊.
算了,明天再去调试看看吧。
他没把义体处的不适感当回事,而是就着刚刚的话题意犹未尽,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顾虑到同伴口里的管理局,最终只是嘴巴张了张,换了句话:“反正,谁能让我赚到钱,谁就是我的信仰。”
话音刚落,他却看到了同伴略有些惊悚的眼神。
“怎么了?”
他不解,却又看到同伴面带惊恐,仿佛看到什么极其骇人的东西般连连后退了几步,随后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他的胳膊——新欢的义体所在的位置。
他不解,也低头看去,然后,便看到了.
不知何时,原本精美的新义体变得扭曲,破碎,红色的血液宛如触手般拧碎了金属自义体内爬出来,攀上了他的胳膊与身体,这会,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如蟒蛇般的血液缠绕住了,而他,就仿佛被蛇选择的猎物,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沦陷。
更令同伴感到惊悚的是,看到这一幕,他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亦或者恐惧的情绪。
他只是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原来如此,你看到了啊.”
他又抬起头看向好友,原本正常的眼珠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化作纯粹的黑色,他露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些不似人类的冷漠与杀意:“那你可就不能走”
惨叫自这条无人的小巷里发出,却没人在意这里发生的惨剧了,只因为,同一时间,无数城市内部都在此刻发生了同样的惨剧!
每一个装载了莲城生产的义体的人,都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感染了某种设定好的程序,沦陷为【杯】的信徒!
原本已经在渐渐恢复往日平静的城市再一次陷入比以往更疯狂的混乱之中!
只因为,义体,对于这个时代的都市而言是日常用品般的存在,普及率极高,而莲城是义体生产量最大的城市,尤其是高低端市场几乎被莲城垄断!
唯有中端市场还有其他城市可以挤占份额的空余,但大部分却又被与莲城合作的财团占据!
就连城市里不少军队与管理局的人都装载了义体,那会帮助他们更好的执法亦或者战胜敌人,但在此刻,却成为了将自己城市拖入地狱的罪魁祸首。
谁也没想到,莲城所有出产的义体,都在今日突然与【杯】相连,直接自精神与血肉深处感染了所有装载了义体的人。
要知道,每一个义体都会与人的血肉和精神相连接,而莲城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安全性做的极好,才会被世人青睐。
可谁也没想到,最安全的义体,在此刻,却展露出设计者早就为它安装好的暗门。
所有城市在顷刻之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原本打算对莲城进行围剿的军队自然也只能放弃出征。
毕竟现在,就连军队内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哪里还有空去管什么莲城?
世界,在此刻混乱。
但如果没有外力继续作用,这种乱,迟早会被平息。
还需要一把火,一把更彻底的,釜底抽薪般的,让世界燃烧起来的火焰。
于是,在这个世界,一个令陷入水深火热中的人们更绝望的消息被散播开了。
——【启】与【心】的代行者在同一日陨落了!
同时还有两位代行者被重伤,原因,是来自代行者内部的背叛!
死亡的代行者其中之一投靠了【杯】!
这一则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就连伟大的,无所不能的代行者都投靠了【杯】,还接连死去,还有谁能阻止【杯】?
其他属性的神明吗?
可祂们已经太久没有消息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祂们是否已经死去!
否则,为何诸神不曾露面,也不曾对祈祷做出任何回应,漫长的岁月里,就连代行者也不曾见过祂们的面,听到过祂们下达的命令?
事到如今,难道,【杯】才是天命所在?
民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动摇着,【杯】的声势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终于,【杯】的存在再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比起过往,它变得更加声势浩大。
代行者的倒戈与死亡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切都乱了起来。
有人之心暗地挑拨,无心之人受困于人,短短几日,原本已经被斩杀的差不多了的信徒再度如雨后春笋般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并且越来越多,可即使如此,【杯】的大主教们却依旧没有露面,而是任由这些普通信徒作乱。
可,没有【大主教】作为主心骨,这些信徒再怎么闹,终究都会被镇压。
<div class="contentadv"> 消失的大主教们无疑成为了超凡者们的心头大患,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杯】早就策划好了一环又一环的阴谋,而事到如今依旧不见踪影的大主教俨然已经成为飘在他们心头的阴影。
“必须在杯发起下一步攻势之前破解它们的阴谋!”
“大预言者怎么说?”
“她还在睡梦中.”
“可曾说过什么时候会醒?”
“不曾,但她说过,这次入睡会梦见极为关键的信息,让我们不可打扰.”
“该死,其他代行者呢?”
“铸那位回了诸神重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蛾那位,您知道的,我们不曾掌握他的踪迹,刃他受了伤,在修养中”
“也就是说,现在竟然没有代行者能帮上忙?”
冬,启,心都已经死亡,剩余的四位竟没一位能在此刻站出来带领超凡者团结起来反击吗?
“怎么会这样?”
有人不解的询问:“杯才复苏不到半年吧?怎么会如此.迅猛?”
【杯】的反扑实在太过猛烈且迅捷,仿佛,祂不是刚复苏,而是早就为此蛰伏了漫长的时日,计划好了一切,就等待一个重见天日的时机。
但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他们可是再三确认过,甚至,不止是他们,连那遥不可及的存在也伸出了手,这才能确认将祂封印了。
为此,甚至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可以确认,当时的【杯】确实被剿灭的一干二净了。
“要配合诸神重工,启用他们说的那个办法吗?”
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的话音一落,现场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才有人回道:“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不能”
“那实在太大逆不道了,而且成功率也未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
“先尽力试试。”
“诸神重工,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不去考虑它。”
“先联合其他城市对信徒进行镇压,同时尝试联系我们的神明,看看是否能取得回应。”
有人发布号令,但有人对结果并不乐观。
“神?不过是不知道还活没活着的超凡者,对世间一切不闻不问,怎么还配被称作神?祂们甚至不如.”
不如【杯】属性神明,至少,还会出现。
话没有说全,被阻止了,但沉默的房间内显然有人认可他的话。
“总之,先这样做吧。”
有人叹气,其他人也只能点头,毕竟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而失落地内,哪怕本体对外界迅速一无所知,却也能通过灵躯知晓了如今世界发生的巨变。
“义体吗”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同学,以及她当初获得的那个义体名额奖励。
“这可真是.”
把会让人堕落为信徒的东西当做奖励发放给天才学员了吗?
其心可诛啊.
假如不光是他们,其他城市的天之骄子们也收到了这份奖励
这次,【杯】做事可真是做绝了啊。
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吗?
所以这次做的更很绝。
准备了这么久,果然给世界来了个巨大的惊喜啊。
“现在该怎么办呢?”
外界的局势云谲波诡,谁也看不透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许秩自然也不能,但她不在乎,她甚至颇为期待这个世界下一步会发生何种变化,不过,如今超凡者一方的势力似乎落入下风,【杯】独大的局面不是她乐意见得的。
但,仅仅是因为【杯】蛰伏的足够久,便能一句以雷霆之势横扫吗?
超凡者们就没有半分底蕴足以应对,只能依靠那几位代行者吗?
她觉得,事情不见的如此。
更何况,【诸神重工】,她非常在意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给她的感觉很微妙,至少,她不觉得【诸神重工】真的就专心和【杯】合作,放任【杯】夺取天下。
她总觉得,这个组织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他们定然也在背后做着什么惊人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诸神重工】似乎都只是隐秘的出现在各处,如此低调,很难让许秩不怀疑他们。
“不着急,这还只是开始。”
她不急着蹚浑水,先将即将到手的桃子摘走再说。
这几日,她的力量已愈发纯属,或许今夜,便是可以再度抬头看向午夜星空,参悟规则之时。
夕阳落下,午夜如期而至。
许秩意外的发现,当她在午夜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坟头之后,她不再随机出现在午夜的某一处,而是会稳定的落到自己的坟头边上。
而此刻,当她来到午夜之后,她本只是随意的四处看了看,而后,便看到了一个令她不得不在意的细节。
她坟头的长明灯,位置被挪动了。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碰了灯,改变了它的位置,却没拿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