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武院赢得了第一,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一时之间,关于初武院的话题却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不仅仅是此次入院的新弟子,就是一些往届的弟子对于初武院也是极其好奇,他们想知道此次入院的弟子究竟是何种实力,竟然将蝉联十多届的擒龙院比了下去,那可是有着许多人公认的天之骄女而在的。
而今那个小小的土山包的宫殿,却是热闹不凡。
许多新弟子为了拉拢感情,便是纷纷拜访。
相比之前的景象,一旁之策那巍峨高峰上的擒龙院显得冷清了些。
“这是武道院有名的琼浆,各位师兄尝一尝”
“这是我们白凤院带来的千灵果,特意给你们的”
那些弟子与郝安几人打成一片,在陈旧的宫殿中却是笑声不断。
毕凡站在偏殿的最高处,抬头仰望着高山上的宫殿,他不喜欢热闹,但也并不排斥。
但家境贫寒出身的他,不会因为一时的荣誉而沉浸在其中,他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从不过分自傲,也不会过分的贬低自己。
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便是会不自觉的去考虑那些失去的。
初武院赢得第一的时候,同时也宣布着擒龙院从此跌落不败的神坛。
有人欢喜有人愁,他明白这些道理,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无限的思考。
时间的沧海横流中,荣辱显得不重要,成败都是显得暗淡,对错只是留给后人评说。
此刻他也更能体会到那种被荣誉而缠身的心情,人总是会迷失在其中,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武道的记载中,真正能够踏入武仙境的人,早已是风淡云轻,抛开了人念的种种,走在武道的最顶端,去寻往更遥远的路。
他今天所在的境界,离那所谓的仙境还差十万八千里,难以企及。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在他被人所瞧不起时,他能够清楚的知晓想要什么,但是在这一刻,赢得荣耀后,却是有些迷茫。
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武道的终点是什么?成为最强者又能如何?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
但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曾经为了武道,为了梦想踏入武道院。
而今,自己开始迷失方向,以后的路就像是一团迷雾,想要尽力的去看透,但总被遮掩。
人生是一场领悟,但终点还是自己的消亡,神境也罢,仙境也罢,他们不能获得永生,等待的终究是生命的陨落。
但是每个人明知这一个结果,他们却是义无反顾的去修行武道,努力向前。
他拥有众人所不具备的空明眼,却不能看透一切。
在偏殿下方,清雅怔怔的看着出神的毕凡,最终还是选择没有打扰。
毕凡的目光一直望着那擒龙院的宫殿,也许他在想别的人吧。
同出初武院,而今同时踏入武道院,却觉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眼中的背影明显就在不远处,但是有些模糊,也伸手触摸不到。
这样的情形,却是让她措手不及,本以为一同踏入武道院,会无限的接近,甚至有一天,她也能够抬起头,并肩而行。
在第二场考核中,亲眼看着毕凡打开六脉,她才清楚的知晓这差距是有多大。
两人距离好似被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所阻隔,只能抬头而望,却不可近前。
可望而不可得,这句话好像用在她的身上更加贴切。
在武道修行上,一个阶段的差距就是很大,而一个级别的差距更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也许,他一直都没有在意过吧。
“清雅师妹,这个送给你,算是当做见面礼了”自宫殿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弟子,正是古道院的顾文。
从这位男弟子的手中递过来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华丽的且足有手掌般大小的锦盒,外面镶嵌着一颗颗洁白无瑕的玉石,显得极为贵重。
清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镇定道,“与师兄初次见面,怎敢受礼,还请师兄收回去吧”。
“清雅师妹此话不对,你我虽是初次相识,自当如此,况且你也称我为师兄,若是不受,莫不成你不认我做师兄?”这顾文话语之中,倒是周旋有加。
清雅也不知该如何回绝,只见此外表锦盒便是昂贵非常,想必那其中之物更加金贵。
“再说了,此物只是我的小小心意,聊表寸心,希望清雅师妹笑纳”那顾文微笑而道。
随即将锦盒塞在清雅的手上,“师妹以后若是有空,可以来我们山峰玩”。
见得同行的两名师弟走出来,三人便是向下山的路而去。
清雅看着手中的锦盒,好奇却又紧张,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正犹豫间,缓缓抬起头,不知所措的将锦盒握在手中。
站在偏殿顶上的毕凡正向着她看,而那目光所落处正是手中的锦盒。
微风吹佛着单薄的青袍,黑色的长发遮掩着深邃的眼眸。
这一刻,清雅有些慌乱,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是说他强行塞在自己手中,还是她本来就没有想要。
毕凡也终究没有开口,转身一掠,便是向着自己的房屋而去,透过纸窗看到灯火中映照的那个身影。
他好像在写什么,手中的笔好似写写停停。
“吆,清雅师妹手中的锦盒好漂亮啊”郝安几人也是从宫殿走了出来,送走了最后的几位同门师兄弟们。
“想必这肯定是那位爱慕师妹的同门师兄给的吧,打开也给我们看看啊”韦昌也是起哄道。
清雅紧~咬着贝齿,觉得手中的锦盒很重,重的几乎快要脱手了。
“怎么回事?清雅师妹不高兴?怎么就走了?”
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清雅转身离开,几人都是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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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毕凡手中的笔停在纸上,不知该从何写起。
而今离家已有一月之多,尚未去过一封信。
他也准备写信给初武院的唐义导师,他们此次考核得了第一,就是那曾经蝉联十多年的擒龙院也被他们压了一头。
可是当拿起笔的那一刻,一切思绪涌上心头,却找不到落笔之处。
原本平静的心好似被什么所扰,让他无法静神。
直至深夜,两封书信方才装好,将身上所剩的灵石用布包裹起来,也放在了一起,虽然不多,但却也够家里一月的日常开销了。
而今父亲大病初愈,还需修养,离开时母亲曾说大哥所给的资金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但他也知道,大哥而今刚踏入宗门,多有不易,也没有太多灵石。
走出屋子,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那偏殿里却是有着灯火,依稀的还能听到里面木棍敲击石板的声音。
这么晚,竟然还有人修行?
推开偏殿的大门,看到那身影挥汗如雨,穿梭在木桩之间,身着一件紧身的白色短袍。
每一次轻~盈的掠起,宛如白色的蝴蝶而舞。
修行了一个多月,步伐越来越矫健,身姿也是越来越灵活,巧妙的躲避着每道木棍。
正是清雅。
看着专心修行的她,毕凡也不想多打扰,转过身,向着屋外而去。
“啊……”清雅一声呻~吟,却是被一道木棍打在脚腕,吃痛的落在地上。
那走出屋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停了下来。
“今天不用修行”毕凡拿着药膏涂抹在受伤的脚踝处,缓缓而道。
在回来的路上他便是说过了,今天考核众人也都很努力,所以特意让他们回来早些休息,而她,依旧是跑来修行。
药膏涂抹在有些疼痛的脚踝处,冰冰凉凉的,疼痛倒是少了些,她低着头,看着毕凡熟练的涂抹着药膏,有些出神。
心里却有许多话,不知如何开口。
也许自己再努力一些,就会追上他的脚步吧。
只是他会怎么想?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每天去修行,徐徐渐进,就可以了吗?还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站在他身边。
“或许,这样的修行对你来说太过苛刻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路去走,我想你也是,对吗”毕凡涂好药膏,转过头看着清雅。
清雅将头压得更低,毕凡的话很轻柔,从来没有如此的柔和过,但正是这样的柔和,让她的心更像是被什么刺中一样。
是的,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是愿意接受才接过那个锦盒的,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得清雅一直低着头,缓缓的站起身来。
每个人都会改变,变得不一样,特别是像他们这些从偏远之地而来的人,荒龙城的一切太过繁华,武道院也有太多的出众弟子,这些繁华让他们知晓了世界是多么的广阔,更让他们知道自己在沧海之中犹如浮萍。
繁华也会迷了眼,让原本的心开始动荡。
那些成仙的人为何不入俗世,只因这世界的浮华也能让仙家粘上俗世的尘土,甚至迷离双眼。
对于像他们这般出身的人来说,会羡慕别人所拥有的珍宝奇物,也会想去拥有。
这是常事,他也喜珍宝贵重,他也爱五彩流莹,他是人,就有贪嗔痴。
但他却想守得一方宁静,不去过分的贪恋,克己,守心、
尽管知道不可能做个完人,可依旧会去努力,也算是自己的孤身自傲。
最终留下的,是谁也拿不走的;而能被所带走的,终究也会在繁华之处而失去。
而那些自己能够去争取,也从不会放弃每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