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凛西睁开眼睛时,见窗外夕阳正好,红色的柔和霞光映照在脸上,许久没睡过这样的饱觉,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他从中午一直睡到下午,算算时间,也快醒了。沈暖玉是特意拉开的窗纱,想着他躺在临窗大炕上,睡得饱了,睁开眼睛,看到柔和的红霞,合该是一种享受。
整日繁忙的人,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间,应该身心放松放松。
“侯爷饿了么?”沈暖玉这时候凑过身来,温声问。
高凛西点点头。
“妾身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沈暖玉坐在他旁边说:“今日得吃斋饭。”
高凛西点点头,握过她手腕,觉得怎么照前段时间又瘦了,“吃斋饭好。”
“妾身也觉得吃斋饭好。”
两人在小炕桌上吃了饭,沈暖玉看他喝了漱口茶,才把放在一旁的黄历样本拿出来,交给他过目。“今天是几日了呀,侯爷帮我看看。”
“鬼节都忘了?”高凛西都快要把随口支她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这会随便翻到第一页,就见是当年七月十六日。
做黄历只做了下半年的,倒也真会偷机取巧。
看看黄历下面的关于十段锦法的详细注解,多数是抄沈段恺的,详细看看,倒发现了重新整理解释的痕迹,有精当可取之处,不掺私的说,做的很是不错。
“侯爷觉得这黄历做的怎么样?”问这话的时候,沈暖玉心里还有一点紧张,静听他的评价。
“粗制滥造。”高凛西一面说,一面又翻向后面几页看看,确实做的不错,比四局印制出来的都比得上。
听的沈暖玉心跟着一沉,不死心的介绍说:“因上半年过完了,所以只印了后半年的,为大齐国省些纸,但关于十段锦法的见解,却是一点也不打折扣的,一共分为五章,分别是要义、精讲、实施、监督、问题改进,每一章又分为四小节……”
高凛西听着点点头,脉络确实很清楚。
见高凛西点头,沈暖玉就又有了斗志,笑着拉他胳膊追问:“到底合不合格,侯爷给个准话嘛,妾身为了这半册黄历,半个月殚精竭虑,就算是没合格,侯爷也得点拨点拨哪块没合格,后续怎么改进,侯爷就多费费心吧。”
“原来就是这么累瘦的。”高凛西握握她单瘦的手腕,上面带着的玉镯子显得更加旷了。
高凛西拨了拨那镯子,见成色不怎么好,便说:“另换一支吧,明日让玉器行的掌柜带一些成色好的过来,你挑选些自己喜欢的。”
“侯爷忘了,明日不就是十六日了么,侯爷答应妾身骑马的。”沈暖玉在想,高寒冷不会出尔反尔吧,那行事的时候,岂不是彻底被他给戏耍了。
“明天十六日了。”高凛西想想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侯爷怎么又阖上眼睛了。”两件事都还没有着落,沈暖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高凛西鼻音已经浓重了起来,拉拉她手说:“过来陪我躺一会,养养神,一会去安怡居请老太太安。”
“中元节还去请安么?”
“嗯——”高凛西睡眠自来极好,想入睡,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沈暖玉还预备着说后话,侧耳倾听,高寒冷已经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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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暖玉帮高凛西捋好了袍子,两人正预备着去安怡居时,荀穆在外汇报说:“爷,有事禀!”
沈暖玉听荀穆的语气很是慎重,不似平常,便要回避。
高凛西握握她的手,吩咐荀穆有事进来说。
荀穆进了屋,见三奶奶在屋里,抬眼看看自家爷,并没有要背着三奶奶的意思,便微屏了屏息,慎重说:“有人到应天府里告侯府的状,被应天府压了下来,才应天府尹着人上门,把那人递的诉状承禀了上来,说是一切听从侯爷的意思。”
荀穆说着,把放在袖子里的状纸拿出来给高凛西过目。
真是权大欺人,别人到官府告状,官府长官拍高寒冷马屁,派人将原告的诉状亲自送到了高寒冷手里。沈暖玉暗处里禁不住撇了撇嘴。
这时听哐的一声,高凛西把手里的诉状一下子拍在了桌上。
沈暖玉回过神来,就见着高寒冷脸色大变,两道眉毛都跟着冷峻了起来。
荀穆禁不住屏息,来之前,他已经瞄过那状子了。今儿不愧是鬼节,不声不响的连人命都能闹出来,当事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回事?”高凛西回过头来问沈暖玉,语气很是严厉。
沈暖玉被审问的丈二,抬眼看看他是真动怒了,还没怎样,没出息的下巴忍不住轻轻的颤,“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妾身不明白?”
见高寒冷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但这事一定是涉及到她了,不然高寒冷不会问她。
沈暖玉就回想这阵子她都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唯一出格的就是去了明志街甜水巷子,只是这事已经和他报备过了。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高凛西见小女人被吓得不轻,收了收火气,吩咐荀穆道。
荀穆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应声小跑着退了出去。
沈暖玉想看看那诉状上到底写了什么,奈何高凛西已经抬腿往外走了。
追随他走到屋外,看到外面站候这的馨香,朝她使了个眼色。
馨香从荀穆一进一出也判断出是出了什么事,这会见自家奶奶朝她使了个眼色,就会意的站下了。
巧萍也很是能出来眼色,见馨香没跟着,她便主动跟在了奶奶身后。
路上高凛西控制好脾气,问沈暖玉:“你和管厨房的那个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来龙细脉,好好对我说说。”
沈暖玉听提到厨房那个媳妇,心里禁不住快跳了两下,不安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这些日子忙着整理文件和打理库房,倒是忽略了被老太太撵出去的那管厨房的媳妇。难不成是那媳妇被诬陷了,心里不服气,去应天府递了状子?可高寒冷动这么大气,不会是那媳妇受了屈辱,性子刚强,一时想不开轻生了……
沈暖玉再不敢含糊,一五一十对高凛西学道:“原本妾身也不认识那媳妇,上次老太太生日宴,我和五弟妹都在厅中站着,那媳妇问我在哪摆饭,没问五弟妹在哪摆饭,五弟妹可能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吃饭的时候就故意找那媳妇的茬,要扣那媳妇的月银,妾身想着是老太太的生日,是好日子,便出口替那媳妇解了围。再后来就是前些日子,五弟妹在安怡居突然说那媳妇借管着厨房之便利,给暖风院多添菜了,说是为了报我当日替那媳妇解围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