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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一把拽住了。
今晚的行动计划中,缺少一个环节,就是新粮仓的所在。
车马行的伙计已经去打听,但狄映不知道在天黑之前,能不能打听得到。
现在,有孟桢尧这个知道详情的人在眼前,狄映也不得不豁出去相信对方一回了。
本是兵行险着……
其实狄映知道孟桢尧感激自己,不过他却并不领这个情。
他只是释放了一个本就无罪的人而已。
可眼下情况实在特殊。
眼见孟桢尧可用、狄映也觉得对方是个好人的情况下,他就索性将任务布置给了对方。
这个人情,他狄映欠下了。
孟桢尧今晚能起到的作用,将是最最重要和关键的。
……
可看着河面上渐渐靠近的、火把发出的光亮,狄映此时的内心、忍不住忐忑了。
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吗?
难道是孟桢尧半路反悔?
毕竟,那也是要他带他妻子董亚妮、一道涉险的危事啊。
孟桢尧出狱后就接回了董亚妮,搬出了长史府独立生活。
这一次,本来狄映是要安排一个花魁协助孟桢尧的。
不过孟桢尧没有同意,董亚妮也自请出战,时间紧,狄映没时间和他们争执,便点了头。
不是不担心的,他们要出事,便是一家子都没了……
如果他俩真的半路退出了行动,狄映也能理解,不会怨责。
大不了,就让那些来搬石袋的坏人们,从自己的身上踏过去。
本来就是这么准备着的,不是吗?
狄映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将手里的火把举得更高。
……
花船在渐渐靠近堤坝时,孟桢尧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看着马兴贵被佘延波给捅死,而吴雄才还迷迷糊糊地跟着在那儿撕扒,便朝躲在自己身后的妻子亚妮点了点头。
亚妮转身去了通道边的另一间舱房,换上了正常的衣裙,再戴上斗笠、蒙上了面纱。
安静地坐在椅中,等待外面的消息。
孟桢尧在妻子走后,就大叫一声:“杀人啦!”
然后就扑过去“拉架”。
拉得自己也满身都是血。
顺便把舱内的杯盘、酒水等物都打翻在地。
几个花娘在马兴贵他们一打起来的时候,就已吓得跑去了后舱。
她们不是谁的人,只是习惯了客人一有打闹,就会远远地避开。
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并不想受牵连。
但舱外被安排着准备决堤的那些护卫们,却躲不开。
本来主子们在舱厅内欢愉,他们就站在外面的船舷上的。
听到里面撕打的声音,也没有在意。
知道有美人儿进去了,男人嘛,又喝多了,打起来也正常。
主子们也没有谁传命令给他们。
直到听到喊杀人啦,才猛地慌了神,直接破窗而入。
眼前景象,却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四位少爷,浑身血迹斑斑。
马公子已经躺倒不动了、佘公子仍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吴公子抱着佘公子的腿,而孟公子跳着脚去拎起角落里的水桶,照着那三人就泼了过去。
怎一个乱字了得。
……
州城内。都督府。前院书房内。
并州都督马光进、和并州刺史佘健宏,正在楹榻上盘膝对弈。
“这雨,越来越小了……”
佘健宏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听了听窗外的雨势,有些担忧地说道。
马光进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将两指夹着的白子轻轻按下,收回手捧起茶盏,徐徐吹着上面的浮沫。
开口道:“不下了都没关系。堤坝一开,洪水泄出,到时候奏章上怎么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等兴贵他们一回来,咱们就只等着接收朝廷的赈灾粮款就可以了。”
“我总觉得心下有些不安,光进兄,您说咱们这回硬磕天意,会不会有什么隐患啊?”
佘健宏眼见自己的棋路被堵死,也无心再去破解局势,索性靠去窗户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忧心忡忡地道。
“能有什么隐患?咱们联手做事也有五年了吧?一直都顺顺利利的。今年不过是粮种一时供应不上,那都是小事情。
等这次朝廷的赈灾粮、和银款一到,咱们再大大方方地发下去,没准那些贱民们,还能磕头感谢咱们、给咱们送万民伞呢。
这人啊,不到关键时候,就逼不出个好来。
往年让他们太顺利了,居然还会在背后骂我们是贪官、恶官。
哼,这次就当是给他们个教训了!
有了这么一回,以后,就没人敢再瞎胡闹了。”
马光进见自己赢了,得意扬扬地再饮了口茶后,放下茶盏,开始捡拾棋盘上的棋子。
“光进兄真是很有远见卓识,被你这么一分析,咱们还真是能因祸得福啊。”
想到会得把“万民伞”,佘健宏也不发愁了。
转过身帮忙一起收拾棋盘,一张油光水滑的脸,就笑开了。
今晚,有大事,他俩也没法睡。就凑到一起下棋说话,只等着决堤的消息一到,就会派出快马往朝廷报信。
马光进收着棋子,看着佘健宏的笑脸,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向他。
“我手下的兵马,是不能大批量进城的。你还是要跟城防营的陈俊打好关系。
朝廷的粮饷送到至少还得大半个月,这期间要是刁民总闹事,你那刺史府的大牢也关不下。
再说总关着也不是办法。万一有人不怕死地赴京告状,就会给咱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与陈俊多来往,最好是能把他拉拢过来。上次你做事也太急躁了些,不就是你府上的一个管事的、抢了他家佃户的婆娘嘛。
多给些钱也就是了。偏你要把找你告状的、陈俊的爹给打了一顿。你就那么讨厌他啊?
做人啊,还是得格局大一些才行的。咱们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就不要留下太多的把柄,那可是于仕途无利的啊。”
“光进兄,我知道你是为了兄弟我好。”
佘健宏一听马光进提起陈俊和那个陈老头,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棋子也不收了。
拍着自己的腿就道:“那老货是真气人。不就是弄死了个佃户的婆娘吗?至于的吗?
我赔他钱了啊,还说了,再赔那人个媳妇儿也就是了。
为的不就是和他儿子陈俊打好关系?否则谁耐烦地管啊?
可那老货就是不依,死活不依,就是要我砍了那个管事的。
那我能砍吗?砍下去了,我的脸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