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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映:“是。”
他答应一声,再上前,将那些状纸抱在怀里,微躬身后、退了出去。
看着狄映出去后、仍在微微晃动的房门,武永昌捋起了胡须,眉头皱了起来。
都说这狄映莽撞、头铁、梗直,祸是一个接一个地闯。
武永昌自己在朝会上时、曾亲眼见识过狄映的表现,也对其留下了这种印象。
可今日面对面了,怎么?
狄映原来是这么听话老实的吗?
这让武永昌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给堵着了一样。
他清楚陛下把狄映塞到自己这儿来的目的,这一晚上,他也准备了许多的说辞:包括表情、动作、手段等等。
好让狄映识相一点儿、懂事一点儿。
谁知,什么招数都没有机会使出去……
武永昌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起身出去找人下棋。
活到六十岁了,他武永昌,稳得住。
相信以后:使出去的机会多得是。
他就不信:狄映能老实一次、还能老实一辈子。
而抱着状纸回去自己公事房的狄映,也不相信自己能乖乖听凭摆布的……次数有很多。
武永昌想让他闲着,那他……
就先闲着好了。
溜花儿、养鸟儿。
否则,狄映毫不怀疑:武永昌会让自己、每日里去给朝堂官员守大门去;或者成为跟踪盯梢某些官员的“狗尾巴”。
御史不就是干那个的吗?
狄映想了想后,就将那些状纸塞进了包袱里,然后背着就回家去了。
家啊……
什么样的来着?
得好好看看才行了。
可等他才走到家门口,还没迈上大门口的那几级石阶呢,就差点儿被里面冲出来的狄辉,给撞了个正着。
狄映抓住狄辉,没问话。
但面色沉肃,心下更沉。狄映知道:家里出事了,还是大事。
果然,就听狄辉站稳脚后急喊:“二哥?二哥!苗儿被绑了。”
狄映:“……”
一把扯住狄辉、就站到门口石狮子的后面,继续用冷静的眼神看着狄辉。
狄辉明白,就匆忙地道:“苗儿今日一早就上了街,说是要去活物市场、给你淘买一只嗅觉灵敏的活物去。
这都晌午了,也没见她回来。刚刚收到有人传来的口信:说一个多时辰前,苗儿被人给绑上了马车。
那人悄悄跟上马车,跟出城后被甩掉了。他就到咱府上来报了信。
说那马车出的是东城门。绑苗儿的人有四个。都是黑巾覆面。马车车厢外没有族记标徽。
跟随保护苗儿的两名护院,被绑匪给砍伤、扔在活物市场外面的垃圾堆里。大哥已经安排人去寻找他俩。
我正要去找你,你就回来了。二哥,你快想法子救人!”
女子一旦被绑,无论结果,只要外人得知,声名就会俱毁。
何况狄苗还是狄映的亲妹妹。
狄大人断案如神的名头很盛,突然自己的妹妹被人绑了、还没有被救回来的话……
百姓们就不会再那么信任狄映的能力了。
这真的是牵一发、而动身。
狄辉想想那些后果、尤其是想到歹人会怎样伤害狄苗,他就浑身冒汗,冒冷汗。
而彭凉则在听到东城门的时候,就已经飞身跃上了屋顶,直朝东城门而去。
没有骑马。
街道上禁止纵马。
现在事态紧急,彭凉就采取了这种方式、走屋顶、走直线。
赵三等人也想和彭凉一样往那边跑,但他们的轻功没有那么好,只能摒住呼吸、盯着大人的嘴,只等命令一下、就迅速行动。
可大人的嘴一直没有动。
狄映在思索。
绑匪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通过折磨狄苗、来打击自己吗?
是不是太幼稚了?
那是想杀害狄苗?
那直接动手就可以了,何必那么麻烦?
那是想以绑架狄苗、吸引开自己的视线?
那这大都城里,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要倒霉了?
还是对方想要祸害的是自己的家?
不,不可能。
自己已经是正三品官职,家若被屠戮,无论是谁动的手、陛下都绝不会姑息。
这与陛下是不是看好他狄映、无关。
狄映的思路跳开这一点,继续往下推测。
如果歹人只是为了想引开自己的注意力,那么,他们是可以确定:他们之后的行动、是一定会引起自己关注的。
也就是说:他们想对付的人、是自己一定会阻挠、或者营救的人。
那会是谁呢?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自己在这大都城内的仇人有不少了。
武穷思、武承伺,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做过坏事的、或正在做坏事的武家人、或某些人。
还有来旺财、薛坏义;
也许还有追杀失败、再调动门生故旧、想要对付自己的陶长岭。
但这种手笔……
应该就是薛坏义!
来旺财如果想对付他狄映,压根儿不需要有任何借口。直接带人把他抓了、然后再怎么折磨都可以了。
那就只剩下个薛坏义了。
呵!
狄映分析清楚后,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赵三,你带三个人,赶去白马寺。悄悄搜寻寺里可能关押人的地方,留神异常响动,狄苗不会束手待毙;
许四,你带四个人,守在出城后、回白马寺的必经之路上。
遇到薛坏义就给丫截了。不计方法、不计手段,弄死了算我的。
狄辉,你守好家里;
常九,你跟着我。”
侍卫们一听,立刻行动了起来。
只是也都微微耸了耸肩膀,感觉后背的皮有点儿紧。
他们家大人杀气凛凛的,这是……生气了啊。
狄映是在生气。
他压根儿就没有、把薛坏义那种东西放在眼里,就没浪费时间先收拾对方,谁知对方还自己主动跳出来了。
那行,好好地死一死去吧!
……
而被歹人绑走的狄苗,此时已身处一间地下暗室之内。
暗室很狭小,像是一条通道的旁边、给多开出了一块地方似的。
两道木门就在通道的两边,有油盏在通道壁上挂着、静静地燃烧。
多出来的这块地方上,就摆了一张木板床。
狄苗双手、双脚被绳索反剪,侧躺在木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