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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下意识要发怒,顾及一旁沈北晏还在,冲到头的怒意又硬生生压了下来。
转而朝着沈北晏僵硬一笑,“王爷叫你看笑话了,这丫头少时在……被我多娇惯,养的又没教养,又不懂事,成日跟个泼妇一般,还请王爷多担待。”
云昭月冷笑,搁这指桑骂槐,真当她听不懂?
她正欲开口,一旁的沈北晏先一步道:“王妃行事周到,待本王也守礼知节,倒是相国夫人,说着娇惯女儿,回门的时候却连大门都不开。”
王氏脸色一僵。
“高下立判。”
王氏想挣扎出一个笑意,眼里的怒意却藏不住。
还是后头云氏二房媳妇,云昭月二嫂机灵,忙解释道:“婆母也是不知道小妹今日突然回来,打了个措手不及,论理是要即刻开门去接的,只是这两日大嫂的儿子身子不适,婆母在跟前照应,方才未曾接驾。”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昭月,和气道:“想来小妹自小在婆母身前长大,又这般懂事,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轻描淡写就想把这件事揭过,还要道德绑架云昭月,显得若是云昭月当真计较,倒是既不讲理又不孝顺了。
云昭月深深地看了二房孟氏一眼,这二嫂最是笑面虎,当年提议叫她顶替撒云听柳出嫁,就是她出的好主意,云昭月几次好不容易送回府的求救信都被她截下。
反而讽刺云昭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有脸来娘家要死要活?
云昭月轻笑一声,“前两日听闻二嫂父亲去世,二嫂连夜带着二哥回府分家产,怎么都是二嫂这般懂事,还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我可是记得,当年御史中丞为了二嫂出嫁,倾尽家产才备了一份足足的嫁妆让二嫂高嫁,怎么二嫂连养老那点子钱都要回去争?”
孟氏脸色陡变,惊疑不定地等着云昭月,这丫头不是乡下来的吗,怎么还知道她争执嫁妆一事?
孟氏勉强笑了笑,“一家人的事情,哪里说得上争不争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二嫂没听过吗?”
云昭月淡淡道,“你连爹妈棺材本都不放过,怎么好意思在这劝我不计较,合着整个相国府只有我要做什么都不求的圣人?”
这话说得疾言厉色,一下吓住了台上几人,都是知道其中内情的,自然知道云昭月意有所指,一时间齐齐噤了声,不敢再说一句。
只有沈北晏若有所思往云昭月方向瞥了一眼。
闹了一通还是有好处,后头的家宴吃得分外安稳,整个相国府无人再敢多嘴。
云昭月擦了擦嘴,抬眼直奔主题,“今日回来,也是有一桩事情要办。”
王氏一怔,心里打了嘀咕,折腾这一上午,她瞧出来这丫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不能像之前那般敷衍过去。
“祖母祖传的那只碧玉镯,我记得原本是要给我做嫁妆的,之前被大嫂借去参加簪花诗会了,现在可以还我了。”
当年云昭月被扔到乡下,唯一反对的人就是祖母,痛斥相国夫妻迷信无脑,连亲生女儿都能残害,然而相国一意孤行,是祖母把她带到乡下,抚养她长大为人。
前年祖母去世,留给云昭月唯一的念想,就是那只碧玉镯子。
然而就连这点念想,相国府也要从她身边剥夺。
大嫂下意识捂住手腕,朝着云昭月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那镯子水色不好,小妹你都嫁到王府去了,哪里还能用那般品质差的玉镯?”
云昭月冷冷地盯着大嫂,“水色不好?那可是当年大梁开出来最好的玻璃种,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大嫂别是想自己昧下吧!”
大嫂林氏陡然变了脸色,“小妹讲话何必这般刻薄,我绥阳林氏也是当地望族,见过的珍宝没有一千也有上万,用得着贪图一个老婆子的破镯子?”
云昭月只静静瞧着她,那眼神冷漠地犹如淬了冰。
林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我回来就随手扔了,哪里知道扔到哪儿去了!谁又晓得一个破镯子,小妹还要讨回来,我还以为世家大户做不得这种丧脸面的事情。”
说着她朝着丫鬟春花使了一个眼色,“春花,回我屋里找找,看看那个什么玻璃种去哪了,赶紧拿来给小姐,省的人家以为我们跟她一样眼皮子浅,那点东西都要昧下。”
春花看出她的眼色,连忙配合道:“夫人怎么忘了,您的嫁妆首饰足足装了十几箱,这要找一个小镯子,怕不是要翻上三天三夜!”
说着朝云昭月笑了笑,“王妃若是不嫌麻烦,可以等一等,等我们翻到了,务必送到王府!”
“找不到?”
云昭月缓缓站起身,朝着林氏笑得温柔。
瞧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林氏只当云昭月已经被自己糊弄过去,到底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丫头,随便骗骗就上了当。
“没听春华说吗,要废很大力气,你要是……啊!”
“哗!”
一整杯茶水被云昭月兜头泼在林氏脸上。
惊得林氏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是尖叫,又是乱跳。
云昭月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声音都冷冽了几分:“到底是找不到,还是没有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要是后者……”
她冷笑一声,“管你什么绥阳林氏,我能劈相国府的大门,还动不了你?”
沈北晏端起面前的茶水,平静地抿了一口,淡淡道:“听你大嫂的口吻,不像是不识货,既然能借过去撑场面,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那镯子的价值。”
“倒像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拿着那镯子去送了什么大人物。”
林氏脸色陡变,转着眼珠子一时间慌乱无措。
云昭月哪里还不懂,直接大步上前,根本不顾王氏阻拦,一把拽住林氏的头发就往外头拖着,痛的林氏吱哇乱叫也不松手。
拖到大厅门口,眼见着就要被拎着头发撞门,林氏吓得尖叫道。
“我说我说!”
“诗会上恭亲王家二小姐看上了这镯子,我就随手送给了她!”
云昭月眼神微闪,拽着林氏头发凑到她耳边轻笑,“你抢了我的东西,还敢随意送人?”
话音刚落,“咚”一声响,林氏的头被云昭月狠狠掼在大门上!
“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