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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月一怔,侧头看了沈北晏一眼,隔着黑布瞧不清沈北晏的情绪。
她微微一顿,“陆姑娘到底是赤炎军的人,既然王爷在这里,所有的事但凭王爷裁决。”
沈北晏缓缓转过头,正对着前方陆菀,声音淡淡。
“本王说了,你日后也是赤炎军的主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了云昭月身上,锚定着想看这位新上位的王妃将有何反应。
陆菀梗直着背,心里那股哀怨几乎要从眼睛里凝成实质,死死地落在云昭月身上。
“不用了!”
陆菀突地站起身,“我自取领罚,不就是二十军棍吗,即便是手断腰断,我也扛得起!”
她说着就要往外头,却听到后头云昭月突然开口道。
“二十军棍就不必了,若是真的打出一个好歹,我落了一个妒妇的名头不说,平白倒是疏远了王爷和众将士们的情谊。”
云昭月这番话一出,赤炎军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到底是看着陆菀长大的,也不想她真的跟王爷闹到这般田地。
云昭月转头看了看京郊的环境,笑着道:“我听闻谢将军一行要在京城留一个月?”
“正好京郊近日流匪为患,闹腾得京兆尹都不太平,那帮人神出鬼没,又难抓住,我看陆姑娘身手不凡,那就罚你这一个月捉拿流寇,护卫来往京郊的商队和行人吧!”
沈北晏一怔,下意识抬头想去看云昭月的表情,却正对上云昭月低头笑眯眯地看向他。
“王爷,你看我这个处罚好不好呀?”
她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说话又像是在哄小孩,无端听得沈北晏的耳廓泛红,只能绷直着脊背,冷声道。
“我说了,随你要求。”
她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连谢无羁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以为这新进门的王妃算得上倾国倾城,又会医术,得王爷几分高见也是应该的,如今听她这番话,格局与态度尽显。
既处罚不太严,不寒了赤炎军的情谊,又恰到好处,给了陆菀一个教训。
最重要的是,陆菀的努力最后必定是算在赤炎军头上,也算是又给沈北晏挣了一个好名声。
可以说是一石三鸟的计策,也难怪王爷对她这般特别!
谢无羁正心里赞叹,就听到一旁的陆菀愤愤不平道:“你想侮辱我就直说,没必要这么拐着弯的给我找麻烦!”
她凉凉地盯着云昭月:“我可是堂堂赤炎军的将士,怎么沦落到要去抓那些小毛贼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可别把我当成什么下作没用捕快使唤!”
这话一出,连张三那帮老人都脸色微变。
赤炎军当年组成,不乏捕头出生,甚至还有杀猪佬,是沈北晏英雄不问出处,把他们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如今却被陆菀这个在赤炎军出身的人看低。
“剿匪怎么就是侮辱了,我没当兵前就是干剿匪的,那风险也不必上战场杀人小!”
“不想干就别干,骂捕头做什么,我爹就是捕头,可别提多辛苦了!”
“陆菀这丫头就是被她哥娇惯了,养的怎么比那些大小姐脾气都大?”
这些议论半点没有压低音量,部落到了陆菀的耳中,让她登时脸色难看。
下意识对着那些嘀嘀咕咕的众人解释。
“弟兄们,我没那意思,我就是看不惯那女……王妃,这么埋汰我,我以前又没干过剿匪,只会上阵杀敌,平白无故让我去干这,我哪会啊?”
“还不如直接打我一顿了事,我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想法。”
然而怎么解释,不满的那些人脸上还是极为难看,没有当面嘀咕,却也双手抱臂,显然是不想在听陆菀说话。
看着陆菀着急的模样,云昭月反而愈发淡然,她走到沈北晏身后,推着他的轮椅,朝着陆菀扫了一眼。
“随你,反正我的要求就这样,陆姑娘不想执行也无所谓。”
她耸了耸肩,“我对不诚心的道歉并不在意,若不是你是赤炎军的人。”
云昭月微微一顿,朝着陆菀莞尔一笑。
“你早就对我跪下磕头了!”
说完,正欲推着沈北晏会主营,就听到外头一阵骚动。
不知谁嚷嚷了一句:“侧妃和谏议大夫来了!”
下一刻,吵嚷的车队卷起尘埃,铺天盖地地朝着军营袭来。
沈北晏抬手敲了敲轮椅的扶手,谢无羁心领神会,下一秒就领着一众赤炎军,把车队拦在了门前。
“赤炎军大营,下马步行!”
领头的是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傅明翰,心里正对谢无羁憋着气,说话也难免不客气。
“车上可是宁王的侧妃,人家名门贵妇,如何能在你们这一众军营大老粗面前抛头露面?”
话音刚落,就看见云昭月推着沈北晏走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傅明翰身后的马车,上头车帘晃动,显然里面的人在偷听。
“不至于不至于,我瞧着往日侧妃什么世家宴会,皇宫宴席参加的也不少,见得那些人里不乏男子,怎么现在骄矜了起来?”
“况且赤炎军是王爷自己人,侧妃也是王爷的侧妃,怎么见自己人还生分了?”
沈北晏淡淡道:“王妃刚进门不久,不懂侧妃的性子,可能家里娇养惯了,往日只能跟一些贵族子弟交流,一瞧见当兵的大老粗,就心浮气躁,身体不适,也是能理解的。”
云昭月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懂了,侧妃看不起赤炎军。”
“不早些说,正好过两日进宫,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侧妃看不上为国征战的将士,不想跟他们见面,让以后这种差事别为难侧妃了!”
两夫妻一唱一和,弄得安蓉蓉下马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正僵持着,就看到一道苍老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几时不见,倒是不知道王爷竟然多了这么一位牙尖嘴利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