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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好歹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员,主管六部中的户部。
在萧棣改制之前,大乾的财政由三司管理,后来经过改制废除了三司,财政大权回归于户部。
所以这位户部尚书汪浩算是一位有着实权的户部尚书。
如今却被萧奕下令一刀砍了。
因为他不想夜长梦多,把这样一个贪官污吏给放过了。
同时,也为了立威。
帝王权术讲究的是平衡,不过那是建立在皇权集中之时。
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位监国太子,手中权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拿着这个户部亏空的账簿以及能直接指证汪浩贪污的其自家账簿去政事堂,让人三司会审、问罪定罪,恐怕最后也只会停留在问罪阶段。
还可能给李林甫一个反击的机会,以给汪浩脱罪为契机,完打压他。
萧奕自然不会给李林甫这样的机会。
太子下令就地斩杀一位贪官污吏,其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到时候,肯定会让很多大臣不满。
萧奕却并不担心,他让怀吉去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完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
不过一会儿。
户部左侍郎戴光就气喘吁吁地大步走来,进了屋内,躬身施礼道:“臣,拜见殿下,殿下恭安。”
相比较汪浩,戴光的施礼看起来就显得真诚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刚刚进入屋内之时,在外面见到了被侍卫抬着的无头尸体。
看那衣袍,明显是他的上司户部尚书汪浩的尸身。
传闻,太子殿下昨夜在甘露殿外亲手一刀杀死了太医张宏,看来是真的了。
这也让戴光小心翼翼,身子躬的比较低。
“免礼吧。”
萧奕淡淡道:“汪浩死了。”
戴光只能是尽量把身子躬的更低一些,同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心思在飞快地跳动,殿下为何要杀汪浩?
是因为汪浩乃是李公相的人,所以就直接杀了汪浩,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擅自杀害朝中大臣嘛,完就是暴君之行为,很容易让群臣反抗,闹到陛下那里,恐怕会收回太子监国之权吧?
不对。
太子能如此平静,肯定是早有准备。
那么,太子殿下叫自己前来……,仅仅是这一瞬间,戴光就想明白了。
身在朝堂,还混上了户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他就不是一个愚笨的人。
戴光立刻说道:“微臣不知汪浩所犯何罪,但既让太子殿下大怒,想必他是罪该万死的。”
萧奕带着一丝欣赏的眼光看着戴光,此人反应能力不错,心思转的也很快,也不是一简单之人。
“不错,他的确罪该万死。”
“只不过,孤刚刚太过气愤,以至于让人直接斩杀了他,恐怕要落个残暴之名了。”
戴光连忙道:“殿下,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无法处理国政,授殿下监国之权,汪浩能犯下让殿下怒火冲天之事,直接斩杀,也未必有错,要说错,也是错在汪浩。”
萧奕对戴光的表现更为满意,他连汪浩是什么罪,犯下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就直接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还给汪浩扣下了大帽子。
这已经是明显地要站在东宫这一边了。
萧奕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对于这些班底的挑选,首先就是要足够聪明和足够有野心,其次才是能力。
没有野心不行,就没有做事情的动力,不聪明也不行,很容易被人利用,自己用起来也不顺手,至于能力强不强,现在并不重要,因为能够选择站在东宫这边的人,可不多,有的挑就不错了。
“看看这个吧。”
萧奕这才把汪浩在户部做假账的账簿,以及他自家的账簿,让人递给戴光,让他也看看。
一看内容,他就知道了太子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了。
陕西路旱灾那么严重,流民都已经乞讨到了京师,陇西之地饿殍遍野。
大乾户部尚书却还中饱私囊,一百三十万贯的赈灾钱,他贪了十万,然后一层一层下去,到了陕西路就只有七十万贯。
这还算是好的了。
他为户部左侍郎,更加清楚汪浩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为了讨好李公相,为了讨好萧棣,大兴花石纲,甚至是卖官得财,贪墨之钱比这一次可多多了。
戴光义愤填膺地叫道:“汪浩该杀!”
萧奕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道:“所以孤直接让人砍了他,还让人去夷三族,且搜罗汪浩以前所犯之罪,再昭告天下。”
“孤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等贪官污吏,陕西路因旱灾而使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遍野、易子相食,汪浩这等狗官却中饱私囊、贪墨赈灾钱。”
“陕西路如今悍匪无数、灾民无数,都是此贼所造成的!”
戴光连忙躬身道:“殿下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臣佩服。”
他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在杀鸡儆猴,同时,也是想要让汪浩为陕西路赈灾不利而背黑锅。
如此一来,杀掉一个户部尚书,应该可以稍微平息一下陕西路灾民们的怒火,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这一杀,当真是一举三得。
萧奕则是问道:“戴卿,现召你前来,是想要了解一下,如今对陕西路赈灾的情况。”
戴光苦笑道:“殿下,这一次,恐怕很难有个很好的成效,去年,陕西路就有比较严重的灾情,也赈灾过一次。今年灾情更甚,再加上,元人、金人、燕国雄踞北方常有侵犯边关之举,大乾屯兵北地,这军费军饷支出逐渐加剧,而南方的水涝洪灾也比以往更甚,还有,还有……。”
还有自然是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朝政不稳,以及藩王们的岁供也已经好几年没交了,地方上,还有几位太守拥兵自重。
但是这话,可不好在太子殿下面前直接说出口来。
看着戴光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奕微微眯起眼睛。
原主虽然被李秋雅迷惑,却也并非对朝政完不知,有一些事情,就算是那昏庸无能的原主都能看出来一些。
比如宁王、齐王、康王、晋王、辽王这五位有实权的亲王已经有异心,断了岁供,开始招兵买马、拥兵自重了。
大乾太祖皇帝登基之后,本想着让这些亲王镇守边关、成为戍边亲王,护卫大乾。
现在却成了尾大甩不掉,还有可能成为祸乱大乾的毒瘤。
萧棣倒是有心想要削藩,并且也已经有了不少对策,然而当初也仅仅是削掉了四位亲王的王爵,如今还剩下五位,也是实力最强,本身又没有什么过错和把柄,属于最难对付的。
而萧棣在还没完成削藩大业之前,就慢慢地喜欢享受皇权带来的诸多好处,开始放纵自己起来,以至于年岁还不到六十,就重病在床了。
萧奕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论藩王问题的时候,他连皇权都没收回来,连自己的班底都没有,连李林甫都没斗下去,还想要和那些手握实权的藩王斗,完就是以卵击石。
“灾情连年,政事堂那边应该也拨了不少赈灾钱吧?只不过,户部官员扣一成、转运使扣一成、地方太守再扣一成、知州、知县扣一成,到了百姓手中,可能也就一贯,甚至是一贯都没有。”
“这一次,孤已经下令,让蔡瑾权负责赈灾一事。”
“而汪浩此贼也被孤给砍了。”
“孤就给你一个机会,此番赈灾,谁中饱私囊克扣赈灾之钱,你一一记下来,若是能够掌握证据,那是极好的。”
“孤打算看一看,朝野上下,有多少臣子的心,是黑的!”
戴光心下明白,太子殿下这是要让自己成为他手中的刀,去针对蔡瑾。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却又是一个天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