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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林子很大,再加上刚才又来了这么多人在林子里活动过了,想找线索其实很难。许明之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
不过,他显然运气不咋样,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等到重新回到坟头跟前,鉴证科的人终于来了。许明之站在一旁等着他们做完外围的初步采样后把坟地挖开,正等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何煜。
“老大,小路西边大概五百米处有点发现。不过,不完确定,我给你发了照片,你看看。”
许明之挂了电话后,打开微信,山里信号不是很好,许明之等了一会才接收到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两条车轮印,应该有几天了,上面已经重新有小草站了起来。另一张有点糊,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块碎布条,很细小,挂在了一根树枝上。
许明之决定过去看看,于是叫了一个鉴证科的同事一同过去,顺便做个采样。
何煜在那里等着,片刻后,见两人过来,忙领着他查看起这两条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线索的线索。
许明之看了看地上的车轮印,看样子应该是辆摩托车。树枝上的碎布条,很细,只能勉强看出原本应该是格纹或者条纹的衣物,看高度,应该是衣服。
“这周围看过了吗?”许明之问何煜。
何煜点头:“看过了,没其他发现。”
许明之不放心,还是决定自己去看一看。他顺着坟头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正如何煜所说并未有发现,连穿行痕迹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人是凶手的话,那他很有可能又扛着那具尸体回到了先前那条小路上,从那条小路进入的林子,去的坟地。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停在那条小路上呢?是因为那条小路的入口离他们进来的路很近,很容易被发现吗?
这也未必不是理由。不过,许明之还是觉得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太远了。如果只是为了不被轻易发现,往边上走上个五十米左右就基本看不到了,完没必要走这么远。
他一边沉思,一边又回到了原点。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完成采样了,正如他刚才推断的,车轮印是摩托车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型号的摩托车还不能完确定,但从轮胎尺寸和纹路来看,初步推断应该是最常见的那种三铃摩托。至于那块碎布料,只能确定是棉质的衣服,除此之外判断不出更多信息了。要做更深入的检测,得回到单位之后才行。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坟地那边要准备挖坟了,问要不要等许明之过去再开。许明之让他们带个人过来这里做个标记隔离一下,然后自己则带着何煜立马赶了过去。
他们到了之后,鉴证科的人开始指挥民警挖坟。许明之一边看着,一边问其中一个鉴证科同事:“袁主任,刚有什么收获吗?”
袁主任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坟头的泥土,道:“看那些泥土的颜色,再加上最近几天的天气,初步可以推断,这具尸体被埋进去的时间应该就是这两天。另外,我刚简单看了一下那只手,尸体在被送来这里之前应该在冰柜放过,所以想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恐怕有点难,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许明之点点头。
尸体埋得并不深,所以才会被狗闻到了味道把这个坟给挖开了。他们话刚说完,尸体就已经被挖了出来。
尸体整个蜷缩着被塞在了一个只有七八十公分长的麻袋里。麻袋上血迹斑斑,有些甚至还有些潮湿。
几个民警合力,在鉴证科同事的指挥下,把整个麻袋搬了出来,放在了一张早就铺好的塑料单子上。
有鉴证科的同事上去采样,完成后,拿起剪刀开始剪开麻袋。麻袋一剪开,露出来的景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这麻袋上会有这么多血迹。只见青白蜷缩的尸体上,满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尤其是那条脖子里的伤口,更是深达脊骨之中。
良久沉默后,袁主任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应该是想分尸没分成。”
分尸是需要技巧的,人体骨骼坚硬,没有趁手的工具和一定技巧是很难成功分尸的。
许明之干了七年刑警,凶杀案也经历过不少了,但像眼前这样的场景,却还是头一回见。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后,问袁主任:“看伤口,凶手应该是在把尸体放冷柜之前动的手吧?”
袁主任点头,接着上前开始做初步尸检。
许明之在旁边看了一会后,退到坟头边,翻弄起那些泥土来。
何煜凑过来问:“老大,你找什么?”
“随便找找。”许明之回答。
何煜闻言,便也上了手,两人把泥土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何煜一时投入,竟把下层的水泥棺材给翻了出来,这可把何煜给吓得不轻,忙不迭地给人鞠躬道歉。
这年头水泥棺材很是少见,不过有些老人信这些东西,就会有这样的要求。
许明之让何煜赶紧给人埋好后,然后叫过一旁的民警,问道:“那些村民在哪?”
“就在林子外面那个岔道口那里。”民警回答。
许明之闻言,跟袁主任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何煜往林子外走。到了民警说的岔道口那,却发现之前十来个村民已经走得只剩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之前没见过的。
许明之皱眉质问负责看人的两个民警:“怎么回事?不是说让那些人都留一留吗?都采完鞋样了?”
民警一脸苦涩:“他们一听要采样,都跑了,我们实在拦不住。”
剩下的几个村民里年纪最长的,在旁听到许明之和民警的对话,帮着辩解了一句:“他们也就是怕沾事,不过我都记得是哪些人,回头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许明之闻声看向他,是个精瘦的男人,有点年纪了,估计有五六十岁的模样,大概是常年干农活的缘故,皮肤晒得黝黑,但眼神很亮,显然这人虽然也有些年纪了,身体底子不错,精气神很好。
“张伟顺?”许明之问。
男人点头,接着指了指他身旁的两人:“许队,这两个都是我儿子,一个叫张良成,一个叫张学义。他们俩刚赶过来,没去过里面。”
许明之顺着他的介绍看了看这两人,张良成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西装裤,看着老成些,应该是哥哥。
“许队,你好,久仰大名。”张良成上前一步伸手要与许明之握手,同时又说道:“我是下城区区纪委的,我们之前还见过一面,您可能不记得了。”
许明之确实不记得了,不过张良成竟然是区纪委的,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这种事扯上了政府单位里的人,总是要多些忌讳。
许明之朝他晃了晃手,道:“刚挖过泥,脏。”
张良成见状便收回手,问许明之:“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许明之斟酌了一下,道:“目前鉴证科的同事还在采集证据,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张良成闻言点点头,又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许队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力配合。就是有一点,那坟里埋的是我母亲,如果你们证据采集完了,能不能尽早让我们把坟恢复原样?”
“这个没问题,等鉴证科那边确定工作都结束了之后,我通知你们,不过,最好是等个一两天,以防万一。”许明之说道。
张良成有些不明白许明之的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
许明之接着问起张伟顺:“现场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
张伟顺却摇头:“不是,是我们村上的人,他早上来这里砍竹子,他家的狗把坟给刨开了,一直冲着叫。他觉得奇怪,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人,然后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母亲是十年前去世的,当时上山的时候,还是他帮忙抬的棺材,所以他很清楚这坟里有些什么。”张良成在旁边帮着补充了一句。
许明之看了一眼何煜,见他拿着笔正记着后,便又重新看向张伟顺,道:“那你们到了之后,有动过现场吗?”
张伟顺摇头:“我一看里面有个人,就知道这事不对,哪里敢动,立马就先给良成打了电话,他让我报警,我就报了警。”
“你刚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许明之又问。
张伟顺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后,递过手机给许明之看:“早上八点多。”
许明之看了一眼后,让何煜记下时间。等他记好,又吩咐何煜:“你跟着张叔去找一下这个人,然后顺便再去找一下先前来过现场的那些人都录一份口供。”说完,他又冲张伟顺说道:“那张叔这事就麻烦你给带个路了。”
张伟顺很是配合,忙不迭地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您太客气了。”说罢,招呼何煜跟他走。
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张学义这时忽然开口,道:“爸,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张伟顺一听,转头看向许明之:“许队,他能一起去吗?”
许明之看了一眼那个张学义,这父子三人其实眉眼都很像,不过这个张学义可能像母亲更多一些,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之气,不同于张良成的老成,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我弟这个人从小就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张良成不知是怕许明之多想还是怎么的,忽然在旁解释了一句。
许明之点点头表示可以。
张伟顺感激地笑了笑后,带着两人往不远处走。他来的时候开了一辆电瓶三轮车,张学义和何煜坐上了他的三轮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