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逸修就算是万箭穿心,依旧是不敢出去面对恐怕已经恼怒到一定境界的墨言,坐在一边生闷气。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安然练习素描,其实是想画一幅端清王爷的画像送给墨言。
这个时代没有相机,而画师又没有写实画师,大部分都是写意,即便是写实,画出来,也和真人相差很多。
安然想自己画一幅,只是从未学过画画的她,实在是手残。
在端清王爷洗漱时,她练笔画的笔筒竟然被看成了鬼画符,也是过分!
现在端清王爷出来了,安然看一眼端清王爷,低头在纸上画几笔,幸好的是,她之前嫌毛笔用的不舒服,让人做了炭笔,用来画素描,还勉强合适。
端清王爷感官何等敏锐,虽然他在看书,但是安然一眼又一眼的偷瞄并没有瞒过他。
终于他被看的有些不耐烦,抬头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然正在聚精会神的偷瞄端清王爷,被抓了个正着,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没做什么!”
端清王爷皱眉,“说!”
“观察您!”
端清王爷眉头皱的更紧,“原因?”
“想给您画一幅画像!”
端清王爷一愣,然后想起他刚才看到的鬼画符,神色顿时就有些怪了,“刚才那鬼东西,也是在画我?”
安然赶紧摇头,“不是,是笔筒!”
端清王爷视线移向自己的笔筒上,想要看看自己的笔筒是否生的如此抽象,他看了好一会的笔筒,又想了一下刚才他看到的鬼东西。
半响之后他摇了摇头,评价道:“浪费时间!”
安然简直欲哭无泪,她知道她天赋有限,水平更是惨不忍睹,但是她也在努力了,怎么就浪费时间了?
坐在一边不安的侯逸修闻言,眼睛却亮了,安然给王爷画画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要给谁的。
墨言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高兴,说不定一高兴就能放过他了。
侯逸修站起来就想偷溜出去。
安然看了一眼他,淡淡的说道:“不许告诉他。”
侯逸修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安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安然特别冷酷无情,“不行!”
画像的事,她不知道在这十天里,她能否画出来,而且安然也不想让墨言觉得,有了画像,心里有了些许安慰,更不肯退让了。
侯逸修低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坐了回来。
安然看了一眼他,“你安心坐着吧,我会给你求情。”
侯逸修惊恐抬头,“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我还能少挨点揍,你越求情,我会越惨。”
“我口才有那么烂?”
“和你口才没关系。”
和墨言那个大醋缸变态的占有欲有关。
安然挑挑眉,“你高兴就好。”
我一点都不高兴。
安然不再理会侯逸修,接着观察端清王爷,然后练习素描。
端清王爷虽然嘴里说着她浪费时间,却悄然间坐正了,让安然观察的更仔细一些。
安然嘴角翘了翘,没有说破,而是更加用心的在画。
她一定要画出一幅能表现出王爷神韵的画像,无论是给墨言留下一个念想也好,还是给端清王爷留下在这个世间来过一趟的证据也好。
世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除去越来越不安的侯逸修,房间中的气氛其实不差。
依旧在外面等着墨言,就没有那么安稳了。
他站在门外,盯着房间,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双墨眸中满是担忧和犹豫。
他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每次他想用内力探查,都会有一股内力将他挡了回来。
是父亲。
只是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
墨言想要推门进去,可是每次都犹豫再三,终是没有进入。
无论如何,父亲不会伤害安然,难道父亲是在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墨言这么一想,眸中划过一抹急切,将手放在门上,只是放在上面,却依旧没有动。
天一点一点昏暗下来,墨言觉得,这是他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下午。
到了晚饭时间,侯逸修开了口,“该用晚膳了,你还不走吗?”
“啊,这么晚了啊。”
安然收拾了一下东西,抱着厚厚一摞她练习的素描,说道:“打扰了王爷,我该走了,明天再来给您行针,您用了晚膳,也早些休息。”
“恩。”
侯逸修还在屋里坐着,不肯动,见安然看过来,说道:“我研究了一些药膳,一会给王爷做。”
安然知道他是在躲墨言,也没有拆穿他,点点头,就走了。
安然推开门,就看到墨言正欲推开门进来,看到安然,先是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并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又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也没有异样。
墨言彻底放下了心,放下心之后,又生气了,“为何迟迟不出来?”
“你呢?为什么不进去找我?”
安然不出来,其实也是在用这种方法逼迫墨言,见他会不会因为担忧她,而进去找她。
可惜,并没有。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面对时日不多的亲生父亲的逼迫,墨言都能不退让,更何况是对她小小的担忧?
只是安然心里依旧有点难过就是了。
墨言抿了抿唇,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安然没有说话,绕过墨言,离开。
墨言顿了一会,才跟上了安然,两人一路无言回去,安然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墨言一把拉住了她,“父亲不会伤害你。”
安然知道这是墨言在解释了。
其实她一路上走过,已经不生气了,而是有些内疚。
她在逼迫墨言,是想他能见端清王爷一面,不留遗憾,虽然也是为他着想,但是何尝不是站在了王爷一边,一起对付他?
现在最难过的就是他,她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在他的伤上撒盐。
安然看着他,笑了笑,“我没有生气,对不起,我刚才在逼你,只是不想你留遗憾,你也别生气。”
墨言紧紧抿唇,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一用力,将安然拉在怀里,死死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