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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姑娘尽管讲来就是。”
江宁收回目光,正色道。
贺玉瑶盈盈一礼,娇声道:
“大人这次来苏杭,不过大半月的功夫,便已然剪除了两个镇守太监,只剩下一个吴开山战战兢兢。
如此消息传到各地税监的耳朵里,必然会更不利于大人掌控税监司。
是故以奴家浅见,大人若是要尽快稳定局面,便要选出新的镇守太监,将他们收服在麾下,好起到稳定人心之用。”
江宁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说来本官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只是人选嘛,久久难以确定。
玉瑶姑娘久在贺府,想是接触得多了,不知可否有好的建议?”
贺玉瑶听得此话,心中一喜,连忙道:
“正要说与大人知晓。
这两个新的税监人选,切不可从司礼监中选出,否则怕是又要与大人敌对。
而我大明,可不是只有一个京城。”
江宁接过话头道:
“姑娘说得是金陵?
是了,金陵皇城内也有一群内侍班底,却都是放逐此处养老的,无有半点实权。
只消本官施加些恩惠,他们必然感激涕零,效忠于我。”
“大人所说,正是奴家所想。”
贺玉瑶眨了眨美眸,忽地道:
“看来,大人与奴家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江宁听得她猛地把话头转到此处,好险没被一口水呛死。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确实很厉害。
当下便起了许多兴趣,与她热切地交流起税监司问题来。
一旁侍奉着的郑芳蕊瞧了,顿时便不高兴起来,小嘴儿撅起,脸上尽是酸溜溜的神色。
……
苏杭变天了。
两大镇守太监被江宁以雷霆手段连根拔除。
其中与之沾染的两地富商豪门,更是不知倒台了多少。
一时间人心惶惶。
其中又以织造太监吴开山为最,生怕江宁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
由此,他干脆闭门不出,将织税监给停摆了。
而加上其余两个镇守太监还没上任,苏杭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江宁闻得此消息后,当即便派人请了吴开山上门。
“属下,属下见过大人。”
吴开山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跪地拜礼。
他临出发前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
却没想到真到这个时候了,心里实在怕得要死。
“吴公公快些起来。”
江宁起身主动将他扶了起来。
“公公不必担心,本官此次找你来,不是来问罪的。
相反,还要请你好生做这个织造太监,为本官安定税监司哩。”
“大人?”
吴开山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宁。
江宁微微一笑,当即勉励了他开设布庄让本地百姓自产自销的做法,却又叮嘱了不可过度压价苛待百姓。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下来,吴开山终于相信了自己不用步那两个同僚的后尘。
他连忙重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向江宁宣誓效忠。
江宁笑道:“还请吴公公回去后,尽快重新将布庄开起来,以免叫百姓没了销路。
不然出了大乱子,你我担待不起啊。”
“是是是。属下这便命人去办。”
吴开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离开江宁行辕后,又恢复了往日神纠纠气昂昂的风采来。
而他离开没多久,张天师兄妹便再度上门。
“贫道与舍妹这次来,是向大人正式辞行的。”
江宁点了点头:
“此间事情已了,我也到了回京的时候。
看来我与贤兄妹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相见,需得等到何时?”
张天师打了个稽首道:
“大人不必如此介怀,有缘自会相见。
我们前番两船相撞,贫道落水而得大人相救,可不就是缘分。”
“哈哈,此言有理。”
江宁顿了顿,突发奇想道:“对了,久闻龙虎山道法高深,不知天师临走前,能否为我相上一面?”
“这自是无有不可。”
张天师欣然应允,当即便摆开架势,连连掐了好几个手势,仔细看起江宁面容来。
良久后,他犹豫着道:
“说来奇怪,大人一生原本应是平平无奇,却陡然改了命,遇上贵人自此一飞冲天。
如今已是贵不可言,日后官运亨通不在话下。
只是,难免脚下累累白骨,还请大人谨记……”
江宁听了,面上应着,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
他自从入仕以来,升迁如火箭般快速,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不知道有多少。
日后难免对上,弄个你死我活。
若是他要保一家人来之不易的富贵生活,甚至改变历史,将大明带上新的高度,那势必要将大权牢牢握在手中。
如此,胆敢挡他上升之路的,统统都得死!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张天师起身道:
“眼下时辰差不多,我与舍妹也该去赶路了。
大人,我们就此告别了。”
江宁起身拱了拱手,又看向张玄月主动打招呼道:
“小丫头,那我们来日再见了。”
张玄月好似被吓了一跳,慌忙避开他的视线,糯糯道:
“谁,谁要见你啊。”
“玄月。”
张天师面色不愉地唤了一声。
不想张玄月理都不理,轻跺莲足,当即便转身跑了出去。
“大人,舍妹想是身子不大舒服,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江宁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明明自己前两天还救了她呢,要不要那么冷漠。
看来女人无论大的还是小的,心思都摸不准。
又过来两日。
江宁将苏杭之事收尾,便准备赶紧开赴金陵,选两个新任税监出来。
如此,江南一行才算圆满结束。
只是在出发的前一日晚上,贺玉瑶突然又找了过来。
“奴家玉瑶见过大人。”
“姑娘请坐,不必多礼。”
江宁喝着茶,奇怪地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子。
自贺然死后,她由于是犯官家眷的身份,一直闭门不出。
他还道以后都见不到了呢。
怎得在他临走前,又过来求见了。
其实,江宁并不很想见这个女人。
因为对贺玉瑶,他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想她待在贺然身边多年,听了他的命令以色娱人为贺府谋取好处。
足以说明其中不少事情她都知情,甚至参与的。
前番却又突然拿出这么多罪证来,一下子便把贺然给卖了。
或许她真的很憎恨贺然,但要说里面没点别的原因,江宁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再加上上次献计时的那副冷静智慧模样,与平日里妩媚多娇的模样大相径庭。
属实叫他看不透,此女到底是何等样的人。
贺玉瑶见江宁愣愣地出神,轻咬着红唇,主动开口道:
“奴家此来,实乃有一事相求大人。”
江宁回神道:“姑娘但讲无妨。”
“大人不日便要离开杭州,此处便也不再是钦差行辕。
贺然犯下如此死罪,这座府邸势必会被官府查抄收走。
如此一来,奴家便没了住处……”
江宁闻言恍然,当即道:
“姑娘勿忧,本官会让人帮你解决新的住处的。”
不想贺玉瑶摇了摇头道:“奴家非是这个意思。
大人也知道,贺然吃人的事情已经宣扬开来,奴家到底是他干女儿,委实没有脸面再待在杭州。
所以,奴家想请大人去金陵时,能不能捎带奴家一道前去。”
江宁犹豫了一下后,道:“既然姑娘有此相求,本官自然不会拒绝。”
说实话他本来应该避嫌的。
但为了还清贺玉瑶反正相救之恩,还是答应了下来。
“奴家谢过大人。”
贺玉瑶抬起头,美眸中眼波流转,浅笑盈盈,一瞬不眨地看着江宁。
好一会儿后,她才起身福了一礼:“奴家告退。”
说罢,她转身踩着莲步款款而去。
独留下江宁看着她扭着纤腰,婀娜多姿,娉娉袅袅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