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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完了一系列人员调度后,焦芳垂着双手恭敬道:
“下官私以为,大人应尽快将吏部掌于手中,如此才能彻底掌控文武百官升迁调度。
不然仅靠下官一个左侍郎,上头还有尚书马文升在,有些时候很难便宜行事。”
江宁瞥了一眼他。
他当然知道这老头的意思,无非就是想代替马文升为吏部天官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吏部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那才安心。
“嗯,焦大人说得有道理。”
得到江宁暗示的焦芳登时大喜,连忙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礼部与兵部,不说掌控在手,但必须听大人的话才行。如此,才好实现大人胸中抱负。”
江宁微微一笑:“急什么,稳扎稳打便是。”
说着,他站起身子道:“走吧,一齐进宫,我要面见陛下去。”
两人一道出了武安伯府,坐上轿子进城。
进了宫后,焦芳告别江宁前往值房办公。
江宁则是一路来到暖阁。
却见朱厚照并不在此,只剩两个小黄门在。
这时,一道奸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呦,江大人今日怎得得空进宫了?”
江宁转身一瞧,只见正是刘瑾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刘公公,陛下呢?”
刘瑾答道:
“陛下今日难得雅兴,到后宫请了太皇太后、太后并皇后与几位娘娘,还有公主们,说是要唱戏给她们听呢。”
江宁抽了抽嘴角。
还真是这为主儿干得出来的事情。
什么好玩儿做什么,从不在意旁人眼光。
“陛下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大人不若随我去司礼监坐坐?”
“正有此意。”
江宁笑着点了点头。
他今日要找朱厚照说的事情,还真得刘瑾答应不可。
两人入得司礼监值房,各自坐定。
刘瑾亲自给江宁倒了杯茶,道:
“多亏了前番大人出的主意,咱家找了两个落魄秀才一齐筹谋奏疏。
嘿,还真管用,省了咱家不少事儿呢。”
“能帮到公公便好。”
江宁面上客套,心中却是暗暗提防。
刘瑾自从掌握司礼监后,开始提拔他自己的人来,野心增长在所难免。
比如陕西布政使魏明礼便是他亲自提拔上去的。
此人原本只是个刑部右侍郎,仕途大抵这辈子到头了。
可如今却成了封疆大吏,敢不对刘瑾感恩戴德?
不过,江宁今日要对刘瑾说的事情,倒还就和这事儿搭上关系了。
就在他准备提出来的时候,刘瑾反倒先开口了。
“大人今日进宫却是进得巧,咱家正有一件要事,需与大人商议呢。”
“哦?公公但讲无妨。”
江宁不露声色,先将自己的念头放了下去。
“前番于大人府中喝酒时,大人说得那席话,真叫咱家是茅塞顿开。
先不提开海之事,咱家回来后就琢磨,身为司礼监掌印,一样可以提出些好的朝政国策来,为天下百姓做些贡献。
如此,亦能青史留名不是?”
见刘瑾一本正经的模样,江宁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道:
“那公公,是已经想出来了?”
“不错,正要叫大人看看可不可行呢。”
说着,刘瑾突然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堆奏疏来。
江宁看着厚厚的一摞,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等他打开一看,却是发现里面好些建议政策,确实不错。
而且涉及了方方面面,六部中除了礼部,他占了。
比如官员不得在户籍省份任职,以免发展裙带关系,并将此列入吏部考评中。
又有打击走私的违法商人,改变文官治军使得军队战力低下的现象等。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很多,大体都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可见刘瑾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只可惜,理论相当不错,但就是实行难度很大。
无他,改革太激进了。
这要是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知道,一定会强烈抨击的。
“江大人以为如何?”
刘瑾满脸希冀地看着江宁道。
“咳咳,公公这些革除弊政的建议,实在叫本官叹为观止,佩服之至啊。”
听得江宁如此言语,刘瑾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朵菊花。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在他看来,江宁是顶顶有本事的人。
他说好了,那一定就是好了。
不过江宁又道:“只是其中尚有些小小瑕疵,这便为公公指出。”
“大人请说。”
刘瑾连忙正襟危坐,一副认真聆听模样。
江宁也不客气,直接道:“这里,公公建议户部每年突击检查地方府库的钱粮,以防贪污盘剥,本意是极好的。
但一年十次未免多了些,平均下来一月便要一次。
若是如此,岂非户部的官员一年到头都在巡查路上,那户部本部的职司政务,不是耽搁了?”
“对对对,是咱家疏忽了!”
刘瑾一拍大腿,深以为然。
接下来江宁又指出了些错漏。
刘瑾一一认真听了,决议重新修改一下。
“哎呀,幸好今日找了大人商议,不然如此便呈于陛下,那群百官怕不是又要闹了。
说不得还要弹劾咱家胡乱干预政事。”
江宁附和笑笑,并不说话。
就算是改了以后交上去,也肯定遭到反弹啊。
等刘瑾小心把奏疏收起后,江宁道:
“实不瞒公公,本官今日却也有一事想与公公商议。”
“哦,大人但讲无妨。”
“公公知道本官想推广新作物,但无奈产量不得确定,百官一致反对。
是以本官想着寻一省之地试种,等有了结果,若是真的高产,那自然得以推广。
介时粮食问题不用担忧,我们的开海便可提上日程了。”
刘瑾一听与开海息息相关,当即道:“大人想选哪儿?”
“正是陕西行省。
陕西已是比不得汉唐时候,如今田地多荒芜,肥力下降严重,难以种植小麦等粮食。
不过本官想要推广的番薯,却是十分耐旱,正好合适那些相对贫瘠的土地。
所以,除了在良田水田以外的下等田地,乃至山坡或是荒地,皆试种这番薯。
到时候亩产出来,陕西百姓便不会再饿肚子,如此浩荡恩德,怕是要对公公立生祠呢。
公公以为若何?”
刘瑾顿时眼睛一亮。
他就是陕西人,乡土情节又严重的很,自然想造福家乡百姓。
向江宁再三确认一定高产,旱涝保收以外,终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大人放心,咱家这便知会魏明礼一声,让他即刻着手准备。”
“如此最好。”
两人正谈笑时,一道人影突然闯了进来。
刘瑾看去,却见好似是个宫女,正要呵斥,却忽然面色大变,连忙拜见道:
“老奴参见陛下!”
江宁一愣,看清真的是朱厚照后,同样见礼。
只是他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明显憋着笑。
因为此时的朱厚照涂脂抹粉,穿着裙子一身女儿家打扮,还真有些雌雄难辨。
“江侍读也在?最是好了。
我好心请了太皇太后与太后看我的戏,偏他们说我这样不合礼数,就差没把我呵斥一顿。”
朱厚照满脸不高兴地念叨时,又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皇兄,你把衣服换下来啊。”
只见云安公主小跑过来,裙摆飞舞间,露出裹着玉足的小巧弓鞋。
江宁上次见到她,还是小半年前。
那么久不见,云安肉眼可见地变了许多。
气质更温婉娴淑了,愈发有了皇家公主模样。
脸蛋身段也成熟了不少,稍稍褪去了青涩。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呀,江大人也在?”
云安乍一看到数月不见的江宁,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忙不迭转过头去,眸中有点点星光闪烁。
“皇兄,快把衣服脱下来,你一个皇帝穿成这样在宫里乱跑,也不怪母后和祖母不高兴呢。”
朱厚照撇了撇嘴,满脸不以为然,但还是在云安帮助下脱起裙子。
而江宁见他脸上还有着浓浓的脂粉,便拿出帕子准备给他擦拭一番。
可忽然意识到这帕子好像是云安的,连忙又收了起来。
只是云安眼尖,还是注意到了帕子。
她当即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一颗芳心顿时乱颤起来。
也难怪,一个男子随身带着一个姑娘的贴身锦帕,真的很叫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