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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玥儿走出地牢,便见几个手下齐齐围了上来。
“小姐,还是那句话,等救下虎哥,就把这狗官砍了脑袋,好祭奠数百弟兄的在天之灵。”
“是啊小姐,不杀了他,咱弟兄出不了这口气!”
杨玥儿听了昨晚江宁的一番话,现在有些迟疑:
“救下哥子离开就是了,江宁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随便杀了不是多造事端?
何况他确实是个人才,我还挺想和他继续聊聊,若是他能加入我们……”
“小姐糊涂啊!
那狗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荣华富贵享尽了,怎么会加入我们干这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不杀了他,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们交代啊!”
众匪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底把杨玥儿说动了。
她银牙一咬,点头道:“好吧,等救了哥子,就把他杀了!”
站在角落的丫鬟秋纹听此,嘴角悄然上扬,眼中露出一抹得逞之色。
王道人进入京城的内城后,先是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不叫戒严巡逻的兵丁引起注意。
旋即假意经过五城兵马司衙门,将书信和玉佩一齐丢过了围墙。
紧接着快步离开,遁入了热闹的街市中。
就在他在一处茶摊暂歇时,一个青年男子突然出现。
王道人只当他是要算命,懒洋洋地叫他坐下,就要拿出工具。
却见男子将手搭在桌上,变换了几个动作。
王道人目光一凝,旋即也做了几个手势。
接头完成后,男子小声道:
“奉教主令,让你务必将江宁的性命保下来,不得有误。”
王道人面色骤变。
他昨晚还和秋纹商议一定要把江宁弄死,好为圣教大业除掉一个绊脚石。
“这是为何?”
“潜龙要出渊,可不要有虎狼相随?”
另一边。
五城兵马司衙门捡到书信后,不敢耽搁,连忙层层上报,很快传到了朱厚照耳朵里。
朱厚照连忙召集内阁和六部九卿前来,商议如何相救江宁。
“诸卿,按照江卿信中所言,如今杨玥儿等匪盗尚且不知杨虎已经逃离,准备交换两人。
不知你们可有何妙计,借助这个机会救出江卿?
若是成功搭救,朕重重有赏!”
众臣闻言,虽是无比心动,但一时间确实拿不出办法来。
按照信上所说,匪盗依旧逗留在京师。
可都找了一天一夜,就差把城掀过来了,都没找到。
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啊。
李东阳老神在在地思量了好一会儿后,上前一步道:
“陛下,匪盗是因为要交换人质才没有杀害江大人。
可如今杨虎并不在朝廷手中,若是被他们知晓,江大人难免遭到危险。
是以依老臣之见,先假意答应他们请求,但需拖上三五日。
趁着这个时候将京师更加严密封锁,任何过往行人都要严加盘查,同时命厂卫私下寻找江大人所困之处,看看可有机会搭救。
若是不成,便在交换人质时,提前于约定地方埋伏兵士,将匪盗一网打尽。
只要我们小心些,不怕会伤到江大人。”
“陛下,李阁老所言甚是,臣以为依照此计,定能救出江大人,”
李东阳话音刚落,焦芳便迫不及待道。
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陛下,老奴也以为李阁老此计甚妙,总要拖延些时日,容我们打探消息,伺机搭救江大人才是。”
刘瑾也出言附和道。
他此时顾不得什么内外廷之争。
毕竟到现在为止,江宁都是他们八虎的主心骨。要是出了差错,叫他们以后怎么和外廷斗?
朱厚照点了点头,大喝道:
“那便按此计行事吧。
务必将江卿救出,不然一个两个,都给朕罢职!”
就在宫中商议完的半个时辰后,王道人满怀心事地回到了道观。
前脚要杀江宁,后脚就变成了要保住性命,这让他怎么去和杨玥儿说。
“道长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杨玥儿瞧见王道人身影,急不可耐地走了上去。
“小姐无需担心,朝廷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三日后便交换人质。”
“太好了!我哥终于有救了!”
杨玥儿心中的阴霾终是驱散了不少。
她从小就与杨虎这个兄长感情好。
自从杨虎出事后,她是心急如焚。
王道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杨玥儿身后的秋纹,又道:
“小姐打算救出虎爷后,怎么处置江宁?”
“自然是杀掉了!”
杨玥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王道人咳嗽几声,委婉道:
“小姐,虎爷大业未成,尚在准备阶段,何况这次我们元气大伤,势力被连根拔起,起事更是遥遥无期。
若是这次冒然杀了皇帝宠臣,恐怕于我们大业不利。
不若先暂时放了他,小姐以为如何?”
听得此话,几个匪盗当时就不舒服了。
“道长此前还说要杀了江宁慰藉弟兄们在天之灵呢。
怎得今日又改了口了?莫不是怕了官府?”
“小姐,你莫听道长言语,该杀还是得杀,让狗皇帝瞧瞧我们的厉害!”
杨玥儿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
王道人见此,浑浊的眼中泛起一抹杀意。
过了一会儿后,他进到道观一处房间,秋纹悄悄跟了进去。
“你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还说要杀了江宁?”
王道人看着面前的秋纹,叹了口气道:
“我的圣女啊,不是我胡乱改变计划,实在是教主的命令啊。”
“教主?”
“不错,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不日就要出宫北上,江宁是其中关键人物,他必须要伴在皇帝左右。
为了不打草惊蛇,钓到这条金龙,我们只能保住江宁性命。”
秋纹张大了红唇:
“这可如何是好?杨玥儿秉性我最清楚,确定了的事绝对不会更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道人脸上浮现凶光,恶狠狠道:
“你今日再劝劝她。若是还不应,一不做,二不休,晚上干脆杀了她。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圣教大业!”
秋纹点了点头:“好。”
旋即两人商议一番,定下计划。
子夜时分。
秋纹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站起身,看了眼睡在旁边的杨玥儿,见她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道观门口,随便找了理由糊弄守门的盗匪,几个轻巧的纵身便闪进了后边的树林中。
黑暗中,王道人已经带着十余人等在那里。
“怎么样了?那杨玥儿可答应了?”
“没有,我说了几次,她都坚定要杀江宁,我怕说多了她起疑心,便没再劝。”
王道人冷笑道:“这是她自找的,莫怪老道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他便要招呼人手悄悄摸进道观。
“嗖嗖!”
就在这时,几柄飞刀射来,两三个白莲教好手应声倒地。
秋纹瞳孔猛地一缩,她对这飞刀的样式再熟悉不过了。
“是杨玥儿!”
众人闻言大惊,连忙查看四周。
却见周边尽是黑黢黢的,根本没看见人影。
“怎么会,她怎么会发现的?莫不是我真叫她起疑心了?”
秋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自语道。
黑暗中,杨玥儿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喃喃道:“白莲教,统统该死!”
就在王道人和杨玥儿对峙之时,五城兵马司衙门也是灯火通明,繁杂喧嚣,不似往日一般寂静。
三厂一卫加上刑部、大理寺的官员们纷纷汇聚在这里。
一边查阅浏览搜集的请报消息,一边派出一拨又一拨人马,大索城,誓要把江宁找出来。
白文卿顶着满脸疲惫,疯狂查阅着情报,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自从因为他的大意导致江宁被抓走,他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两天两夜过去,他愣是一刻都没休息过,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忽然,白文卿停下了翻阅卷宗的动作,目光直直地看着当前一页上的文字。
紧接着,他激动地叫来一个主簿,问道:
“这,这处道观你们有无派人查过,有个道人在这几日经常出入,显然不同寻常。”
主簿看了眼白文卿,只当他是魔怔了,但还是如实道:
“回大人的话,京城实在太大,我们人手虽然不少,但分散城还是捉襟见肘。
像这种外城的废弃道观,实在太多,根本腾不出人手去查。
何况这两日城中人心惶惶的,客栈酒楼都不接待客人了。
这道人胡乱寄住在道观里,也是情有可原。”
白文卿紧紧皱起眉头,思量一会儿道:
“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我亲自去查!”
此时的他,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都不肯松手,非要亲眼见上一见才能安心。
这时,张和走进堂中,瞧见白文卿要出去,询问一番后,心下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我陪你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