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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攒动的青玉街上。
扮作卖炭翁的七爷看向乔装打扮的杨玥儿低声问道:
“玥儿,刚才你怎得不动手?
以你的飞刀功夫,江宁必死无疑啊。”
杨玥儿紧紧抿着红唇,眸中闪过一抹心虚,岔开话题道:
“叔,刚才人太多了,要是我杀了江宁,我们一定逃不脱的。
横竖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次。”
“唉,好吧。”
七爷没有察觉到杨玥儿的异样,无奈道:“今日应是不成了,我们先回城外,找虎子他们会和。”
“好。”
两人旋即向城门赶去。
走到时才发现已经戒严,城许进不许出。
询问了几个路人,得知江宁下令严密搜查白莲教,城门封禁,要一直等到白莲教余孽尽数被抓捕后,才能重新恢复秩序。
杨玥儿听罢,柳眉舒展,只觉莫名地畅快。
她眼前仿佛浮现了那道站在窗边,向百姓们大声宣告,正气凌然颇具威仪的身影。
久久不能散去。
“叔,看来我们是出不了城了,需得另寻藏身之所。”
“也只能如此了。”
钱安、钱平兄弟被逮捕归案后,江宁请了代王、周南和自己一起会审,很快便彻底定下了他们的罪名。
即私通鞑子倒卖军械,加入白莲教阴谋造反等。
随后大同巡抚周南一声令下,钱安兄弟并参与私通鞑寇一案的一众商人尽数被押到菜市口问斩,家产充公。
势力如日中天的钱半城就此倒台,钱府也被查抄,搜刮出金银财物、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至于他的家眷则统统充入教坊司,算是真正与民同乐了。
除此之外,城搜捕白莲教的行动也大有斩获,但凡与钱安兄弟来往密切的一应商贾富豪,并大同文武官员,俱是秘密收押逮捕。
至于到底是不是白莲教徒,有没有犯下罪行还需要好好审查,没两个月功夫下不来。
由此,大同官场地震,一场浩荡的清洗由此展开。
代王府密室。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地牢,各式刑具俱,以作严刑拷打之用。
而审问的对象,则是众人皆知已经被砍头的钱安。
其实,当时死的不过是一个死囚替身,为的就是传出消息,叫白莲教误以为钱安身死,放松警惕。
这样时间一长,他们以为风声过去,隐藏甚深的白莲教才会纷纷露头,卷土重来。
如此,便能找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江宁负手而立,看着被绑在架子上,浑身血污,已经陷入昏迷的钱安,皱眉道:
“这厮骨头这么硬?”
负责亲自拷问的张和解释道:
“大人,此人好似会什么白莲教的秘法,每次拷打时都会自己晕倒过去,怎么打都不醒,已减轻自己的痛楚。
属下拷打了一个晚上,各种刑具都用上了,还是半点效果也无。”
“白莲教秘术?”
江宁眉头皱得更深。
这大抵是类似某种自我催眠吧。
看来白莲妖教发展数百年,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既如此,先不管他,秘密关押,待来日回京后,一齐带回去另想办法。
白莲教根生蒂固,想要铲除他们,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啊。”
江宁不由得想到了郑芳蕊那一手银针秘术。
那可比催眠还要厉害。
若是请她出手,应该会起到效果。
莫名地,他不免又想起了那日郑芳蕊似嗔似怨地对他剖白心意,心中涌出一股悸动来。
离开密室后,江宁向代王告辞,回返驿馆。
而他刚刚进门,便听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还有人敢在城中纵马?
江宁回头看去,却见胡大刀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启禀大人,末将有要事禀报。”
“进去说。”
两人来到大堂,江宁屏退左右,又让侍卫好生把守门外。
“发生了什么急事?”
“回禀大人,花当带着兀良哈三部并女真三部的头人首领,已经抵达得胜口关外,想要求见大人。
杨将军得到消息后,便派末将飞马来报。”
“好!”
江宁抚掌大笑:“他们总算是来了。只要会盟一成,大明数年之内,都不用再受草原祸患了。本官这便前去。”
这时,胡大刀又抱拳道:“奉三边总制杨将军之命,末将与许泰将军护卫大人左右,赴营会面!”
“如此最好。”
江宁当即点起自己的侍卫,带上白文卿、张和、吴丑奴,一齐奔赴得胜口关外。
只见关外数里之处的一片密林前,有一座临时搭建的大营。
说是大营,其实也就是几顶简单的帐篷而已。
因为这次会面,只是各部的使臣与江宁初步谈判。
花当则率五千大军另藏他处,以免被鞑靼的探马发现。
江宁带着上百人马奔到营前。
只见各部使臣已经带着几十个蒙古侍卫驻足相候。
算得上是诚意满满。
对此,江宁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他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拱手道:“本官江宁,奉大明天子之命钦差北疆,闻知诸位使臣到来,特来相唔。”
为首的使臣是个身形挺拔高大、面容坚毅的中年汉子。
只见他抱拳笑道:“江大人之名,我在草原也是早有耳闻了。我乃兀良哈部的使臣阿思兰。
身后这几位则是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还有女真建州、海西、野人三部的使臣。”
阿思兰指着身后众人为江宁一一介绍。
“本官有礼了。”
江宁的目光在女真三部使臣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相比朵颜三卫,这些人无疑更加该死,免得日后贻害无穷。
“外面风雪甚大,我们还是进账再议吧。”
江宁说着,让白文卿等人在外等候,自己当先抬脚走进了营帐。
几个使臣面面相觑,旋即纷纷跟上。
而一进营帐,他们便看见江宁坐在右侧首位,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吃着烤羊肉,俨然反客为主,一副自己是主人的模样。
“诸位不必客气,坐吧。”
阿思兰嘴角抽搐几下,制止了身后众人想要发怒的举动,笑呵呵地坐到位子上。
“如此,多谢大明天使的盛情了。”
江宁目光一凝。
此人倒是沉得住气,看起来不大好对付。
众人各自落座后,阿思兰当先开口道:
“我们兀良哈部的花当首领听得大明天子亲临,心中甚是惶恐而感激涕零,一刻不敢耽搁,带着各部头人前来大同会盟。
说来朵颜三卫昔年追随永乐太宗陛下靖难,也算是军功赫赫,又与大明百姓亲如一家。
不想这百年过去,大明官兵又视我等为蛮夷仇寇,不仅损害互市利益,还擅杀我朵颜三卫的百姓以作军功。
如此,我等藩属与大明朝廷才会产生裂隙,近年来是愈加疏远了。
要事当初没有此遭,我想我们各部依旧是大明最忠实的藩属,何必劳动大明天子今次千里迢迢前来会盟呢。
除此之外,辽东的女真三部亦是大明忠心之臣,岁岁朝贡从无拖沓。
可朝廷却依旧不管女真百姓死活,任凭他们水生火热。
我等草原牧民百姓,实在是寒心啊!”
江宁听罢,心下冷笑。
这已经是明着贬低大明朝廷,将一系列罪过尽数归于他们了。
显然是为了铺垫接下来要提出的过分条件,好狠狠占大明的便宜。
江宁面上不动声色,没有接话,只是悠闲地吃肉喝酒。
阿思兰等人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好半晌后,江宁才慢悠悠开口道:
“大明对忠心投靠的蒙古人是相待甚厚的,不仅赏赐官职土地,金银粮食,还免除了一应徭役赋税,这可是我大明百姓都无有的好处。
除此之外,我朝又放开互市,不间断提供粮草,而换取的不过是甚少的牛羊马匹。
有心人都知道,这是大明变向地对草原施以仁政,造福牧民。
可你们朵颜三卫呢,昔年土木堡之变,大明危如累卵,你们反手便亲近了瓦剌。
不相帮大明也就罢了,还趁火打劫,屡次入寇边关,杀我百姓,掳我钱粮。
若是贵使一定要提起当年的帐,那这笔帐是不是也该一起算算呢?
你们要清楚,是朵颜不义在先,大明才不仁在后。
如今偏又来怪我朝官兵为何杀戮当年已是仇寇的你们!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