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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父子三人便齐齐来到了一处豪宅。
苟或迫不及待地走进院子,道:
“爹,我住了那么多年海岛,可从没见过这样气派的宅院。
瞅瞅这地板,这回廊,这装饰,真他娘气派。”
苟勇打了下他的脑袋,骂道:“我们现在是官了,不要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是忍不住东瞧西看,逛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勉强把宅子看完。
苟勇飘飘然道:“好,真他娘的好,老子……本官先住他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海上打基业不迟。”
在极尽柔软的床榻上睡了一觉后,父子三人如约来到仙来居。
此时江宁和一众大小官员早已在雅间等待。
而中间的空地上,则有十个环肥燕瘦、仪态万千、身姿曼妙的绝色美人儿翩翩起舞。
各个身披薄纱,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又赤着娇嫩的玉足踩在地板上,扭动着纤细绵软的腰肢。
角落又有十数个乐师或抚琴,或吹箫,奏响着靡靡之音。
苟勇登时看愣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官和匪的区别了。
这排场都他娘的不一样啊!
“哦?苟大人来了?快请快请,这便入座吧。”
江宁热情地招呼道。
苟勇忙不迭在他下首坐下。
“我们不急着喝酒,先品茶听乐赏舞,再聊聊闲话。”
江宁亲自给他倒了杯清茶。
“尝尝,味道不错的。”
苟勇接过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头,却又不住赞道:“好茶,真是好茶。”
江宁微微一笑,苟大人喜欢就好。
随后两人边喝茶,边说话,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引到了兵力、驻地、战船等事宜上。
“苟大人,朝廷经过仔细商议后,决定将你部人马,组建改编为一支专司海运的水师。
但有商船出海,便由你部派战舰护航。
当然,你也无须担忧,一应战舰火炮都由朝廷供给,不会叫你落人于后的。
至于驻地嘛,毕竟东海未平,一时半会儿的也挑不出个合适的好地方让你们驻扎。
所以在此项事宜上,还需得等待片刻。”
“不急不急,朝廷自有难处,纵使等上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苟勇听得眉开眼笑。
驻地关系甚大,朝廷拖上一拖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真的一下子什么都安排好了,那他才不放心呢。
江宁笑着客套了几句,让人上酒上菜,吃喝起来。
而这个时候,白鹤滩上的海盗们已经酒到正酣,睡了过去。
原本刘愣子是严令不能喝酒的。
但随着各大岛主回来,发现手下的儿郎们竟然没酒喝,这哪里肯干,当即让人开了酒坛,喝酒吃肉。
等到他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下双月岛本部的嫡系海盗就不乐意了,纷纷开始叫嚷。
为了不闹出什么大乱子受人以柄,刘愣子只得同意。
由此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大小驻地尽是鼾声如雷,几乎无人警戒卫戍,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而刘愣子派出的巡逻队伍见此,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意思意思走了一圈,便统统回去睡觉了。
待得遮蔽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月亮显露出来时,二十人为一队的十数伙海盗悄然出现在了白鹤滩外围营地上。
他们是蓝瑛麾下的狼兵。
按照白天打探好的兵力分布,偷摸地潜入进驻地后,开始随机闯进营帐杀戮。
不多时,阵阵惨叫哀嚎声响起,惊动了兀自酣睡的海盗们。
紧接着便有一道怒极的嘶吼声传来:
“混蛋,苟勇要拿我们性命给官府卖个好价钱。
他的人已经杀进来了,兄弟们,跟我一起干他们!”
刚刚惊醒的海盗们听到这句话,纷纷愣住了,面面相觑。
一时间怎么都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而双月岛本部的海盗们听此也十分疑惑,不约而同地跑到各部营寨里查看情况。
这时四周角落突然起了大火,很快蔓延至许多营帐。
场面一片混乱,海盗们四散开去准备救火。
就在这时,只听“嗖嗖”几声,二三十支箭矢划过空中,将七八个双月岛海盗射杀。
“他娘的,狗日的玩意儿敢朝我们下手!
兄弟们,干他!”
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喊声,因为醉酒而纷纷火气上涌的双月岛海盗,操起随身的家伙,向其余岛屿的海盗们杀去。
“好啊,果然是早有预谋!
兄弟们,无论如何不能叫苟勇得逞!”
混乱之中,两方人马开始了惨烈的火并。
残肢齐飞,断臂抛空,十分血腥。
趁着如此良机,早早得了吩咐的狼兵混在两边,冷不丁地就干一下,捅一刀。
还不时大喊苟勇和官府阴谋和议,取了他们性命为自己的前程添砖加瓦。
一句句类似的喊声传进众海盗耳中,不断加深着他们的印象。
“官兵,官兵有动作了!”
就在火并焦灼之际,白鹤滩对面的明军驻地,瞬时亮起无数的火把,并传出队列行进的声音。
动静很是不小。
这下,各岛海盗们基本上都相信无疑了。
“狗日的玩意儿,怪不得把老子们支开来,他娘的早憋着坏呢!”
一个络腮胡岛主捅死身侧的双月岛海盗,狰狞无比地爆喝道。
渐渐的,在多种因素之下,这场内乱迅速波及到了所有海盗营寨。
近两万人厮杀在一起,声势可谓浩大。
刘愣子早早带兵冲进了战场,想要喝止却无能为力。
为了保存双月岛的实力,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杀戮。
而他的加入,则成了压垮各岛海盗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各岛岛主收拢麾下人马,准备撤到海上时,突然有人振臂呼喊道:
“撤个什么!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弟兄们,我们应该攻打福州,杀江宁,杀苟勇,吃香的,喝辣的!”
“反了反了!”
躁动越来越大,各岛岛主来不及合计,反而越想越有道理,各自带着麾下海盗,气势汹汹地向福州城杀去。
刘愣子看着眼前骚乱的场面,双眼无神。
他大抵想到了这是个圈套,却根本阻止不得,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股人马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千余海盗在几个还算清醒的岛主的带领下,留在了原地。
其中一人瞧见失魂落魄的刘愣子,皱起眉头,走上前道;
“刘老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勇爷真把我们兄弟卖了?”
“卖个他娘的屁,官军分明是要把我们一块儿打包埋了啊!”
刘愣子咬牙切齿道。
“没救了,没救了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他娘要没了!”
几个岛主也意识到大抵是中了计,互相对视一眼,道:
“刘爷,看如今这光景,勇爷大抵是要没了。
现在我们这里你最大,你就替我们想个法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重新回海上做买卖,还是,还是收了手,打包细软散了算求!”
刘愣子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杀人如麻的海盗,想收手,甘心吗?”
“那咋办?”
“官军肯定早有埋伏,那群人是有去无回,咱们只剩这么点人了。
干脆他娘的投了林三枪去,把消息告诉他,一样在海上逍遥快活。”
几个岛主吩咐点头:“对,刘爷说得对,咱这就走。”
千余海盗匆匆收拾了一部分家当,集结完后就准备往码头而去。
这时面前突然涌出来数千人马。
一个怪高大魁梧,却不似寻常明军打扮。
正是骁勇善战的狼兵。
而头前领军的一男一女,叫刘愣子面皮狠狠抽了抽。
“是,是你们!”
白文卿拱了拱手,道:“多谢刘二当家今日赠予银两,这便给你留个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