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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成憋了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气得他嘴唇都在颤抖。
“两位表哥来得很是时候,等我拿到母亲给我留下的嫁妆,我请你们吃饭聊表谢意。”
高怀英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库房,皱眉道,“只怕今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很快,护卫统领拿着重新誊抄的嫁妆单子走了过来,“库房里有的,咱们的人已经抬到院子里来了,单子上这些是库房里没有的。”
桑穆晚接过单子快速看了一眼后,嘴角的冷意更深了。
“或许,单子上的东西早些年母亲生病的时候,都当了吧。”
“姑母生病之时,高家几次前来探望,均未空手,祖母带来的东西,虽比不上姑母的嫁妆单子,可也绝对不会让姑母沦落到靠卖嫁妆买药。”
高怀英皱眉,“更何况,姑母乃是桑家主母,桑大人当年娶我姑母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如今居然连她的汤药钱都出不起吗?”
用高氏看病的银子抵嫁妆钱,这原本是徐翠翠的主意,后来桑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昧下这笔银子,于是就默认了徐翠翠的说辞,可当时他不知道高家会插手此事。
高家原本就对他多有不满,如今肯定会捏着此事不依不饶的。
可让他交出这笔银子,他着实舍不得。
就在桑成左右为难时,高怀民看着他追问道,“桑大人,表妹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拿我姑母的嫁妆抵了汤药钱?”
“老夫……”桑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徐翠翠却沉不住气了。
面子哪有银子重要?面子不当吃不当喝的,可银子若没了,他们一家吃什么?轩儿娶媳妇的银子哪里来,雪儿的嫁妆怎么办?
徐翠翠余光扫过桑穆晚娇美的侧脸,眼底的嫉妒,愤怒越发明显起来。
“不是我们不愿意把那笔银子交出来,实在是……当年姐姐病重,老爷的俸禄又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变卖姐姐嫁妆的。”见桑穆晚看她,徐翠翠又解释,“此事姐姐也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她的同意,我们也不敢动她的嫁妆啊。”
言下之意,此事和他们没关系。
“我娘死了都快二十年了,桑夫人居然还记得当初的细枝末节。”桑穆晚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徐翠翠。
徐翠翠以为桑穆晚没了别的办法,开始服软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多了起来,“从前姐姐待我极好,所以关于姐姐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楚一些。”
“是吗?”桑穆晚突然话锋一转,随后从高怀民那边要来高家给桑家的礼单,拿在手里,冲着桑成夫妻晃了晃,“这么厚重的礼单,我娘当时就是日日吃山珍海味,怕是也吃不完吧。”
“如此以来,又是怎么沦落到要变卖嫁妆的?”
“而且,我听府里的下人议论,当年我娘没死的时候,骨瘦嶙峋的……”
“胡说八道,这一听就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晚儿,你是个聪明孩子……”徐翠翠还想装傻,桑穆晚却没了耐心,快午时了,桑子煜肯定会等她一块用午膳,她要速战速决才行。
“够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交出来,要不然,咱们就只能京兆司见了。”
桑穆晚神色冷清的看着桑成夫妻,态度坚决,徐翠翠和桑成都气恼时,桑穆雪冲了出去,伸手就要打桑穆晚,高怀英和高怀民距离桑穆晚有些距离,见状,脸色大变。
“晚儿小心。”
两人想要冲过去护着桑穆晚,可纲要抬步就看到桑穆晚微微侧身躲开了桑穆雪,桑穆雪用力过猛,看到桑穆晚躲开想停下已经来不及。
彭!
“雪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倒。”都这个时候了,徐翠翠还不忘说落桑穆晚,“她可是你亲妹妹。”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桑穆晚提醒完徐翠翠,看向桑成,“看来桑老爷今日是想不好这个问题了,无妨,等我到了京兆司,桑老爷应该就有答案了。”
桑穆晚转身要走,桑成见状急了。
“孽障,你可知道状告亲生父亲是什么罪名,就算你进了京兆司,挨过了那三十大板,京兆司还能管你这点家务事?”
桑穆晚回头,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是留给儿女的,桑老爷在京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难道你就不担心此事闹大,让大家都知道你算计自己夫人的嫁妆?”
“你平日里不是张口闭口都把桑家的名声挂在嘴边吗?怎么现在又不在意了,还是说,你只会欺负我和我娘,胖的事情,其实你根本就不在意?”
桑穆晚神色阴沉地看了桑成一会,突然笑出声,“我早该想到的,罢了,左右日后你们也与我无关了。”
在桑穆晚快要走出别院时,桑成终于忍不住松了口。
桑穆晚早就知道他会松口,所以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丝毫开心。
半个时辰后,护卫统领把清点好的东西让人抬到外面的马车上,部运去了摄政王府,桑穆晚亲自送两位表哥上马车,“煜儿还在家里等我,今日我便不招待两位兄长了,改日必定把今日这份感谢补上。”
“别改日了,不如就明日吧。”高怀英一改之前的嫌弃,站在马车前,笑眼盈盈地说道,“不过京都城的馆子,哪有自家的饭菜好吃,明日你带着煜儿来家里吧。”
说完生怕她不同意,又补充,“祖母他们还没见过煜儿呢。”
桑穆晚站在一旁有些犹豫。
高怀民见状,岔开话题,“忙了一个上午,表妹也累了,今日就早些回去吧,至于吃饭的事情,什么时候都……”
“好,就明天。”桑穆晚刚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不是原主,面对高怀民兄弟两人的热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写信去高家,只是想拿到嫁妆单子,她没想到高家不仅送来了嫁妆单子,还让他们两人来给他撑腰。
前世她是孤儿,从未享受过这种关心,说实话……被人护着的感觉,很好。
所以当她看到高怀英失望时,下意识改了口。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后,高怀英笑了。
“大哥,我没听错吧,表妹答应去咱们家了。”高怀英这一刻哪有半点君子该有的庄重,又跳又笑的,像个幼童。
不过,高怀民此时心情也不错,便没有训斥她,“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祖父他们。”
午时将至时,裴寂白又去了晚音楼,桑子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腮,双眼认真地盯着门口,察觉到门外有动静时,圆乎乎的眼睛立刻看过去,可是等他看清楚来人后,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
裴寂白被他气笑,“你还真是你娘的好儿子,一样的没良心。”
大的不让人省心,小的也一样。
要知道,他可是京都城里,人人畏惧之人,可他们母子呢,在他面前没有半分不适,甚至还毫不掩饰地嫌弃他。
“不许说我娘。”桑子煜明明很怕裴寂白,可是为了护着桑穆晚,他强忍着惧怕,死死的瞪着他。
裴寂白看着他稚嫩,倔强的模样,突然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也曾经这样保护过他的母妃,可是后来……
“煜儿,快过来看看娘亲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桑穆晚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边的凝重,桑子煜像风一般冲进桑穆晚怀里,接过糖葫芦也舍不得离开她。
裴寂白回过神,冷声提醒她,“本王留你在府里,并非为了方便你狐假虎威。”
桑穆晚一点都不意外裴寂白知道她做的事情,毕竟,整个梁国都没有事情能瞒过他,更何况她还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
“王爷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和王爷商量一下。”
“本王同意了。”
桑穆晚愣住,“我还没说什么事情呢。”
“你不是想让本王给你一场婚礼吗?本王同意了。”裴寂白来到屋子后坐下。
桑穆晚拉着桑子煜紧随其后,活了两世,桑穆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裴寂白的机警,聪慧,远超从前任何一个人。
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比和蠢货多费口舌的好。
“那就谢过王爷了。”
一开始桑穆晚并没有打算和裴寂白成亲,毕竟当初那么说只是为了利用裴寂白甩开桑家人,但是经过今日她明白了一件事情,要想守住原主母亲的嫁妆,她必须要有一场婚礼。
原本她还以为,以裴寂白的精明,在此事上少不得要和她讨价还价,没想到今日他这般好说话。
“王爷,把手伸出来一下。”
裴寂白伸出手,桑穆晚把他的手放到桌上,开始把脉,半响后,桑穆晚笑着松开了他的手,“王爷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今晚就可以用银针排毒了。”
午饭后,桑穆晚把桑子煜哄睡,便带着黄泉去了隔壁房间。
护卫把原主母亲的嫁妆都放到了隔壁房间,她打算请点一下,然后封箱保存。
原主母亲的嫁妆着实多,放了整整三个房间才放完,桑穆晚一个下午连一个屋子的东西都没有清点完,累的她腰酸背痛,“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下还要去给王爷针灸。”
晚饭后,桑子煜说什么都不肯和桑穆晚一块去思音阁。
桑穆晚见他是真的不想去,便让黄泉看着他,“那你乖乖听黄泉姐姐的话,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思音阁里,长风正在向裴寂白汇报朝堂上的事情,突然窗户被风吹开,紧接着院子里陷入了古怪的安静。
咻!
十几支箭羽穿过窗子,四散在屋子各处。
“主子小心。”
长风拔剑冲出房间,只见十几名黑衣人正围着桑穆晚,桑穆晚神色悠闲地站在这些人中间,看到他出来时还好心情地和他打招呼。
长风见状,眉头紧促,“桑姑娘,这些人都是来杀主子的,不过你也莫怕,属下这就……”
离桑穆晚最近的黑衣人突然拔剑朝她刺过去,桑穆晚一个轻巧闪身,躲开致命一击后,趁着黑衣人不注意,伸手扯住他的手臂,然后快速利用手掌的力道,逼着黑衣人把剑对准自己后,快速刺了进去。
裴寂白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手段如此狠辣,这真的是桑家那位大小姐吗?
传闻中,她可是一个相当无用之人。
“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桑穆晚低估了这具身体的体力,不过三两个回合,就开始喘粗气了。好在长风很快加入,不一会,府里的护卫也过来帮忙,黑衣人一下子就占了下风。
“捉活的。”
裴寂白见桑穆晚有些体力不支,拉过他,冲着长风说道。
长风领命,正准备收尾时,天空中又飞来几名黑衣人,不过这几名黑衣人的伸手明显不如之前那些,但是这些人轻功极好,他们进来没多久,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又迅速离开了。
桑穆晚看着这几人把摄政王府当作无人之地般来去自如,皱眉道,“怪不得王爷之前被人算计却不知,这王府漏得跟筛子一样。”
裴寂白沉默不语。
一刻钟后,长风解决完所有人,过来复明,“这些人都是死士,察觉到任务失败都服毒自尽了,属下并未抓到活口,请主子责罚。”
“不必了。”
裴寂白转身回屋。
“王爷知道今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长风见裴寂白神色不对,询问道。
裴寂白没有回答长风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桑穆晚,“你觉得今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王爷说的是第一波人,还是第二波人?”
桑穆晚走到裴寂白对面坐下,见他倒茶,拿了一个空杯子递过去。
长风见状,倒吸一口气,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们家王爷伺候的人,至今未出现,他知道桑姑娘与众不同,胆子大,可是没想到他如此不怕死。
就在他等着主子气恼桑穆晚时,只见主子居然调转壶口,随后开始给桑穆晚倒茶,惊的他好半天回不过神。
“都说来听听。”
裴寂白放下茶壶,又把茶杯推到桑穆晚跟前,这才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啧啧,长的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不过是喝个茶而已,怎么能如此……让人挪不开眼。
咳咳。
察觉到失态,桑穆晚赶紧回神,“第一波杀手,训练有素,穿着讲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我虽然不知道王爷有多少仇人,但就目前来看,最想让王爷出事的是禹王,另外,王爷前两日刚得罪了他,禹王这个人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只是几日前的事情,他等到现在才动手,有些奇怪。”
“至于第二波杀手……”桑穆晚眼底带着浓浓的冷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桑成派来的。”
“今日我几乎搬空了桑家,桑成估计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可惜他能力有限,也只能找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给自己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