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中。
搜索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了,却迟迟没有消息。
霍允坐在灯下,手里摩挲着那封告别信,一口酒闷进肚子里。
“没心肝儿的小东西,本想到了河西给你一个惊喜……早知道,我就该早早告诉你。”
他自顾自笑了声,“如果是那样,你是不是就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了”
主子借酒浇愁,青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由劝道:
“郡王,县主想必是回了上京城,咱们要不要悄悄回去把人带回来……”
霍允摇头,“不可。”
“你当皇帝处于深宫就是瞎子聋子他这么忌惮霍家,不知派了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就连这节度使府,也保不齐有探子,只要咱们一动,消息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到时候他正好有借口发难……我不能拿霍家冒险。”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霍允摩挲着酒杯,眯起的眸子没有丝毫醉意,反而露出最真实的沉静冷锐。
“找几个人,演一场劫持刺杀,咱们光明正大的回去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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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迫不及待的催促下,马车很快到了湖边,湖中果然漂着一艘花船。
阮娆目光一扫,一眼认出这是当初上官旻带她来过的地方,只要出了这湖,到了汴河,就等于出了上京城。
这也是她为何要诓这个色胚坐花船的原因。
但眼下她仍要装作不知,演上一演。
“不是说去汴河游船赏夜景吗,大人怎么把奴家带来这里”阮娆眼角一斜,透着不悦。
“这会儿城门早关了,爷权限没那么大,没法带你出城,不过美人儿放心,此湖与汴河相通,一会儿保管你看到汴河。”
男人笑着要抱她,却被她一扭身子,哼了一声躲过。
“谁知道爷说的是不是真的,奴家要验一验再说旁的。”
说完,她利索的下了马车。
红玉赶紧护在她身后,警惕的转头看了眼男人。
“呵,还敢冲爷甩脸子”男人摩挲着下巴,阴恻恻的盯着她的背影,“看爷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两个侍卫将马车栓好,也跟了上来。
阮娆余光瞥到,转身直跺脚,“怎么他们也要跟来大人难不成要让人听壁脚”
颇有点恃宠而骄的味道。
男人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差不多,见她又得寸进尺,正要发火,恰好这时,一丝湖风吹拂起美人的面纱,一张媚色天成纯中带欲的娇颜顿时映入眼帘。
男人彻底看呆。
赚了赚了……极品啊!
有点小性子又如何爷宠的起!
“你们俩,岸上跟着。”男人被二两肉支配,完全没了警惕心,扔下一句就上了船。
两个侍卫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花船划走了。
“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断腿也得跟上啊!万一出了事,你我都要掉脑袋!”
二人认命的跑远去追船了。
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赶到了。
猎犬对着湖边狂吠了几声,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分头去追了。
随即,一枚烟花炸在湖岸边的上空。
半晌过后,无怨无悔二人也匆匆赶到了,看着只剩个光点的花船,彻底傻眼。
“怎么办姑娘被那色眯眯的玩意儿拉上了船,不会出事吧”无悔一脸担心。
他到现在还记得危乱时刻姑娘对他说的那番话,每每想来心头都发暖。
那么善良那么美的姑娘,只能配自家殿下,岂能便宜了那腌臜玩意儿!
“要不咱们悄悄游过去,杀了那色胚,把姑娘带走!”
无怨木着脸看了他一眼。
“殿下只让跟着,没说动手,况且那么多人都跟着,万一打草惊蛇坏了事,你担待得起还是赶紧通知殿下为好。”
无悔急的抓耳挠腮,赶紧掏出烟花放了。
烟花升空炸开,上官旻尽收眼底,从最高的凌云楼下来,径直去了京兆府尹的府邸。
京兆府尹被管家从小妾床上喊醒,慌忙套上衣服,匆匆去了前厅。
“夤夜前来,打扰府尹大人了。”上官旻笑容温润,十分礼贤下士的模样。
“不敢不敢,王爷此番前来,想必定是有要事吩咐下官,王爷只管吩咐便是。”
京兆府尹八面玲珑,脸上堆满恭顺的笑。
“吩咐不敢当,本王此番前来,是想卖府尹大人一个人情。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嘛,也足以要了你的乌纱帽。”
上官旻折扇轻敲着手心,十分耐心地看着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额头顿时冒了冷汗,眼珠一转,赶紧跪下表忠心。
“多谢王爷记挂着下官!不知下官哪里疏漏,还请王爷示下,下官今后定当唯王爷马首是瞻!”
格老子的!这个府尹是真难做!官小事儿又多,个个不能惹!
“府尹大人这是作何,快快请起。”
上官旻连忙把人扶起。
“方才本王在百花楼,看到许国舅的嫡子被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尾随。担心之余,我便让我的两个护卫跟了上去,方才收到了信儿,许大公子果然遇险,府尹大人赶紧派人去救吧,迟了,怕是许国舅那边不好交代。”
“是极是极!多谢王爷提醒!”京兆府尹抹了把脑门的汗。
“来人!快拿着我的手令去殿前司借人!”
京兆府尹一脸焦急的吩咐人。
上官旻徐徐展开折扇,笑而不语的看着,眸色愈发幽深。
裴璟珩,殿前司和夜枭门,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手心手背都是肉,究竟你会护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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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娆一上船就开始四处打量。
这艘花船很大,有上下两层,一层开敞,是专供筵席,招待宾客之所,二层才是供人休息的厢房,装潢摆设完全不输给青楼。
她匆匆扫了一圈,发现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开船的中年汉子,长得一脸憨厚。
四个人,二对二,她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阮娆转头拉了下红玉,装模作样的训道:
“阿玉,船上没有婢女,你去帮帮忙,眼里要有活儿,有不懂的,就问船大哥。”
说话间,她趁机将一包药粉塞到红玉手心,朝她使了个眼色。
红玉心领神会,轻轻点点头,朝船头去了。
“事出突然,没能提前让人上船打点,委屈阿玉弟弟了。”
男人垂涎的看着阮娆面纱下的绝世容颜,恬不知耻的套近乎。
阮娆轻轻睇了他一眼。
“不委屈,要不是大人出手阔绰,我们姐弟哪有机会登上这么豪奢的花船呢今日还真要多谢大人呢。”
男人浑身酒气的凑过来,在她发间深嗅,“真要谢爷,就跟爷回屋。”
“讨厌。”
阮娆抽出袖子里的帕子,一下扫在男人脸上,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蹬蹬蹬跑去了二楼厢房。
男人舔了舔嘴唇,一脸兴奋的追了上去。
厢房门关上,男人一步步朝着窗边的美人走去。
还没走近,美人儿羞涩的拿帕子丢他,兔儿一样跑开了,躲在了墙角。
男人把这当情趣,拿着帕子猛吸一口香气,兴奋的脸发红,解开腰带,边走边脱衣裳。
“跟爷说说,叫什么名字爷明儿就给你赎身,把你收进后院。”
美人儿笑吟吟的看着他,“我叫娆娆。”
话音落,她的笑容渐渐转冷,眼神透着森然狠厉。
“是让你像狗一样求饶的饶。”
男人乍一听,还没明白过来,突然胸口一阵剧痛,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轰然倒地!
阮娆冷着脸走近,拔出发簪打算给他一个痛快,却听湖面突然响起箭矢破空的声音!
“咻!咻!”
无数只羽箭钉在船舱上!
“前面的船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阮娆透窗望去,只见一艘官船远远追来,船上密密麻麻的官兵,明火执仗!
坏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