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笔,摇头道:“我们不需要竹笔,就算在外面遇到了,也不会买,也没钱买。”
他们大都认识一点字,但是平时并没有文化这方面的需求。
就是有,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去购买。
没错,这些十来岁的少年手里,别说五文钱了,就是一文钱可能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在慈幼局完全没有获得钱的机会,而是钱不多,很多到手都花掉,很少会有人专门积攒下来。
“所以你们认为什么样的人,会需要用到竹笔”
众人想了一下,“读书人吧,外面那些专门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或者家境不怎么好,买不起很多毛笔的读书人。”
“对了,还有不能找太穷的书生,因为太穷的书生都会自己做笔。”因为他们也很穷,所以非常理解那些穷书生的心态,知道那些人宁愿自力更生,也不会花钱买。
随着池云亭一次次提问,他们思考,心里对客户目标群体也慢慢清晰,他们又是从慈幼局诸多孩子里被挑选出来,机灵自然不用说。
除了负责外在的销售人员,内在池云亭还设置了两个管理人员,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却十分聪明,对数字非常敏感,池云亭教他们现代的记账方式,让账面一目了然。
“你们以后就专门记他们每天拿了多少竹笔,卖了多少钱,还剩多少竹笔,然后按照他们卖的竹笔数量给他们结算工钱就行。”
“等到月底,你们就把账面清算一遍,把收入都交给方宁哥。”想了一下,池云亭道。
其实他也可以管账的,只是那样一来,他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掉,这样不利于学习。
说句难听的,按照原著既定的命运,他只剩下十几年的寿命,自然要在命运到来之前,用尽一切力气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就是说,他必须得在十几年内步入朝堂,而能做到这一切的,无非就是科举,其他的路子都不行,因为其他的路都不够资格见到帝王和让他那个生父忌惮。
要问池云亭时间都这么紧张了,那为什么还要折腾辣条和竹笔这些生意,还不是因为没钱,没有足够的书籍、笔墨纸砚,就算池云亭是天才,也无法继续读书。
至于心安理得的求助慈幼局,池云亭做不到,因为慈幼局并不欠他。
现在辣条生意已经步上正轨,随着辣条在县城打开知名度,慈幼局已经越来越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加入进来做辣条,对外慈幼局辣条也已经扬名。
辣条的制作方式并不难,只要有材料,普通人家也能做,现在县城的街道上也不乏其他家卖辣条的,但很少能做到慈幼局的辣条规模,撼动不了慈幼局辣条在县城的正宗地位。
至于竹笔生意,池云亭其实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现在才三岁,腕骨还没长开的他觉得竹笔挺好用的,距离他开始练习毛笔还有两年时间,在这两年时间内,竹笔就是他的专用笔。
就在池云亭收回心思回归课堂之际,二十个销售已经出去卖竹笔,因为都是一家人,虽然彼此有点利益小冲突,可是这对他们的感情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互相商量了一下,道:“我们去县城的学堂还有书局去卖吧,那里的读书人最多。”
说完他们按照年龄和人数划分了一下,各自分了地盘后,就招呼卖辣条的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出去。
不像竹笔还需要特定地点,辣条哪里都是卖,很是自由灵活。
年纪大一点的就在附近挑着担子卖辣条,年纪小一点的一行孩子到了各自的目的地后,看着自己垮出来的小竹篮,深吸一口气,声音响亮道:“卖竹笔了,卖竹笔了,好用又实惠的竹笔!”
“竹笔”学堂和书局附近大都是一些读书人,耳朵天生就对文具敏感,不少人被吆喝声吸引并驻足。
“居然还有专门卖竹笔呢,多少钱一支”有人停下问价道。
“回各位公子,竹笔五文钱一支。”挎着竹篮的小姑娘落落大方的回答道。
问价的读书人不禁皱眉,“一支竹笔五文钱,未免也太贵了吧。”
可别以为文人们都不食烟火,也许他们对自己不擅长的事的确不食烟火,可是和读书相关的事,他们很少就没不清楚的。
就像竹笔的价格,很多人就算不用,也对竹笔有所耳闻,毕竟就他们身处的地方,竹子遍地都是,触手可得,随便拿东西一削,就是一根竹笔。
听他们这么说,卖竹笔的小姑娘并不怯场,只笑着打开篮布,露出里面码的整齐的竹笔,笑道:“公子,我们卖的竹笔可不是光秃秃的竹笔,我们的竹笔还有墨囊,可以储存足够的墨水,减少您蘸墨的次数,不仅如此我们的竹笔还有开关控制墨量的大小,不信您可以试试。”
说着直接把提前装好墨水的竹笔递过去,让客人亲自尝试一样。
客人皱眉接过,在小姑娘带来的纸张上随手一写,眉头渐渐舒展道:“心思确实精巧,确实可以控墨和增加书写时间,既如此那给我来两支。”
买完对方就带着墨囊竹笔离开,小姑娘目送对方离去,想到自己已经到手的两文钱提成,心里乐开了花。
之后也有不少人停留,大多数只是问问,买的人却很少,小姑娘依旧笑脸相迎、相送。
等到下午,街上行人渐少,卖辣条的哥哥姐姐们招呼卖竹笔的弟弟妹妹一起回家,在路上闲聊道:“今天卖了多少竹笔”
“我卖了五支,能得五文钱,大哥哥的辣条呢”
“辣条啊,今天卖了好几百文呢,不过我们的工钱都是月结。”
“啊,辣条居然那么挣钱吗,我也想卖辣条!”原本还觉得自己生意不错的人当即被打击的不轻。
“不行,你们都还太小了,还不是卖辣条的时候。”卖辣条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轻笑道。
“为什么辣条并不比竹笔重啊。”卖竹笔的众人不解。
“因为竹笔不能吃,辣条却是能吃的,你们都还小,还没有足够的自制力,等再大一点就好了。”大哥哥大姐姐们轻笑道。
竹笔销售员们:“……”好吧,他们去卖辣条,还真一定能控制的住。
竹笔生意第一天,池云亭从学堂回来头,自然有所关注。
听到那些销售选定的地方都是学堂和书局,问的人很多,买的人很少,池云亭不由垂眸思索。
“云亭,你别气馁,这才只是第一天。”方宁看到池云亭不说话,安慰池云亭道。
也许对那些销售来说,他们今天的成绩已经算不错,可是对他们来说,销售总量却不是很乐观。
池云亭回神,轻笑道:“咱们的竹笔之所以卖的不多,和很多文人时下的习惯有很大关系。”
那就是文人们对硬笔的需求量根本不高,竹笔就算比毛笔物美价廉,可是那些文人本身没有需求,销量自然就上不去。
这些销售员想不到,已经拿着各自的提成,开始聚在一起商量明天要拿钱买什么好吃的,可是池云亭却不能像他们那么没有忧虑。
“硬笔书写的确方便,可是时人并不看重硬笔,觉得硬笔练起来比毛笔简单的多,故而更加推崇更难的毛笔。”方宁叹道。
“这件事从外部不容易突破,那从内部呢有了,方宁哥,明天劳烦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池云亭想到一个人。
第二天,县城一所学堂也到了放学时间,沈淳和一众同窗恭送夫子离开后,就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就在沈淳快要离开学堂,门房看见他,道:“沈小学子,学堂外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谁”沈淳疑惑道。
直到他走出学堂,看到池云亭的身影,眼睛不由睁大,连忙跑过去,道:“是你,撒谎精,不是,是池云亭。”
“撒谎精”听到这个称呼,跟池云亭一块过来的方宁不由挑眉。
自从他认识池云亭以来,池云亭一直都很沉稳,没想到池云亭也有与众不同的一面啊。
当着方宁的面,池云亭有些尴尬,沈淳已经跟池云亭道歉,然后问池云亭,“之前你家之前失火……听说你去了慈幼局,你现在还好吗”
一定不好吧,本来池云亭还有最后一个亲人,现在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不过沈淳仔细看了看池云亭的穿着打扮,看到池云亭衣着整洁,脸蛋干净,发型也打理的很好,突然觉得,这样的池云亭,好像和他以前见到的池云亭也没什么区别啊。
“我现在在慈幼局过得很好,这位是我慈幼局的方宁哥,今天我们过来是有事找你,沈淳,我记得你在学堂的成绩好像很不错吧。”
沈淳在学堂的表现池云亭不清楚,不过在之前的巷子里,沈淳可是有小神童之称的。
“是,我在学堂成绩的确不错,怎么,你也想来学堂上学吗”沈淳说着看向方宁,难道方宁愿意花钱让池云亭来学堂读书
“我已经上学堂了,我们慈幼局也有学堂,虽然和你们的学堂有些不一样,属于看天学习。”毕竟竹林学堂是露天学堂,但凡下雨,就是放假,不像别的学堂有房屋遮挡,堪称风雨无阻。
“今天我过来找你,是想向你推销一件东西的,你也用竹笔吧。”池云亭把墨囊竹笔拿出来,递给沈淳。
“我的确用竹笔……”因为沈淳家里穷,学费全靠自己母亲一个人挣钱,其余自然能省者省。
“这样,你在学堂帮我推销竹笔,你以后的竹笔我全包了如何”池云亭打了一个响指道。
沈淳闻言皱眉,并没有立马表态,而是在思索,别看他还小,可是已经懂得不少,最起码他母亲每天辛勤操劳家事,还要干活给他挣学费供他读书,没办法让他长成一个目下无尘的读书人。
“说吧,我该怎么帮你”沈淳做下决定道,他之前的竹笔都是街坊邻里帮忙做的,可是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然后方宁就看到两个才半大点的小家伙郑重其事的谈起了“生意”,眉心不禁一跳,两个孩子才多大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