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青阳县,孙平狠狠摔碎一个杯子,整个人被气的实在不行。
“该死,我居然会被两个骗子骗成这样,这让我的脸以后往哪搁!”
和别的印刷坊不同,他可是要参加科举的,那些印刷坊的人又不走科举之路,做事可以肆无忌惮,可是他却不能。
“少爷,那两个人都是上元县的口音,要不要让我们的人去上元县找找人”下人提议道。
孙平眸色一深,不等他答应,青阳县县衙就差人过来,说请孙平的父亲,也就是印刷坊的主人过去。
等孙平父亲从县衙回来,已经是半天以后,孙平顾不得生气,对自己父亲连忙关切道:“爹,您没事吧,县衙叫您过去是为什么事”
孙平父亲看着儿子叹道:“是咱们印刷坊印的覆版太过招摇和显眼,被上面当成靶子拎出来。”
“要么咱们停掉科举辅导书的覆版,要么就再给科举辅导书的主人们送去一笔印刷费。”
孙平父亲比较倾向于后一种,毕竟他们家的覆版印的堪比正版,那为什么不直接做成正版,这样还能继续卖。
“不,父亲,我们还有第三条路能走,我还记得那两个卖我书人的模样,他们都是上元县人,他们怎么吞我的钱,就怎么把我的钱吐出来,我真的不想再出一笔印刷费给池云亭和沈淳了……”孙平咬牙道。
凭什么他家什么错都没有,却需要付出更多的银子,要知道当初他可是存着做正版的心思,这才在青阳县铺那么大场子,却没想到直接被人摆了一道。
“真的那你赶紧把那两个人的模样画下来,只要能找到人,让他们把钱还科举辅导书的主人就行。”这样一来他们印刷坊也能省一笔银子。
孙平心里发狠,直接提笔落墨,尽可能把那两个人的模样画的惟妙惟肖。
而此时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个还不知道危机将近,他们两个跑了不少县城,居然零零碎碎把科举辅导书卖了几百两银子。
怀里揣了那么多钱,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个难免心思浮动,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不仅如此,他们还沾了赌和嫖,每天都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
“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啊,那真是给神仙都不换!”张如福和张有德两个醉气熏熏道。
他们两个以前何曾如此风光潇洒过,大手笔的消费让他们俩连不能科举的愤懑都消散不少。
“走,咱们回家,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咱们回去,非得好好亮瞎村里人那些人的狗眼不行!”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个勾肩搭背,不约而同的决定回家道。
张有德捏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满脸通红醉醺的打了一个酒嗝道:“嘿嘿,这些钱带回去,看家里人怎么对我另眼相待!”
这些年他因为不能科举,也不太能挣钱,就连妻子有时候都能给他甩脸色,现在他有钱了,对方要是还那样,他就把她休了,再娶一个新媳妇。
等回去,两人喝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之后摇晃着各自归家,张有德妻子见到他,惊道:“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和张如福都不见了,你不知道,这两天县衙有人来村里找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还残留着醉意的张有德根本没听到妻子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道:“你这张脸,真是比老树皮还糙啊。”
“你说什么”张有德妻子不敢置信道。
“我说你这个黄脸婆,我今天就休了你,然后再娶一个二八年华的新妇进门!”张有德声音大道。
之前他还觉得妻子要是再给自己甩脸子就休了对方,可是此时一模对方的脸,他当即下定了决心。
“爹,我才不要换娘!”张有德儿子听到跑来道。
他爹想休了他娘另娶,可是他身为儿子不想换娘。
张有德妻子震惊,愤怒道:“张有德,你发什么疯,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不比你们清醒,我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钱就是男人的胆,我以前怎么就没明白这个道理呢。”张有德又醉又清醒道。
“就你,还有钱!”张有德妻子原本还很生气,可是听到对方的话,着实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张有德要是能挣到钱,这些年又何必让她和孩子们养着,整个人就跟个废物样。
“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这就让你们看看我现在有多少钱!”张有德被激怒道,直接掏出荷包就往妻子身上砸。
张有德妻子直接被荷包砸了一个踉跄,她儿子一惊,连忙去扶:“娘……”
“快,把荷包捡起来,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你爹把荷包里都装满了石头”张有德妻子指挥儿子道。
“什么石头,那都是钱,果真是妇人,目光就是短浅。”张有德不禁自得道。
张有德妻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闪亮银子,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钱都是从哪来的”张有德妻子连忙把荷包合上,问张有德道。
“你管我怎么来的,反正这些钱就算再多也跟你没关系。”张有德把荷包从妻子抢回去道。
这次张有德妻子再不能把张有德的话当成笑话看,要是张有德嘴上说说也就算了,可现在张有德是真有把她休掉再娶新妇本钱的。
想到此,张有德妻子愤怒道:“张有德,你怎么样我管不了,可是你不能再连累我的孩子们了,他们有你这么一个爹已经够丢人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从哪儿弄得这么多钱,要是连累我孩子们再也翻不了身,我绝对饶不了你!”
张有德儿子很害怕,“娘,我爹该不会真干什么坏事了吧对了,前两天县衙不是过来找我爹了吗。”
张有德妻子深呼吸,“去,叫你叔伯们过来,咱们一块去把你爹送去县衙,对了,别跟他们说钱的事。”
“娘,真的要这么做吗”张有德儿子迟疑道。
张有德妻子苦笑,“你爹要是没犯事自然能回来,可是他要是犯事,县衙找上来只是迟早的事,我不能再让你爹拖累你们了。”
说着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满眼沉痛,她儿子犹豫一会儿,就去外面找人过来。
等见儿子离开,张有德妻子连忙把荷包从张有德手里抢回来,并快速取了一部分银子回屋里藏好。
张有德气愤不已,趔趄着追上去,道:“那是我的银子,你快还给我。”
“还给你,希望你还有命花这些钱。”张有德妻子把荷包还给张有德,嘴角充满嘲讽道。
哪怕她大字不识,也知道张有德这钱来历绝对不正道。
既然张有德对她无情,她又何必对对方有意。
等张有德儿子把人叫过来,张有德妻子就让他们把张有德往县城里送。
张有德嘴里还想嚷嚷什么,直接被妻子用抹布堵住了嘴。
让张有德妻子心里猛地一沉的是,不等他们把张有德送去县城,半路上就遇到县衙的人。
“他就是张有德,还有一个张如福呢。”张如福还在村里,张有德亲人兢兢战战的等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张如福也被带过来。
张如福的身后还跟着人,忙声追问衙役们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衙役们也不隐瞒,“他们依靠覆版挣了不少赃银,现在被人告发,得去县衙听审。”
“赃银,什么赃银我们没见过啊!”张如福家人道。
“不出意外钱应该还在他们的身上。”张有德妻子小声道,等说完她就连忙捂住嘴低下头去,仿佛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
衙役们听了一搜,果然从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人身上搜出两个鼓囊囊的荷包,这下人赃并获,就算是他们的亲人,也无法再为他们开口说话。
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人被压入大堂,还被往脸上泼了冷水,这下他们终于酒醒。
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他们两个猛地一个激灵,腿脚止不住的无力发软,直接磕倒在地上,“大,大人……”
他们甚至都不敢喊冤,直到听到他们被人拿着画像上告县衙,这才意识到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早知道他们就不找文人做买卖了,千防万防居然没有防住这一手。
罪证确凿,杨县令判定他们把两个把所得赃银赔给池云亭和沈淳两个苦主做补偿,一审问才知道他们两个所得的钱已经花去不少,又是嫖又是赌的。
这让原本还对他们残留最后一丝亲情的亲人们彻底失望。
赔偿不够,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个被关入大牢,吃了牢饭,他们两人妻子真是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作为丈夫和父亲,他们非但没有尽到责任,反而还连累惨他们。
不过他们进去也好,他们进去,外面对他们家里的议论绝对会少很多。
张有德妻子心里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那些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心里祈祷张有德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
而池云亭这边,看着属于青阳县孙平的那一百两银子,不知道该不该给孙平开放正版权限。
不过就算孙平人品存疑,但他们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就是以后得多留意点。
青阳县那边,孙平得到池云亭的准确答复,心里又何尝没松口气。
在一些事情没有彻底挑明之前,他也不想和池云亭撕破脸。
等着吧,明年府试,他一定会上榜!
覆版一事算是暂告一段落,张有德和张如福两个只是其中两个较大的鱼,县衙一番杀鸡儆猴,市面上的覆版少了不少,起码上元县内是没踪迹了。
这件事到底离普通人太远,没过几天,上元县发生的一件事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听说了吗,县令大人把咱们县里的税率调低了。”县城的百姓们纷纷议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