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特级也分三六九等”
“bgo!”
“那晚我爆发的力量叫咒力。”
“yes!”
“你们是一所专门培养如何消灭怨灵的学校”
“嗨嗨嗨”
深夜十二点竹内春被一通电话吵醒,在听了半个小时解说后,他倚在床头冒火道:“首先我向你求救了,你没来,其次我差点死了,你来了,最后如果那只诅咒不是特级里的最次,此时此刻你拨通的将是天国的电话,五条悟先生。”
“哎呀鹤见同学真是见外。”
“呵呵,正常人谁会在这个点打电话”
五条悟低笑道:“是这样没错,怪我最近太忙了。”
又是这种敷衍至极的话,竹内春没忍住怼他:“忙什么,忙着生孩子吗。”
“吓,男人也有那种能力么”他说道,“鹤见同学真的很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从没接触过咒力却能祓除三级诅咒还在特级的攻击下保护了同……”
“别夸了,就算你夸出朵花我也不会答应。”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可爱吗”
“抱歉呢,没有成为你想象中卡哇伊的学生模样。”
五条悟沉默了瞬,放出杀手锏:“入读可以帮你治好手臂!”
“残废挺好的,可以不用劳务。”
“哇要不要这么摆烂!”
竹内春回以一笑:“死心吧,我是不会在二十岁之前当996,况且按你忙到只能深夜十二点打电话的社畜惨样,明天我就举报你们招募未成年劳工,不用谢拜拜。”
“喂……”
“对了,其实我会一点读心术。”
关掉台灯,房间陷进一片黑暗中,就和无数次重启的人生一样,从黑暗中醒来,又从黑暗中死去。
“你在哭吧。”他甚是恶意的揭开伤疤,夏油杰的叛逃,他的死对于五条悟来说注定是不一样的。不等那边咋呼又平淡地说,“你怎么会哭呢。”
无论最强还是最恶怎么可能为人哭呢。
电话挂断后直接将手机关机,竹内春躺在床上,屋外呜呜刮着风雪,想来窗户一定结了冰,不然在回想那些过去时他怎么会感受不到疼了
天花板黑成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但昏暗之中总有一些画面浮出水面。
没有什么比懵懂无知的年少时期更美好了。
临近新年木上桃枝子却要赶回东京,起因是一部播既火的剧出了问题,里面饰演女主的人在圣诞那天事故身亡。导演曾经受过桃枝子的惠,有这个机会自然先询问她的意向。
“好好的团年又为了工作东奔西跑!”年纪作崇林阿姨见不得恩恩怨怨,眼下她比谁都着急母子俩的感情。
木上桃枝子躺在沙发上啄葡萄,“有钱不挣是傻子呐!”
这话听着就来气,傻子傻子招谁惹谁了!
况且都说傻人有傻福,这人太机灵了不见得是个好事。
林阿姨无可奈何地帮她收拾起行李,收拾到一半又气不过道:“这事自己找春说去。”
“哎呀春最懂事了,肯定理解妈妈的。”
“你这……唉!”
“安心啦,等工作结束我会立马回来……”
“说得好听,哪次进组不是半年。”
木上桃枝子心虚道:“之前那些都是为了冲奖,得好好打磨嘛,这次全是老戏骨,最快三个月就能回来。”
不等林阿姨继续发火,她扔下果盆溜进厕所,隔了半分钟探出头,露出讨好的笑容:“等着我给你们一人包个大红包啊!”
“呸!谁要你的红包!”林阿姨瞪道,却被她狡黠的样子逗笑了。
等竹内春回到家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放下运动背包,迎上林阿姨小心翼翼的目光他平静道:“她喜欢戏,天生就是做明星的料。”
林阿姨心头泛酸,红着眼连连拍他说好孩子。
不哭不闹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死去的鹤见春早已习惯,更何况如今的竹内春。
虎杖悠仁父母双亡,爷爷性格倔强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大节来临竟没有亲戚上门探望,巧合的是两人的家庭都是残缺的,就像找到了填补缺口的模具,整个假期他们都混在一起。
跨年那天虎杖爷爷身体不适早早睡下了,因为竹内春的一句想看夜景,虎杖悠仁爬上了屋顶,等确定好位置半边身子探出来,朝檐下的他伸手。
他穿得厚,爬上去花了点力气,等坐下后白色的羽绒外套沾了块灰,怎么都擦不干净,最后干脆不管了,躺下来,双手揣进衣兜,就那样吹起风。
寒风啪啪打在脸上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虎杖悠仁从包里翻出帽子给他,竹内春没接,眼神示意不想动。
“你怎么那么懒。”
“冬天懒点怎么了熊还会冬眠,如果可以我也想呢!”和虎杖熟了后他越来越肆意妄为,怼天怼地,就差把好脾气的虎杖气走。
气走又如何,以他的脸皮必定能把人哄回来。
“行吧行吧,你躺好别动我给你拿橘子去。”
无聊时竹内春的脑袋里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梗,这个梗第一次出现时虎杖悠仁疑惑极了,追问他究竟什么意思,竹内春想也没想道:父爱。
从那之后两人乐此不疲地争做对方的爸爸。
虎杖悠仁张手给他戴上帽子,拉过头了,得来句软绵绵的抱怨:“我看不见天空了。”
“是是。”将帽子往上扯了点,虎杖悠仁翻身似乎要离开。
“做什么去”
“给你拿橘子啊。”
“真拿”
“难不成还有假。”虎杖扬着爽朗的笑,目光澄清,姿态坦坦荡荡,“虽然我们家没什么钱但橘子还是有的。”
竹内春抿了下嘴,“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
“你过来吧,我现在不想吃。”
虎杖悠仁疑犹地看着他,“不是因为懒”
竹内春瞪圆了眼,找回面子似的嘀咕着:“等会下去再吃。”
等两人一起躺在屋檐上,望着上方只觉满天漆黑如深渊望不到尽头。
天空之上是宇宙,那宇宙之外是什么
人类好渺小啊,渺小到抵抗不住大自然的一击,脆弱到一场病就能带走。
快乐的氛围一扫而空,虎杖悠仁难得沉默起来,大风吹得脸颊冰凉,许久后响起他低不可闻的声音。
“从小爷爷就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实际上不只爷爷,街坊邻居、同班同学都说他不一样。
上幼儿园时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他只有爷爷,街坊邻居闲言碎语,面对有色眼镜爷爷总是沉默,大哭时从不会哄他,一点调皮捣蛋却要抓起棍子揍他,直到哭得鼻头横流,满嘴认错才肯停手。
他望着夜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让人感到心疼。
“要是老头子真的离开了,我……”他咬紧嘴,半响嗓音沙哑道,“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竹内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到他,说起来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只不过和绵绵细雨不同,那是一场飓风,一夜之间屋棚被吹打成骨瘦伶仃的惨状。
他翻身,面向他身体半蜷着,皮肤是白的,眼睛如同上方的夜,这时远处响起炮竹烟花的声音,刷刷地于空中绽放,在乌压的瞳眸里映出一束流光。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夹杂鼻音的语调仿佛在向谁撒娇,更像引燃线在虎杖悠仁的耳边炸出了花。
和人相处时,虎杖悠仁很少会往那方面想,但此情此景,这种黏人的语调,在日本已经可以算表白了。懵了会儿,回神时连自己都没发现脸红成了一团。
“鹤见。”他哀嚎着,表情略微奇异。
“干嘛。”
“故意的吗”
竹内春迷茫地看着他,换来虎杖悠仁严肃的教育:“你一直这样和人说话”
“有什么不对”
“也没有、就是,”他抿了下嘴,“会让人误会的。”
电光火石间竹内春明白过来,没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差点以为你在跟我告白!什么永远陪着啊,就像结婚誓词一样……”
“可以啊。”竹内春抹着眼角的泪,半开玩笑道,“是悠仁的话,没问题。”
那一刻虎杖悠仁的世界一下空白了,冬风消失,烟火声淡却,眼里只剩下鹤见春大笑的样子,忽然他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几束乱发从针织帽里调皮探出。
天空漆黑,他的身后是一排排细小密集的房子,电线于空中交织,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朝他压来,心脏有一瞬间不是自己的了。
什么没问题
结婚还是……
一个喷嚏将他从迷惘中惊醒,见人搓手,冷得直发抖才赶紧起身,“进屋吧。”
“嗯。”竹内春应着,没一会儿又笑起来,“进屋吃橘子。”
揶揄的笑声令虎杖悠仁轰的红了脸,隔了好久才肯抬起头。
收假前虎杖爷爷再一次倒下了,竹内春是在三天后知道的消息,因为这个他有些生气,二话不说拿着桃枝子给的赔罪红包买了部手机,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可怕,虎杖悠仁乖乖收下了。
林姨收假回来后竹内春会拜托她做点补身体的汤,次数一多虎杖悠仁表现出了压力。
无论竹内春怎么说不介意,他都不肯再接受。
争执下饭盒掉在了地上,辛苦熬了几小时的汤便宜了地板,这次竹内春没有原谅他,连盒带筷的丢进垃圾桶,在虎杖悠仁欲言又止的神情下冷脸离开了。
没错,他是故意的。
真坏啊,明明虎杖悠仁已经很痛苦了。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之间永远无法互相信任。
再次见面寒气渐收,学校四处弥漫着临考的紧张氛围,虎杖悠仁依旧是男生堆里的人气王,便衬得他在教室里十分的孤僻可怜。
毕竟是同班同学,虽然冷战不说话,但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几次虎杖试图拦下他都被远远躲开了。
期间爆炸头找上门要跟他拜师学艺,被竹内春以强健身体为由给忽悠走了,也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就这样周而复始一直拖到考试那天。
分了考场后就像珠穆朗玛峰上的旗帜,想要再遇见只能看缘分。
等发现虎杖悠仁每次考完后都会在教学楼底蹲守他,竹内春就拖着不肯走,直到最后一天,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他的心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闹过头了。
摸出手机,电话、邮箱全部空空,不免抿紧嘴。
人一旦倒起霉来便是喝凉水都能塞牙。刚换下鞋,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堵住了回家的路。
他被困在入口处,目光略显空茫。昏暗光线下黑色的校服里是杏色的毛衣还有同色系的围巾,额发乌黑柔顺,衬得侧脸俊秀至极。
竹内春垂头盯着手机,凝视许久,直到空气渐冰,鼻尖被泥土的清香气填充,才挽尊般对脑内的系统说:“我只是怕感冒。”
“好好好,感冒多难受啊,赶紧打电话让虎杖来接你。”
怎么越说越别扭
竹内春抿起嘴,僵了一会儿才摁下拨通,忙音响起的同时一道铃声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是虎杖悠仁。
粉发少年抓着后脑勺,垂头看他时眼尾下垂,很像犯错等待被原谅的小动物。
“那个……我也没带伞。”
咬紧的唇慢慢松开,竹内春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怎么那么笨。”
“……嗯。”
“我要吃寿喜锅。”
“啊”
“你做的。”
虎杖悠仁红了脸,或许是愧疚作祟,他居然不敢直视他,嗫嚅半天才低声应道:“好。”
……
眨眼寒霜消融,三月的春樱自校园一路延伸,虎杖悠仁拿着结业证被朋友拖着拍下合照后一个女生突然喊住他。
在班级里小泽优子如同一枚灰扑扑的石头,普通又毫不起眼。她很胖,同样的百褶裙普通女生穿上能勒出细细的腰,而她只有一圈水桶,无论是肉脸挤压到变形的眯眯眼,还是土掉渣的蘑菇头,她的青春都和美好挂不上钩。
国中三年小泽优子只敢缩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充当话本里的路人甲,或许连路人甲的资格都没有。
她太胖了,时常被同班的男生当作笑柄挂在嘴边,难堪到自我厌弃的程度,但虎杖悠仁却能说出她的优点,就像一束光洒进了泥泞里,令她相信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劲。
“我……”
“是要拍合照吗”
面对女生紧张到通红的脸虎杖悠仁点头道:“可以哦。”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无疾而终的,她向来能够忍受遗憾。
小泽优子在少年灿烂的笑容中拘谨地挥手道别,看着他追上同班的鹤见春。
林荫小道上清风肆意,阳光低飞,一切都很美好。小泽优子握紧书包袋,背稍微能打直了,她朝前走去,仿佛要走出整整三年的自我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