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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野狗都不如的锋中野,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只是那个“喂”或者是那个“嗨”,就是因为加入了野中锋后,他才将这三个字反过来用,把自己变得有名有姓的。
锋中野用这名字,也确实没人有意见,因为他一来就打成了野中锋的传奇,历经七场战斗不死的他,当之无愧地成了这野中锋里面的无冕之王。
可只想活下去的锋中野,怎么会想到,他一改传统没有三场晋级,不是被龙角城的人给忘了,而是他身后那些将帅们,把他的死活当成了最为瞩目的一个赌注罢了!
当年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在为锋中野没有晋级而鸣不平,他甚至还自嘲一般的以此取名了,但是只要有吃有喝,锋中野就愿意这样继续打下去。可没怨言没反抗的他,却还是没能保住这个,他用血汗换来的饭碗;那些连输五六场输红了眼的将官们,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出手了。
已经在战场上磨炼的,仿佛打不死的锋中野,没死在蛮荒铁骑之下,却在第八场战斗结束后,被他倚为靠山的上级,从背后轻轻松松的破碎了信任与身躯。几个人粗暴的扼杀了这个野中锋卑贱的生命,就为了几两赌输的散碎银子。
本来就在锋中野被三把刀反复捅进要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身的力、满身的气,都一下子泄光了。所以当锋中野再次睁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已经身处冥府了呢,因为这里也太他妈的冷了。
这深邃的黑,这灰蒙蒙的白,这彻骨的冰寒,不是地狱却是哪里的人间?可等锋中野部恢复视力后,看到的却是漫天璀璨的星汉,以及一盏刚刚点起来的巨大冰灯。
“知道这是哪里吗?”点灯人回身问道。
“——啊······”锋中野一开口,风雪灌入堵塞了他的话语。
“这里是火龙眼雪山之巅,你看远处,那绵延万里的一线灯光,可曾猜得出是什么吗?”点灯人闲庭信步,谈笑风生。
“长——城——!”锋中野紧咬牙关,才能勉强吐字。
火龙眼雪山,山下诸国无不敬畏的神山,因其山顶时有时无的火光得名,又称“天眼俯瞰”。
锋中野毕生难忘,那是乙未年的除夕子时,深空暗夜星海浩瀚,他就是在那时候,跟魔鬼签订了卖身契。
点灯人衣着单薄,白衣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飘飘欲仙,冰雕内的灯火刚刚点燃,冽风带动冰屑掠过,火光在刀风中摇曳生姿,强势蓬勃肆意绽放。
白衣异人背对着灯光,轻描淡写的淡淡说道:“锋中野,如果我能让你活下来,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背光阴影中,锋中野斜依在一个冰龛之中,在灯火燃起的一瞬间,回魂了。听完点灯人的问话,锋中野冲口而出道:“任何代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话音刚落,点灯人身后突然流光溢彩,其人在亮如白昼的火光中轻轻笑道:“那好吧,我这就带你上天。”
点灯人说完,突然雪雾铺面,遮盖住了从天而降的一只,巨大到铺天盖地的嶙峋鸟爪,或者说是龙爪,一把将锋中野抓起来带到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再次醒来,锋中野发现自己薄衣如无,躺坐在一把金交椅之中,位于一个金碧辉煌的异界宫殿之内,眼前站着五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蒙面白衣人。
最边上的一个女声白衣人,用蹩脚的东洲话说道:“锋中野,你有一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有价值活下去;但是在这一年之内,你什么都不要问,只要按照指示去做就好了。”
锋中野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蛮荒母语,答非所问的说道:“你们是神仙吗?”
五人都笑了,虽然笑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出声有的没出声,有的有样有的没有样,有的在脸上有的在心上,但是锋中野却都很是清晰的,一一察觉到了他们的笑。
事后想来很是诡异,就好像锋中野的所有感官,都突然灵敏了无数倍一样。
中间一个瘦小的老者,用熟练的蛮荒话说道:“让你失望了,我们不是神仙,而是妖魔!”
锋中野惊叫:“你们是妖魔?”
老者重复道:“是的,妖魔!”
锋中野狂呼:“太好了,太好了!”
老者好奇问:“你想做妖魔?”
锋中野咬牙切齿道:“妖魔鬼怪也不一定够啊,最好是魔王才好,无所不能的魔王!”
“想做魔王,先当小鬼吧!”老者说着话,率先扭头就走;而另一边一直肃立的一个人,冲锋中野一挥手,模糊的困意再次将之扔进了万丈深渊,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锋中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弧状尖顶的小房间里面。这里的一切都很奇异,屋顶门窗都尖尖的,跟东洲跟蛮荒跟他见过的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床铺罗帐,所用的材料都是富贵的象征,柔软丝滑的绫罗绸缎。
墙龛中的水晶琉璃盏,发出柔和的光芒跟芬芳,窗外是一片静谧的漆黑,夜已深。锋中野一起身,腿脚、左肩跟腰腹一起剧痛,重新躺倒的他伸出能动的右手摸了摸创口,伤势却早都奇迹般的痊愈了。
恐惧消散中,有一股浓郁的奶香飘过,锋中野端起旁边的敞口壶,张口就喝,浓稠甜美还略带余温,真好。
就在他喝完准备放下奶瓶的时候,惊见放敞口壶的地方,铺着一块白色方布,中间绣着一座空空的山峰,又像匕首刀尖又像一个无底的三角形。
端着敞口壶的锋中野,目光下移看到旁边还有一套衣物,以及其上的一条红色绸带,最上面放着的纸条上写着:穿上战衣披上绶带,你就不是人,而是一名鬼灭了。
锋中野一饮而尽放下空壶,摸了一下那衣服绶带,重新安卧下来以后,突然牙关紧咬咔嘣作响,没办法,被人在战场上后背捅刀子的他,真是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