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刚走不一会儿,就有书院的几个学子找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几个官府的人,手捧大红簪花服侍,迎接,来到院前报喜。
“宁慈兄,可算见到你了!”
“走走走,快与我们游街去!”
这几个书院的学子,也都是在本次秋闱中了榜的,虽然排名不如宁慈那般高,但能够高中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此刻喜气洋洋,拽着宁慈的手便往外走。
“游街?”
宁慈哭笑不得,他这才想起来,这边高中的学子有一个惯例,中举之后要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从城里游一圈,这便是所谓的光宗耀祖了。
“宁解元,这是您的衣服还有马匹”一个小吏捧着大红簪花袍服走过来,恭敬地递到宁慈面前。旁边还有一个小厮牵着一匹温顺的高头大马,正等着宁慈上去。
宁慈颌首,从怀中取了几块银子,给了这几位官府的人,说道:“劳烦你们了,这点拿去饮酒吧。”
“多谢宁解元!”几个官府的人眉开眼笑,宁慈给的赏钱可不少,够他们花销好一阵子了!
按照规矩,宁慈当即把大红花戴上,然后骑上马匹。官府的人在前方开路,还有个小吏则为他牵着马。
几个书院的同窗学子纷纷朝宁慈拱手贺喜:“恭喜宁慈兄成为今科解元!”
宁慈骑在马背上,看了这些拱卫在身旁的学子,踌躇道:“今日我与诸位同窗同喜!”
“走走走,游街去!”
“走!”
见宁慈这位解元都已经就位了,这些学子也不耽搁。他们戴着大红花,翻身上马,跟在宁慈后面,形成一只浩浩荡荡的游街长队。
队伍的前方,是官府的人在敲锣打鼓,维护秩序。队伍的中间,便是几位高中的学子,穿着像个新郎官似的喜庆袍服,迎接着路上众多路人的目光的洗礼。
“这几位便是本次秋闱高中的举人老爷吧?”
“啧啧,真是帅气啊!”
“领头那个模样不错,不知可有婚配?”
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动静,一些平民百姓从自家窗户中探出了脑袋,看起了热闹。
还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小子,兴冲冲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边拍掌一边欢呼着:“举人老爷!举人老爷!”
一些跟在举人身旁的侍从们看到场面变得热闹,也立刻捧出篮子,撒了一些铜钱出去,引起不少人哄抢。
咚咚咚!
锣鼓声越敲越响,举人游街的队伍经过城中繁华的场景,吸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一些酒楼或者是勾栏里的客人或是名妓,此刻都从高楼中探出身影看热闹,对着队伍指指点点。
宁慈身在队伍的核心位置,最为引人注目。
他身材高大,又因为常年练武,身上有着一股武者独有的阳刚之气。此刻他穿着大红袍服,神情冷酷一丝不苟,让街头巷尾许多出来看热闹的小娘子都看得眼冒星星,直呼受不了了。
“那个人真帅!”
“这可是本次秋闱的榜首啊!”
“真让人羡慕啊!”
一些小娘子从高楼探出身影,倚在围栏上对着宁慈那卓尔不群的身姿指指点点,还有人朝他暗送秋波。这么多举人当中,他的气质最为出众,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
宁慈带着队伍骑马过桥,看着两旁高楼上朝自己挥展的红袖酥手,不由地感叹了句:“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此刻阳光洒下,正好照到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纤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显示出了他内心这一刻的不平静。
十年的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怪不得世人这般喜欢追求功名利禄,甚至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实在是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太过美妙,那种滋味一旦体验到,便绝对是刻骨铭心,绝对难以忘怀!
宁慈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成为众人焦点的美妙感,内心极度难以平静。李太白曾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真是精辟至极啊。
“今日的我能有这份荣耀,离不开昨日的努力。要想继续登顶,便须时时自省,勤勉用心!”
激动的同时,宁慈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道阻且长,我仍需继续努力啊。”
能够有今天,离不开自身的努力,更离不开家人的支持,宁慈这一刻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亲、二娘,还有可爱的妹妹,他们得知自己高中的消息,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对了,还有晴儿。”宁慈骑在大马,突然一笑:“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忘记通知她呢?”
那位一直陪伴着他的红颜知己,早已成为了他心中的牵挂。宁慈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对方,和她分享这份喜悦了。
队伍继续前进,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人被这边吸引了目光,在道路两旁看热闹。
在队伍旁边的酒楼之中,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人正在用膳,看到举人游街的景象,不禁面露讶色:“咦?那位领头的举人,不是宁慈兄弟吗?”
这个道人,便是和宁慈打过几次交道的一松道人了,此刻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探出头多看了几眼,这才确信无疑,带着大红花在队伍前面领头的那位举人,便是宁慈!
“嘶~数日不见,没想到他竟然成为了今科榜首”一松道人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羡慕之情:“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气象,当真是后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啊!”
先前打交道的时候,宁慈也有告诉过他自己是东山学院的学生。只是那时候二人正在对付妖鬼,一松道长又见宁慈修行武道,武功出众,便当他只是随便在书院挂了个名罢了,哪想到人家哪里是挂名?明明是真的有本事啊!
“果然像我所认为的那样,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些天才,常常让其他人生出自惭之感。”
看着宁慈被人群拱卫着离去的身影,一松道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慨:“我的这位宁慈兄,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那般出众,到达了令人仰望的境界!他便是那种让旁人自愧不如的真正天才啊!”
在他旁边,一个老道正在剥着花生壳,冷不丁地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人家是人家,咱们是咱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更何况,就算那人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今科解元,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个凡夫俗子罢了,以后就算当了大官,遇到妖魔和世家,一样得完蛋!”
这个老道满脸胡茬,不修边幅,坐在那里身体往外散发出一股臭气。
此刻他见一松道人对底下路过的宁慈推崇不已,忍不住出言嘲讽,言语之中更是藏着一股酸气。
一松道人也听出来了这股酸气,不禁露出苦笑。
其实他知道,他这位师叔在出家之前也是一位书院的秀才,只是那个时候家境困顿,屡试不中,后来一起之下才出家了。眼下他见年纪轻轻的宁慈便成为了今科解元,享受万众的瞩目,风头无量,再想想自己接连碰壁数年苦读都化作虚无的过去,这才忍不住有一股酸气罢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一松道人却不敢得罪这位和自己一同出任务的师叔,他拱起手来,点头道:“师叔说得是,天大地大,再大也大不过妖魔与世家!”
“哼。”那邋遢道人冷笑一声,又说道:“你小子别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你那位朋友已经过去了,别去管人家的事情了。咱们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可是尉迟府亲自交代的,绝对不能出现失误,你要小心了。”
一松道人沉默片刻,然后低下了头:“是!”
“大小姐!大小姐!”
姜氏商行。
一个小厮以极快的速度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朝柜台边的姜晴说道:“大小姐,宁慈宁公子高中了!!”
“什么?!”
姜晴正在算账,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算盘立刻掉了下来。
“宁慈宁公子高中了,而且还是今科解元,现在正在城里游街呢!”
“天呐~!!”
姜晴捂着小嘴,脸上的震惊与喜悦溢于言表。她的宁慈哥哥,真的做到了!
“这不会是假的吧?我没有听错吧?”
她用手扇着自己发红的脸庞,想要平静下来,可是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内心就想涨潮的潮水一般,波涛汹涌,迅猛起伏,始终停不下来。
她的宁慈哥哥,已经成为了举人老爷,还是今科的头榜解元,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是真的!宁慈公子还派人来通知咱们姜家呢!”那个小厮也是十分的兴奋,光这么跑一趟传几句话,就能拿到不少的赏钱了!
“太好了!太好了!”姜晴从柜台出来,急急忙忙地去了楼上,“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不,我得先换身衣服”
她现在已经完全是晕头转向的,整个人被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就好像走在了云端一般。在这种奇特的感觉中化了个妆容,又换上了一身她平日里最喜欢穿的红裙子后,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丫鬟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