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今天频繁出场的人物早已见怪不怪了,极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不少女孩还踮起脚尖张望,这要是再来个和刚刚那位般的仙人就好了。
只见几个热血青年前簇后拥着个中年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庆都府尹大人,曾明江。
女孩见是曾明江略略有些失望,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转头又看向谪仙般的江予安。
几个热血青年见本来躺在地上的大壮已经好好地站在那儿了,不由地相互看了眼,摸摸头,这算报假官吗?
沈牧见来人是围观青年请来的府尹大人,松下一口气。
还好来的不是那个王爷。
但他一想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沈明,眼中喷出恶毒的火来,就算是那个王爷来了又如何!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沈牧走到徐老三身旁,暗戳戳地给了他一脚。
徐老三“啊哟”一声跪在了府尹面前,转头刚想骂娘,可对上沈牧阴狠的脸,瞬间又没了底气。
反正就是演戏嘛,他在嘴里嘟嘟囔囔地咒骂了句,然后炉火纯青般地表演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子让他们给害了啊!”
曾明江在来的路上就听着那些青年讲了个大概,可现在看见好好的大壮,还是有些不解:“他是你的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大人,你所有不知!我是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的!”大壮说着又故意地咳嗽了几下,表示自己很虚弱。
沈牧上前拱了拱手,又加上一把柴道:“大人,我弟弟和侄子不过是到这邱氏面馆吃了碗面,谁知道!这两个恶毒的老板居然对我侄儿下毒,导致他当街吐血昏迷。”
“是啊,青天大老爷,你看看这地上连血迹都嗨没有干呢!”徐老三想伸手去拉曾明江,却被他一个眼风扫了回来。
曾明江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抬头看向沈若轻她们:“此事,你们可认?”
沈若轻向曾明江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说道:“回大人,若是此事确因小店导致,小店甘愿受罚。”
“大人,她们认了!她们认了!”大壮赶忙上前说道,现在只要定了沈若轻的罪,他们这红封也就到手了。
“大人,小女的话还没说完,小女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沈若轻立马说道。
徐老三见这马上就要到手钱跑了,也跳了出来:“什么蹊跷!你们都把我儿子害成那般光景了,现在还要狡辩什么?要不今天遇到个活菩萨,我儿子的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像你这种不说实话的贱骨头,合该先打上几板子!”
徐老三越说越兴奋,直接跑到曾明江面前,指着沈若轻道:“大人,你就打她三十大板,看她招不招!”
曾明江扫了眼徐老三,徐老三有些心虚地收回手指,闭了嘴。
“本官断案向来讲究明察秋毫,严刑拷打只会造成冤案错案。”曾明江向着众人说道,转过头看向沈若轻,“姑娘既然说有蹊跷,那就请姑娘说清楚。”
沈若轻点点头,向曾明江行了个礼道:“大人,这两位在我面馆吃面,这位大哥突然说自己肚子疼,便从面馆里跑了出来躺如今这个位置,而这位大叔也顺势喊了起来。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舐犊之情嘛。这是蹊跷就蹊跷在这位置上,大人请看,这位大哥当时坐在面馆的里侧,我实在不知大哥是何种毅力,竟能强忍着疼从那里跑到这里?”
众人顺着沈若轻的手指,看向面馆里最深处的座位。
从这么里面跑出来,还要避开来往的客人和跑堂,最后倒在外面,这多少显得有些刻意啊!
“大人,我侄子当时腹痛,就是觉得这面不对,所以想快些离开面馆。”沈牧见曾明江神色有疑,赶忙上前来找补,“真是强撑着的,所以好不容易出了门就倒在这儿了。”
沈牧凶狠地瞥了眼大壮,他正是搞不懂,当时两人怎么会选这么个位置。
大壮也很无奈,邱氏面馆生意好得不得了,他们排了半天才得到这么个座位:“是啊,大人,小的真是强忍着疼跑出来的。”
曾明江颔首,毕竟每个人耐疼的程度不一样,仅仅说这一项还是不够的:“姑娘可还有其他疑点?”
“自然是有的。”沈若轻看了眼徐老三,又看了眼大壮,“这两人也很奇怪,明明不是父子,却要硬要假装父子?实在奇怪。”
徐老三刚要解释一二,沈若轻先断了他的路:“这位刘爷可以证明小女所说。”
刘爷停下手中的核桃,对曾明江颔首示意:“在下可以证明,这个徐老三是个独户,无儿无女,而且他自己刚刚也承认自己还是个童子之身。”
说到徐老三童子身时,现场发出了不小的嘲笑声,徐老三更是羞红了脸。
沈牧恶狠狠地瞪了眼他,要不是这徐老三贪小,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
“他,他是我抱养的?”徐老三缩着脖子说道。
大壮撇了撇嘴,也连连点头:“是,我是被爹抱养长大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冲出两个老人家,对着大壮就是一顿捶:“我们把你养大,是委屈你了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两位才是大壮真正的养父母。”刘爷来的时候就知道两人并非父子,便派人去调查大壮的身世。
大壮有些难堪地站在那里挨着养父母的打,垂死挣扎道:“不管如何,我都是在这面馆里中了毒!受了伤!你不要乱扯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毒,就更是蹊跷了。”沈若轻缓缓道,“刚刚那位医官说大哥所中之毒价格不菲,我们个小小面馆,本根赚不了几个钱,为何要下这么贵的毒?砒霜不更方便吗?”
大壮眼珠子偷偷向后望,这毒是沈牧塞到他嘴里的。
围观众人也皆点头,哪怕不是砒霜,耗子药也便宜啊,干嘛要下这么贵的毒呢?
曾明江心中大概有了数:“医官何在?”
江予安懒散地抬了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又拿好了锄头和鲜笋。
曾江明见到是江予安,愣了下,这可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他怎么也牵扯进来:“江大人,此人中的是什么毒?”
江予安仔细看着他手中的锄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中的是九品红的毒,炼制极为复杂,故而价格不菲。”
“索性他命大,只服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被老子救了,要是再救一点,他现在应该就去见阎王了。”
沈若轻笑了笑,问道:“那若是登上一盏茶的时间呢?”
江予安抬眸盯着大壮,阴邪地一笑:“那他现在应该在喝孟婆汤了。”
大壮被江予安这阴邪样子吓得够呛,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就死了,便恶狠狠地瞪向沈牧。
“大人。”沈若轻继续说道,“这位大哥从面馆里跑出到吐血昏迷,可是足足花了两盏茶的时间!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
“许是我身强力壮呢?或者是你们下的少!”大壮磕磕绊绊地说道。
江予安从怀里掏出白色的小瓶子:“再强壮也是撑不到两盏茶,我这里就有这种毒,你要不再试试?”
大壮赶紧挥了挥手,那种濒临死亡的味道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大人,定是他们下的少,或者是我儿子吃的少,所以我儿子...”徐老三见事情败露赶紧来找补,看着大壮养父母恶狠狠的眼神,连忙改口道,“所以他才没事。”
张月华突然想到什么,便站了出来,说道:“大人,这俩父子的面是奴家一块下的,他们的面没吃完。奴家看过,是这当爹的吃得多,儿子吃得少!”
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身强力壮的吃那么点就毒发了,反而是那年迈瘦弱的吃了那么多却没事,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沈牧见事情已经败露,立马指着徐老三说道:“弟弟,你们怎么能干这种蠢事?!”
徐老三和大壮面面相觑,他们被这突然的出卖吓了一跳,可给钱的就是大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沈若轻见他们委屈不甘看在眼里,决定再点一把火:“江太医,这毒可有副作用?”
江予安挑了挑眉,恶趣味瞬间上来了:“是药都有三分毒,何况本来就是毒药。这毒要是是下得不多,顶多往后嘴歪眼斜,若是下得多了,比如下了这么大。”
江予安一边比划着大小,一边看着大壮的神情,在大壮眼色最难看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往后可就不能人道了!”
大壮听完这话,直接扑向沈牧:“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害死我!大人!是他喂我吃的毒药!”
在场围观的众人瞬间哗然!
“我和徐老三本就是他叫来碰瓷的,可谁知道这王八犊子居然把那毒药塞进我嘴里!”大壮忿忿地喊道。
曾明江当机立断:“来人!拿下!”
“活该,就该让你挨板子!”大壮插着腰对着沈牧啐了口,可还没得意一会,就被官差按倒在地,“诶!你们怎么连我也抓啊!”
张月华走到沈若轻身边,疲惫地看着沈若轻,重重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