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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终于接通,确定几人正安的跟随人群有序下山,李青山和孙萌萌也放下心来,栈道曲折,拐角处空间比其他地方都要宽敞,两人便驻足等待。
大雾漫过山头,翻涌过来还需一段时间,李青山二人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雾气在风的吹拂下呈现出奇妙的姿态,时而冉冉升腾,时而慢慢下降,游走于山间,像画家泼墨,使原来的山变成景,做成了一幅幅丹青。
“青山隐隐泛中流,洞天云霄何处生?”
李青山被这幅美景带入意境中,不由的念出,冥冥中有种呼唤,手伸出围栏外想要触碰,被孙萌萌制止了这种危险的行为。怪谈手札中写着许多关于雾的传说,记忆最深刻的一段话是这样叙述着,凡修行有了些道行的山中精怪,它们运转法门,一吐一吸间皆是天地精华,磅礴的灵气在体内运转周天,再吐息出来便化成雾气,修行不知年月,久而久之聚集在其洞府,再从山石缝隙中溢出来,而后弥漫在周围山林中。
对于这种说法,李青山看过后都会一笑而过,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许多未解之谜都被一一破解,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书中杜撰的鬼神之说。不过,也正是因为人的好奇心,才会在无事时翻阅此间书籍,虽不信仙神的存在,却也对上天入地,移山填海之能心之向往。
“真是怪异的天气,说起雾就起雾,也不知在哪来的?”杨蓉很郁闷,本来人就多,好不容易快走到头,就被山上工作人员告知不能再往前走了,原本想拍几个视频发一发,文案都准备好了,现在连拍照就没机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小姑娘,可不敢乱说,这是白狐娘娘在此腾云驾雾游玩山间,不可不敬,会受惩罚的。”这话被身后一名本地大叔听到,赶忙摆摆手,不让杨蓉再说下去。龙虎山有座狐仙堂,里面供奉着九尾白狐娘娘的神像,故事要追溯到北宋年间,第三十代张天师在三省堂打坐,忽闻天空惊雷炸响,狂风席地卷起,黑云滚滚携带雷电成催城之势压来,张天师掐指一算便知有妖物出现在龙虎山,打开房门正欲查看一番,却见一名满身伤痕的黄衫女子出现在眼前,只见女子满脸哀求,跪在三省堂门前,求张天师救救她和腹中胎儿。
张天师道行深厚,自然看出这黄衫女子乃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所化,也看出她正在承受正果之劫,不忍腹中胎儿跟其受此劫难,心生怜悯,施障眼法隐匿黄衫女子行踪,又以桃木化成女子模样,法力驱使逃往大山深处,让真身避开雷劫。
待雷劫消散,黄衫女子跪地叩头不止,她深知张天师为她挡下如此劫难,已沾染上大因果,日后修行想要精尽必遭天道阻挡,最后可能会落得身死道消,为报此番恩德,狐狸许下宏愿,行三世功德,助张天师证得大道,如若不够那便九世,再不够,便生生世世!
宏愿以许,天地可证,此后,黄衫女子携女白狐隐居龙虎山,狐女得张天师教化,熟读道家典籍,修为日益精进,又跟随母亲在凡间行善积德,救死扶伤,百姓感恩狐仙母女功德,便在龙虎山为其立堂铸像,以人间香火供奉,从此人教气运加身,狐仙母女也有了名正言顺的栖身之所。
大雾弥漫整个山谷,六人终于在最后时刻安上了竹筏,四下苍茫只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分不清东西南北。撑杆的师傅经验老道,两艘竹筏并排固定在河岸边,还贴心的给几人分发口罩。
“第三十代张天师呢?后来怎么样了?”孙萌萌美目流转,对故事很感兴趣,一手托腮,带着些许期待,歪着脑袋问道。
“唔……听那位本地大叔说,这位张天师在三十六岁时就再也没有下过山,龙虎山中也没有见过他的行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竹筏上,杨蓉把听来的故事,给大家讲了一遍。故事引人入胜,大家听完后,心中开始推测张天师神秘消失的原因,也被狐仙母女的情义感动。
“你们所说的这位天师,名为张继先,宋代徽宗皇帝赐号靖虚道人,一生经历可谓是精彩传奇。”一名年纪稍大的撑杆师傅坐在竹筏尾部,从腰间拿过水壶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水,大手抹掉胡渣上的水珠,咧嘴一笑露出白森的牙齿,笑呵呵说道。
“老师傅,您能详细说说吗?”李青山听完撑杆师傅的话,彻底勾起了好奇心,提着竹凳慢步走到他跟前坐下,竹筏也跟着左右晃动,这种危险的行为惹得孙萌萌几人无奈摇头。
关于龙虎山这位天师,李青山也曾在书籍中了解过,九岁承袭天师位,十三岁被宋微宗请出山斩杀作恶孽蛟,之后又创正一雷法,点化四大天师之一萨守坚,不过书中记载远不如民间传说来的生动,坐在撑杆师傅旁边,等待着下文。
“趁着这会得闲,那就给各位唠唠,老头子我也是年轻时,听祖辈们聚在一起唠闲话,讲起了有关张继先道长的一些传说。”这位撑杆师傅名叫张德显,在泸溪河摆渡以有三十几个年头,如今年近六十,身形依然壮实有力,皮肤黝黑,两肩宽阔,年轻时也是个结实的壮汉。说完又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李青山凑近闻了闻,浓郁的酒香进入鼻腔,心中一阵诧异,没想到这位大叔喝的是酒,度数还不低,看这水壶的容量,至少能装三斤。
张德显咂咂嘴,回味酒劲刺激味蕾在口腔中迸发出的香气,又轻轻摇头,一脸满足:“说到靖虚道人,就不得不提天师府庭院内养的那一池莲花,晨开幕闭,盛开时绚丽多彩,满院皆香,即便是在这泸溪河上都能闻到。不过,这一池莲花中,有一株比较奇特,通体呈紫金色,自长成型以来,就一直没有开放过,三年之中整朵莲花一直处于含苞待放状态,期间曾有弟子好奇想要掰开来看看,被第二十九代天师阻拦,秉承天法自然的道理,命门内弟子安心等待。我在喝一口……”
“爹,您少喝点,这雾说散就散,别一会又多了。”听到说话李青山几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个撑杆师傅是一对父子。
“不碍事,爹心里有数。”
张德显打开水壶闻了闻,只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显然是儿子的劝说起了作用,而后继续道:“记得我爷爷讲过,在一个拂晓时分,天师府的道人都在早课,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啼哭声在院内响起,众人诧异,出来一看,一朵紫金色的莲花盛放,祥瑞之气缭绕,散发出的阵阵花香让人陶醉,定睛一看,上面正躺着一名光秃秃的婴儿,二十九代天师看到后,面露喜色,赶忙抱起婴儿,又将托其的紫金色莲花采摘,一同带进祖师堂。”
“没了吗?”张倩眨眨眼,有些失望,看着又拿起酒壶的张德显,问道。
“以后的故事和记载在书中的差不多,只不过靖虚道人在救完那对狐狸母女后,就不在过问龙虎山任何事,将天师位传于下一任,之后一心潜修。到听老辈人提起过一件事,就在这泸溪河上,一些捕鱼人,时常能见到一名身穿紫袍的道人出现,像是在寻找什么,有人推测他就是那位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不过都是些传说,听听就好。”张德显是一个老酒虫,说不了几句话就得喝上一口,看的旁边的儿子,想说又不敢张口。
“张大叔,您这酒闻着不错,能给我来口吗?”李青山闻着酒香,喉咙湿润也想尝尝。
“小伙子,不是老汉抠搜舍不这口酒,只是这酒烈,一般人喝一口都扛不住,而且在竹筏上不安,我这身体是练出来的,等这雾散了,咱们到了对岸,老汉送你一壶,拿回去慢慢喝。”
“是的这位小哥,俺爹这酒一般人真喝不了,我喝的时候也得勾兑一下,才能咽口。”
看着父子俩极力劝阻,李青山咂咂嘴也只要作罢,好在还能拿回家一壶,到时再给他们些钱,总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吧,不过张大叔喝的酒是真的香,市面上找不出第二种,这才勾起自己的酒瘾。
“好啦,快回来坐吧,看把你馋的。”孙萌萌看着李青山吃瘪的样子,捂着嘴笑道。
“哈哈,来了。”
“我……”
扑通!
李青山应声起身,没留神脚底踩空,一个踉跄跌入水中,好在河岸边水不深,加上自己水性也好,没有慌乱,第一时间四肢划动,转身游向竹筏另一头,哗的一声露出水面,抹了把脸,接着双臂搭在竹筏一侧。
“别动,太危险,我自己能上来。”
“呼,这水真凉。”李青山看到孙萌萌几人慌忙向自己走来,身子重心不稳,东倒西歪的,赶忙出声制止。
“吓死我了你。”李青山落水那一刻,孙萌萌的心也跟着骤然下沉,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有些生气道,这个臭家伙,看着很稳重的一人,有的时候却总是不着调。
“儿子一起搭把手,这个季节的河水还是凉意刺骨,呆时间长了,在壮实的人也会落下病根。”张德显与儿子快步上前,常年在水上工作,走在竹筏上脚步沉稳,一身功夫十分扎实。
“来,小伙子,抓紧了。”说着张德显俯下身,将手伸近李青山,其子则是在身后紧紧拉住他腰间皮带。
“谢谢了,张大叔。”
哗!
“快救人啊……”
世间上很多事情,往往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根本没有时间准备,离别,生死,都在其中。就在李青山准备拉住张德显时,水底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其瞬间吞噬,手掌还在竹筏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殷红水面,竹筏上所有人看到后都是心中一惊,孙萌萌面露绝望,毅然决然的要往下跳,好在孙爸孙妈反应及时将其抱住,才没有再出现悲剧。
据悉,泸溪河有四五百米深,这条河贯彻南北,环绕群山,越往深处,水越冰凉,李青山被巨力极速拉入深处,碰的一声后脑与不知名的物种相撞,剧烈的疼痛感让身体放弃了挣扎,意识也渐渐模糊,手掌上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冒着鲜血,引来一众鱼类疯抢。人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往事的种种就像走马观灯一样,一一浮现于脑海,李青山惨白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心中即便有遗憾,此刻也已经释然,嘴里吐出一口气泡双眼慢慢闭合,身体也渐渐被黑暗掩埋。
鱼群闻到血腥,成群结队冲着李青山的方向游来,落入水中的生物,如果没有及时打捞出来,就会被它们分食,李青山身处黑暗之中,越陷越深,没了生还的希望,一些生猛的鱼类游过来试探性的触碰,见没有危险,蜂拥而至想要将其啃食。
“唉……”
当!
黑暗中,一声叹息响起,白色的光芒此时在李青山身后亮起,一个个符文跳动着将其围绕,钟声激荡出波纹,将鱼群击散,片刻时间,一切归于平静,李青山被符文拖动,与白色光芒一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