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两月未见,似是有些陌生。
在接到尚让的书信后,朱温带着两哨亲卫直奔长安城而来。
城门下朱温勒马而立,抬头看着门头上的通化门三字怔怔无语。虽仅有两月,但朱温心中却是生出强烈的生疏感。
“军使,我们进城吗”朱珍看着愣怔在原地的朱温打马走到跟前说道。
“走吧。”朱温轻声说道。
于是,朱温两哨人马就在守卫的核验下经通化门进了长安城,然后奔着尚让的府邸而去。
“哼,这些守卫多手多脚习惯了,若非我们身着军服。怕是也要付出点什么。”远离城门后朱珍冷哼道。
刚才朱温停在城门前时,朱珍可是看到城门守卫对所经城门的所有人都是上下其手讨要好处。稍有迟疑,就会遭受呵斥、推搡,这番行径与强盗何异。
朱温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自黄巢登基为帝后,已经两月有余,可长安城还是没有安稳下来。混乱一直都有,只是或大或小。
朱温知道,这混乱对后面即将到来的战乱而言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很快,朱温等人就驰马赶到了尚让的府中。
此时尚让的府邸比起行军途中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更不像在洛阳时还需朱温为其解决住宿问题。
而今的尚让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身为大齐太尉,四相中的首相,位高权重。
因此在大齐朝建立后,黄巢亲自为尚让选定府邸,以示恩宠。
“朱军使来了。”当朱温至尚让府前时,就见一老兵从内快速跑了出来牵着朱温的战马说道。
朱温赶紧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说道:“可不敢劳烦尚伯如此。”
被朱温称呼为尚伯的就是一直跟随尚让多年的心腹老卒,在洛阳城时就是由他替尚让看家护院,因此对朱温也有些熟悉。
尚伯那张干瘪的老脸笑着说道:“能为朱军使牵马是我的荣幸。”
话虽是这么说,朱温可没有真的让尚伯过来为他牵马,朱温唤过身后亲卫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他们,然后拉着尚伯的手问道:“大将军可好”
“好,一切都好,只是政事繁忙,操劳的很。”尚伯心疼的说道,“朱军使跟我这边来。”
于是朱温在与尚伯的交谈中朝着尚让处理朝政之处走去。
至于朱珍等人,还有朱温带来的送给尚让的财物,则都是由尚伯安排其他人前来照顾交接。
“如今大将军事务繁忙,而我又没在身边,这一切都还劳烦尚伯操心。”朱温边说着话,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十分罕见的金锭塞到尚伯衣袖中。
“朱军使这是为何”尚伯推辞道。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切都拜托尚伯了。”朱温劝说道。
如此这般,尚伯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朱温的好意。
尚让被封为太尉之后,来往府中拜见求官的人很多,但尚伯却是仅见朱温寥寥数次,后来才得知原来朱温自请出长安城戍守郊外,这就更加加深了他在尚伯心中的好印象。
“大将军就在前面屋中,我就不过去了。”尚伯停下脚步说道,“朱军使若是想改善口食,我这就为你安排去。”
“多谢尚伯。”朱温朝着尚伯施了一礼说道。
自古就有言: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如今尚让身为大齐太尉,当之无愧的二把手,每日前来拜见之人不胜其数。但最终谁能进去能与尚让见面,那都是有套路的。
这时候宰相府前的门房、管家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十分的重要。若是他们不愿为你通报一声,那你就寸步难进。打点好的话,他们可以为你传话,你就有了面见的机会。
关系好的话,不用通报就直接领着你进去。这其中所享受的待遇可是完全不同。
就像此次朱温入长安城拜见尚让而言,虽然是尚让召见,可是严格按照程序来,即使他到了尚让府前,也是需要门房通报后才能进入。
但这次朱温便没有,他是尚伯亲自出府来迎,这让早就在尚让府前等候了许久的一众人皆是诧异万分。都在心中猜测这年轻的将军究竟是谁,竟然可以享受到让尚伯亲自为他牵马,亲自出府来迎他进去,这可羡煞了一众人。
当然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朱温是尚让心腹,也源于朱温在洛阳时与尚伯结下的渊源。
“大将军。”朱温进入到尚让房中后正身而立,朝着尚让恭敬的施了一礼。
尚让听到朱温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朱温,顿时就丢下手中的毛笔,然后从案桌后走到朱温跟前,热情的拉着朱温的手说道:“好,终于来了。”
“都是末将失职,未能及时的进城探望大将军。”朱温连忙告罪道。
尚让脸色甚喜说道:“哎,话不能这么说,你在城外军务繁忙,是不能随意脱身的。”
还未等朱温辩解一番,尚让就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这待遇让朱温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这是朱温凭借自身实力所得。换做他人,上级为你谋取了一富庶之位,等你上位后却再无表示,那等待你的就是下马换人。若是没有想法,我为何要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
但这对于真正的强人来说就不存在这种情况,朱温就属于这种情况。虽然这两个月来他并没有进城拜见、孝敬尚让,但并没有引起尚让的丝毫不满。
无他,这都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跟前,何况朱温可是又为尚让建立了一个滔天大功。
自大齐建立以来,原大唐只有河中节度使、忠武节度使、蔡州刺史上表效忠大齐,效忠黄巢。
可朱温在悄无声息间就劝说一位大唐的节度使投效大齐,这功劳可是直达天庭,无人敢小觑。
虽然这是朱温一手运作,但大家都知道朱温是出自尚让门下,因此这份功劳就同样的会落在尚让身上。
这才是尚让对朱温额外器重的原因。
上位之人是喜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但同样喜欢能为他建功立业,带来荣耀的部下。
“末将这些事跟大将军比起来差之远矣。”朱温说道,“末将看大将军这些时日消瘦了一些,更是有些憔悴,末将心里难受的很,还请大将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尚让摇了摇头摸着脸说道:“新朝初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哪有什么时间来养身休息。”
“你看这堆叠成山的卷宗,不知何时才能处理的完。”尚让又指着案桌上的卷宗无奈的说道,“这还仅是一日的事务都是这般难处理,可想而知这两月来究竟有多难”。
“末将知道大将军操劳过甚,因此带来了一些补品,已经交由尚伯处理,还望大将军能够接受末将的敬意。”朱温一脸恭敬的说道。
“你啊你。”尚让指着朱温摇头说道,“我久居长安城,什么东西都有,听闻你那东渭桥可是荒芜的很,那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就可。”
朱温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大将军,这都是末将及麾下将士的心意,无论如何还请大将军接受。”
“好,好。我接受就是。”尚让起身按着朱温坐下说道,“以后就不必如此,将士们也都十分辛劳,你在军中定要好生善待他们。”
“大将军放心,末将谨遵大将军的命令,回去后一定向将士们传达大将军的关怀,号召大家为大将军再立新功。”朱温义正言辞的说道。
尚让点了点头,对朱温的表现十分满意说道:“当下朝中万事繁杂,到今日来我还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意见,结果就是放你出城去,不然你也会替我操劳一些。”
朱温心里咯噔一下,很是害怕尚让再让他留在长安城中,不然当下他所打造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不过现在看来,让你出城去也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立下这滔天大功。”尚让又说道。
“这一切都是大将军栽培有方。”朱温说道。
“哈哈。”
尚让爽朗的笑了起来。
“二郎。”
朱温正欲说话,却被这声魅惑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