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言脸上带着气,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荀音走来。
其他弟子们都围在那只硕大的全羊边上,馋的哈喇子都要往外流了,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荀音傻笑了笑,淡定道:“师尊!您今早干什么去了捉妖吗我们特意给您准备了好吃的,就等您回来享用了,正好……”
温雪言不等她说完,就环顾四周,出言打断她道:“我这山头儿是怎么回事为何树木倒伏、草地焦黑啊”
【温雪言,好感度-200】
所有弟子面面相觑,脸黑如焦炭,谁也不敢说话。
荀音低头叹道:“哎,这羊实在太调皮了,它撞倒了几棵树,又放屁把草给崩坏了,我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抓到这调皮捣蛋的羊,这不是做熟了,给您打个牙祭嘛嘿嘿!”
【温雪言,好感度-200】
温雪言怒目圆瞪,眼睛圆的像是黑色琉璃珠。
他突然拉着她往那树林深处去,道:“你随我来!”
旁边的几个弟子道:“师尊,这羊是我们抓的,您别罚阿音。”
“是啊师尊,一只羊嘛,烤都烤了,咱们一块享用!它肯定会死得其所,保准让它比别的羊死的更有价值!!”
“对!它是笑着走的,您看,它笑的多开心像飞升了似的!”
那烤全羊的嘴里,插着从菊花贯穿过来的大叉子,上下颚大张着,死相极为凄惨。
温雪言挥出一道辟音咒,道:“闭嘴!简直是胡说八道,不知羞耻!”
几个弟子都低头不语了,在忏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销毁”罪证,把羊分了。
二人往深林走去,站定在方才炸羊时落下的,光秃秃的圆形地块上。
温雪言一言不发,但好感度狂掉。
【温雪言,好感度-200】
【温雪言,好感度-300】
温雪言很少这样欲言又止,荀音只好先开口问:“师尊,你不是因为炸羊的事才生气吧我又做错了什么,难道还因为炼鬼的事吗”
温雪言转过头来,似乎对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更为恼火,“荀音!你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你师叔昨日为你说情,因你被连坐差点挨斥仙锏,你就一句也不问他”
“你知不知道,他今日差点被海底的魔物搞乱了心智,成了个疯子,走火入魔!”
荀音突然愣了,她琢磨了一会,这才明白,原来温雪言一大早就去给齐斯玉疗伤了,并没有去妖界大选现场。
她惊诧道:“什么师叔,他也会被那种东西蛊惑吗”
“你以为,他齐斯玉就是金刚不坏我看了,他真身都碎的一塌糊涂,只要轻轻那么一击,就能碎成一地渣子!”温雪言气鼓鼓道。
他见荀音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便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干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荀音低头,羞愧道:“因为……我昨日伤了师叔的心”
温雪言薅着那旁边矮灌木的嫩叶子,一枚一枚的,似乎在解气,又带着一点难以启齿的壮胆色似的狠劲儿。
半晌,他终于道:“阿音,你给他灌了什么汤他被海底魔物侵蚀了神智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似乎已经因为要把你过继给他,而变得极度偏执了,他真的快疯了。”
“……”
荀音一时失语了。
紧接着,温雪言却说出一句更让她失语的话来。
“荀音,我对你,绝无男女之情,你不要再对为师抱有任何幻想!”温雪言皱着眉道。
“这是一种,十分畸形扭曲的情感。我知道,凭为师这副仪表和气度,很难让你从失落里走出来,初恋是极为苦涩的。但是往后,你与为师,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荀音突然背过去,把手撑在一棵被炸成两半的树上,颤抖的身躯就像是风中脆弱的野草。她像过电流一样的,肩膀一直颤一直颤。
温雪言显然以为她在哭,便拍拍她的肩膀,道:“为师是不是伤你伤的太狠了,对不起,作为你的长辈,我只能绝情一些,否则,凭我的魅力,你是没有办法斩断情丝的。”
“不要哭了,孩子,你若是实在放不下我,就去找你师叔吧。”
这是什么话
“他刚醒,我已经同意,把你过继到蓬莱山,往后他就形同你的亲父,你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也好做个伴。”
荀音听完这声“亲父”,当即止住已经笑歪了的嘴,扭头道:“什么要让我去蓬莱山我不要,师尊,我不要!”
她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齐斯玉的冷脸,他日日看着她拿绳子捆她哪也去不成,而且还要忍受他忽高忽低的坏情绪,她就很崩溃。
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去给人皇研究长生不死药,以及,她就算研制出来她又如何出得了蓬莱山去送药拿回来金子藏在哪
温雪言拍拍她的头,道:“阿音,你听话。你师叔比我更需要你,他一个弟子都没有。你放心,师叔是顽石一块,他决计不可能对你有非分之想。曾经,有个南海的龙公主要嫁与他,他都断然拒绝了的。”
“不不不,师尊,我还要为您准备膳食,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呐师尊!”
温雪言的眉心紧锁,呈现出川字型,头疼的几乎要薅头发了。
“阿音呐,我说了,你去蓬莱山,是你对我止念的唯一办法,你这是畸形的爱啊!”
荀音咬咬牙,道:“师尊,我对您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您想多了。”
温雪言叹口气,又薅了一片树叶,道:“我知道你们女弟子面皮薄,不想承认!对为师这种美貌仙尊的确是太难忘怀,可是,你师叔已经告诉我和倾若了,你的确是……分不清师徒情分与男女之情。”
这他妈还说不清了,齐斯玉胡说什么啊
“师尊,反正我绝不离开方壶山,我就是不去蓬莱!”荀音双手抱于胸前,准备耍混横了。
温雪言叹口气,满面愁容道:“就当师尊求求你!倾若她……已经不听为师的传令了。”
啊……原来温雪言是嫌她碍事了,惹倾若误会了!
荀音真的没见过温雪言愁成这个德行,想必,已经真的容不下她了。
这个贼师尊,他见色忘徒!
荀音无话可说了,她灰溜溜的从听息阁弟子房收拾了包袱,可怜兮兮的往天廊上走,去蓬莱!
其他弟子们谁也没想到,这顿原本很香的全羊宴,居然以不欢而散收场。
明明知道以后还能常见面,但苏易简还是非常伤感,她给荀音留了一大条羊腿,让她带到物资匮乏的蓬莱山上吃。
蓬莱山可不像方壶那样遍地物华天宝。方壶山到处是好吃的,随手都能薅几个甜果子,池里游的都是肥鱼金虾。
但蓬莱山,穷的只剩下金银了……
而且,还是不能花的!
荀音背上,背着那条比她大出两倍的羊腿,准备去给她的“新师尊”当见面礼。
她满脑子都谋划着,怎么才能在齐斯玉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找人皇呢
还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就见齐斯玉他一个人,穿着单衣,在天廊尽头杵着。
他怎么在这儿站着重伤未愈,他满脸憔悴,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而他今日也没有用朝天冠束发,过了腰臀线的长发,只是懒散的披着,随同蓝飘带,在风里被缓缓撩动。
真是美人啊。
“师……师叔你怎么不进屋呢”荀音有些尴尬。
齐斯玉看了看,她背后那只比她高一倍的纸包的羊腿,道:“这是何物”
“拜师礼!”荀音笑的谄媚,“我这不是……让我师尊赶出来了吗只好来投奔您老人家,专门给您烤的,热乎着呢!”
齐斯玉接过她的羊腿,提着往里走。
荀音心道,他这是来接我的在这儿等我吗
她突然回想起温雪言那一句“你师叔说,你分不清师徒情分和男女之情。”
荀音脑海里灵光一现,有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结论:齐斯玉是故意的,他故意让温雪言和倾若误会,然后,把她扔到蓬莱山来。
而温雪言说过,齐斯玉是仙山顽石玉器所化,没有这方面情感。
那么,果然啊,他铁了心要让荀音给他养老送终吗
但让她更奇怪的是,昨天她那么对待齐斯玉,他走的时候,似乎是伤心的无以复加的程度。
为什么今天他就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接受她,居然还替她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