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骤然一顿,原本她都瞧见那处玉窍,就在罪龙台正下方位置水草中间,十分清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系统忽然会这样预报。
以往,她虽然也用大力丸供着齐斯玉,但也就是为了不让他各种旧伤作痛复发,保他在战斗中能状态最佳。
可是,现而今他为什么大力丸一但不足,就会危及性命?
更让荀音揪心的还不只是这个,她若能找到齐斯玉,她自有本事让他好感度涨上来,得到大力丸补给。
可糟糕就糟糕在,齐斯玉消失在黑暗里,无处可寻!
她在幽深阴暗的海水中,几乎只能靠自己一双彤眼寻物,心急得像要炸开。
他一定是没了大力丸,所以避水符也没了效力,便溺水下沉,掉在什么地方了。
即便是上仙,长时间溺水,也是会死的,他毕竟没有历天劫飞升,算不得真神。
她竟把齐斯玉丢了吗?
【滴滴滴滴滴,齐斯玉即将死亡。】
荀音在海水中疯了似的扑腾着,在海底拼命搜寻齐斯玉的身影。
分明与她寸步不离的齐斯玉,现在却是在海底无影无踪,若是他真在这里,早就该找到了!
不对,一定有问题!
“系统系统……能不能先赊一颗大力丸?”
“求求你!他不能死!”
【抱歉,我方才就替你试过,我没有办法给他补充大力丸,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干预。】
“无形的力量?”
【没错,是比天尊更高的级别,无法被系统操控的NPC。】
莫非是西帝?还是玉妃娘娘?
可是,他们抓了齐斯玉,是要干什么?
她捏着爪子里的假龙令,突然明白,齐斯玉为了来罪龙台寻她,到底透支了多少大力丸。
一枚大力丸,就是一天的命!
齐斯玉为了连接宝海梵志眼,把自己的传送图腾与宝海梵志眼结合。
可是,凭他的仙力,怎么可能办到?
他一定还用上了自己最后一点玉枝——那在蓬莱山上,与他性命相连的玉苗枝条!
他前几次还曾用那东西,煎好了给荀音吃下去,使她生出筋脉,才能去与汐回相抗,夺回真正的天道龙筋。
现在仅剩的一部分玉枝,都用于来罪龙台“自投罗网”。
系统用几百颗大力丸保他的命,让他赶在别人抽她天道龙筋之前,来了罪龙台。
所谓油尽灯枯,春蚕丝尽,说得便是这个了。
可是,原本大力丸还能给他续命,只要让荀音找到他。
现如今,有人却不想让他活。
荀音看着假龙令,向着周围四面八方喊道:“你是谁?你在害怕我手里的假龙令?”
她沉下去一口气,喉头哽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他!”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她,好像这一切仅仅是她的臆想。
她心里越发恐惧,害怕得近乎不能再说出一句话。
她在等,等那一声系统对齐斯玉的死亡宣判。
可是,这宣判迟迟没有降下。
仿佛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落下来,却始终不告诉她,何时落下。
这漫长的等待太痛苦了,比之抽筋扒皮,更可怕的,是等待一生挚爱的死讯。
那位折磨她的人,一定深谙这个道理。
此人正是以齐斯玉要挟她,不让她将假龙令插进玉窍。
这位博弈高手,一定猜到了她下一步棋。
荀音根本不是要开动罪龙台!
她拿假龙令来寻玉窍,正是要把这东西捅进去,再生生掰断,彻彻底底,将罪龙台废掉!
假龙令与真龙令其实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使用它的人。
如果是荀音这位归墟之主来用,假龙令就比真龙令还真!
若她插进假龙令,再掰断于玉窍内,那便如同折断钥匙的锁孔,整扇门、整座房子,都再也进不来了。
而罪龙台连接天界,想必,那一端正是山海门!
荀音此举,就等于把山海门也困住了,只有把罪龙台的壁从外头打破,才能放出山海门!
一旦打破,三山与魔修们,也就有机会能逃出生天了。
天界那位,显然不喜欢这种事情发生!
莲华天界。
齐斯玉醒转于一处宫阙,玉屋玉瓦玉床榻,都散发着温润的色泽,和他的岩舍如出一辙。
“阿音!”他这一喊,便听见了无数声回响,音……音……音……
若岩舍是个小宫房,那么,这里应当就是帝王所居,气派恢宏,只是,更加清冷,没有人气。
这并非一处寝殿,整个宫殿,赫然是一个黑白两玉错落的棋局。
这光线明亮的屋中,除了他所在的床榻,地面上的经纬棋盘线交叠处,散落着床榻大小的玉子,颗颗晶莹剔透闪着珠光。
他所在的床榻是白色的圆形,就嵌入棋局当中,充当着一颗白子。
即便齐斯玉棋艺不精,他也看透了这盘棋局当中,他就是至关重要的一子。
而这棋局只是下到了一半,还没决出胜负。
齐斯玉心道,我也是这人眼中的棋子吗?
“你一定是在想,是我太过自负了吧?”有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音色宛如两玉相撞,人未到,声先至。
待那人踏入这棋局宫殿中,齐斯玉才看清,这女子已有些岁数了。
此女约摸是人间的四十出头,虽不算风华正茂,却也端庄娴雅,柔嘉表度。
“玉妃娘娘。”齐斯玉给她见礼。
他不等那人让他起来,便急不可耐地追问:“我的妻子荀音,她在哪?”
齐斯玉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荀音是什么情况。
但见此处灵气逼人,便知这是天界,来人是那传说中的玉妃。
“起来吧,孩子。”玉妃对他温良一笑,“只要你听我的,她暂时无碍。”
齐斯玉皱皱眉,双手攥成了拳头,脱口便道:“我猜,您想说,算起来,您是我的母亲吧。”
玉妃耳根一动,连带着翡翠耳坠都哆嗦了一下。
“你如何知道?”玉妃温柔的脸色上出现一道裂痕,从双眼中透出一丝野心。
无论藏得再深,一个能在西方掌握实权的人,绝不可能是个软性子。
齐斯玉冷哼,不答她这一句,只道:“娘娘,我不精于棋艺,若想用我做棋子,还是免了。”
他只是对很多事过于执拗,却并不蠢钝。